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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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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栩战战兢兢并着双腿坐在岑心家的客椅上,给端着水沉着脸的岑心讲来龙去脉。秦予留的画搁在桌子正中央,江栩没敢往前推,岑心也没有伸手去拿。

“……就是这样,你要是还有疑虑,我可以想办法把监控调过来。”江栩咽了口水,补充道。

“不用了,我信你。”岑心说,抬手把画的封纸拆开,端在手上细细看了,而后把画从画框里取下,一截一截撕成碎纸,扔进铁桶点下一把火连带着框一起烧了。

江栩神色复杂地看着岑心的动作,眼神飘忽,时不时看一下地板,又时不时看一眼墙上滴答走着的时钟。

“她想要害我,这画留着也闹心。”岑心紧咬着唇,默了半晌补充道:“又把你牵扯进我的事了,真是对不起啊。”

江栩摇头,拦下岑心的歉意,说:“怎么会,你又不会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好是我去了,有办法解决,如果是你去了,这会儿可能……已经出事了。现在你没事,我也没事,结果是好的就好,你不用感到抱歉的。”

“嗯。”岑心垂着头,眼睛只盯着自己的合握的拳,“那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交际圈广,死得蹊跷,你又在当场,会不会影响到你?”

“嗯……这类事情的善后会有特殊的处理,应该会对外宣称意外或病故吧。”至少左言没有特别给她说什么,也没有人来询问她。

“哎……”岑心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的眼泪烫得她眼眶晕红,“没想到事情结束了,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我印象里她人挺好的。”

江栩半起身,伸过手轻拍岑心的肩:“我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她重逢。”

事情交代完了,江栩赶着去上课,见岑心镇定下来后和岑心告别,岑心依旧过意不去,叫住了江栩。

“江栩!”

江栩脚步一顿,回身看岑心,疑惑道:“怎么了?”

“你周末有没有时间,我请你和你朋友吃个饭?”

江栩歪头,思考了下,说:“啊,好,行,那周末联系。”

“所以…….你周末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江栩睫毛轻颤,手不声不息弯到身后拽拉着衣角,眼神扫动,观察着左言的神色。

“不去。”左言在床上翻了个身,转而正面对着江栩,睡眼慵懒,搭在腰际的毛巾毯滑落,长发勾着碧蓝睡袍被扯得松松垮垮的系带,明晃晃昭示着出浴者穿衣的极不认真,偏生左言丝毫没有自觉,连敞开的衣领子都不舍得拉上一拉。

江栩觉着自己像是误闯了海妖在人间的居所,开始猛地生出股不请自入般的惶然,而后心头如同针刺,叮来一针带着酸麻的瘙痒,积得她一颤,窘意稍起,燥热还没来得及涨上来,一盆半为羞耻半为自责的冷水迎头泼下,淋得她透心凉,霎时间什么旖旎念头都没有了,只有左言信任她而她生出歪念的自我鄙夷。

凝神静气。

江栩低声咳嗽,将变哑的声音调回原调:“真的不去?确定不去?一点回转余地都没有的不去?”

左言一双美眸完全睁开了,把江栩完全纳入眼底,睡意褪去,在消散前一个摆尾荡出几缕波浪来,左言一臂枕着脑袋仰看着江栩,好气又好笑:“不去。没兴趣。你一定要扯着我做什么,那丫头怕不是想见丹尘多一些吧?你去叫她啊。”

说罢,左言冷眸一瞥扒拉在柜门旁边的小狮子,用眼神震慑它不要来打扰自己此刻与江栩的谈话,小狮子看懂了,憋着一泡泪,肉垫在地板上来回磨蹭着不想走,直把江栩望着,但它压根不敢弄出生响,江栩注意不到她,左言又是一睨,小狮子身子一缩,追着尾巴似的原地转了一圈,委委屈屈地回头再看看江栩,后掉头走了。

左言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等着看江栩怎么接话。

江栩的唇半噘半抿,眼珠子转了又转,才说:“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

一计又怂又软的直球。

左言轻巧接过,转头又把球丢回给江栩,说:“丹尘听到怕是都要哭了,难得亲□□问一下那小丫头的机会,你要给我。”

都是朋友,你要厚此薄彼?左言丢给江栩明了易懂的眼神。

江栩看懂了,脑袋自动加工合成左言说话时的语音语调,鬼使神差的,脑子里的念白到朋友那里陡然慢顿下来,配合着左言的眼神,要多有意味深长有多意味深长。

江栩深刻反思了自己一顿,发觉自己和丹尘是不热络,可是,她和丹尘不热络,丹尘和岑心不热络,她和岑心也不算特别热络,这顿饭要怎么吃?江栩想想社恐都要犯了,悔不当初,当初就不该那么快答应。

“那就把丹尘带上嘛……”

“嗯,带上吧。”

“那你呢?”

“我不去。”左言噙着笑说。

得,又兜回去了。

江栩一脸苦闷,左言忍俊不禁:“你既然社恐,想都不想答应人家干什么?你们可能聊到的话题根本不是普通朋友能听的吧?”

“我,我下意识就想着你和我是一起的嘛。”江栩话一出口,总觉得意味奇怪,又补了句,“你最近不是也没什么事……”

“有。”左言挑眉道。

“啊?”

“睡觉。”说完,左言扯了毛巾毯给自己盖上,闭上眼不做回应了。

左言的情况不能用常理来衡量,她之前出去干什么去了没有对江栩说多少,是以这阵子的懒散,江栩没办法判断左言是真的累了,还是受了伤要修养,亦或是单纯的不想动,因此不好做出撒娇强迫央求之举。

在床边站了半分钟,江栩缓慢挪动脚步,和小狮子一样犹犹豫豫不想走又不得不走,边走边说:“那我找丹尘去了。”

“嗯。”左言溢出一声喉音。

过了一个小时,丹尘给左言发消息,说是要和江栩对说辞,不打扰左言休息,和江栩一起出去吃饭了,吃完让江栩带饭回家。

江栩也同时给左言发消息,说是好好睡,自己会带饭回来,醒了记得喂一下小狮子。

左言看到小狮子三个字,轻哼一声,扔了手机下床去江栩房间。

小狮子见左言进来,先是瑟缩了一下,没见左言心情不好,又试探着往前挪了几步,左言大步一跨,捏着小狮子的后颈肉把它提起来正面面对着自己:“你妈妈没有教你这个年纪了不要撒娇过了头要自食其力吗,她刚把你从你老爹那里丢过来锻炼你,转头你就找了个更会照顾你的,这样不如明天就回家去。你江姐……江阿姨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别闹过头了,听见没有?”

小狮子圆溜水润的眼睛眨巴几下,点了点小脑袋,四只小爪子垂在身下,整一幅委委屈屈任人宰割的模样。左言拧着它将它放到桌上,甫一沾地,小狮子就四爪并爬,抱住左言的手不住的蹭,左言眉头直跳,略显嫌弃的用两指拨开缠着自己手腕的爪子将手抽回,长叹一口气,抬手招来食碟,从塑料袋里挑出一袋肉酥倒进食碟里,往小狮子面前一推。

“怎么不吃?”

“嗷呜。”小狮子认认真真奶嗷了一句,走到桌子边缘踌躇几步,往地板一蹦,甩着脑袋往江栩的床头柜走,走着走着还回头看左言一眼,示意她跟上。

左言脸色沉了沉,缓步走在小狮子后面,见它在床头柜前站定,努力伸展着身子使前爪扒拉在床头柜的一层。

“嗷呜嗷呜!”爪子在柜门上摩擦出生响,小狮子快站不住了,着急地唤左言过去,左言附身,阴影打在小狮子头上,它这才放下爪子,理了理刚才扒拉乱的毛,一溜烟一路往上跳回了桌面上,自顾自吃着自己的肉松。

左言打量着江栩的床头柜,手指搭在一层抽屉的底端半天没动,屏息间,左言讲抽屉平缓拉开,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响起,抽屉里的东西暴露在光线中————六截弯曲程度不同的拇指粗细的钢筋。

钢筋杂乱堆叠在一起,像是被随手丢弃在里面,她拾起一根试探将它掰折的力道,螺纹压迫着手掌的皮肤,钢筋随着左言力道的推进愈发弯曲,由弯压至更弯尚且需要且气力,由平至弯就更甚,松开手,掌心横着还没有恢复的凹痕,左言的眉夹上隐忧,蹙得更深了,她把抽屉合上,抬手抚了抚小狮子的脑袋,无声无息退出了房间。

晚上八点,客厅的灯开着,江栩开门往屋内一探,左言正端坐在沙发上看书,江栩嘴角往上一翘,换了鞋抬手摇了摇手里的保温盒:“左言,饿了吗,我带饭回来了。”

“嗯,待会儿吃,饭放着,你先过来。”

左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和往常并无差别,可江栩又莫名嗅出了股危险味儿:“怎……怎么了?有什么事?”

“过来。”

“喔……”

江栩蹭到沙发边,和左言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坐下,偏着身子问:“怎么啦?”

左言言简意赅:“你抽屉里的钢筋是怎么回事?”

“啊,你看见了?”

“嗯。”

“喔,那个啊……没什么,就我上次和你一起在秦予留屋里,她要偷袭你,我一时情急把红雾唤出来了,后来就偶尔会有,有一股子,呃,破坏欲?心情好的时候不会有,只有想起很糟糕的事情的时候会突然蹦出来,不过也挺短的,一两分钟,有时候实在憋得难受我就掰钢筋玩儿。”江栩怕左言责备,不敢看左言,说完就闷不吭声玩自己的手指。

左言凝视着江栩,江栩半天没等到动静,偷偷看左言,一看就和左言的视线对上,像被烫到般忙把视线挪回去,脸上呈火烧之势。

左言拉过江栩的手看她的掌心,果然有几道皮因为用力过猛被磨开,皮肤没有完全愈合,透着底下的红。江栩的手指不自觉曲起,手腕向后缩,徒劳地遮掩左言的查看,眼皮轻颤,状似不安。

“没事儿的,昨天下午加今天一天都没有那种感觉了,慢慢就恢复过来了,我控制得了。”江栩抽不回手,索性放弃了,任由自己的腕圈在左言掌中。

没事儿的,我没事,不要紧。左言默默听着江栩的话。她自认为和江栩的关系一直在走近,江栩待她少了很多往日的别扭,可但凡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江栩的第一反应总是藏、躲,不着痕迹地把她自己缩起来,不叫人看见,直到忍无可忍,迫不得已,仿佛调侃式的抱怨已经是她的极限。

放开掌中的腕,看着她迅速缩回去,左言拉进自己和江栩的距离,环着双臂将江栩圈进怀里,只是一个礼貌的拥抱,不过分亲密:“想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了。秦予留的,还是过去的?”

江栩快缩成一只鹌鹑了,抬起左言的双臂就钻了出去:“都,都有吧。”

“江栩!”左言这才微恼了,她看不了江栩逃避且抗拒的样子,还没动作,江栩就站了起来。

“我有分寸的,你信我。”江栩撑着目光望着左言的忧虑,“我不想自己有一点点事情就要让你操心我,我没有那么金贵,也不想麻烦你。”

比冷漠更让她害怕的反而是关心,怕自己让人操心,怕自己配不上这种关心,怕自己让人操心太多随之而来的就是失去,怕自己成为拖累。

“我们的关系,需要你总是对我谈麻烦吗?”左言张了张口,挤出一句话来,“我没有觉得过麻烦,我只是担心……”

“我就是怕你担心。”江栩眼泪都快出来了,像是情绪突然溃堤,防不胜防,她不想哭出来让事情演变得更糟糕,“我知道我这样也不对,但我忍不住,我就是很害怕,左言,你别逼我。”

听到这话,左言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江栩看见左言愣住的模样,更难受了,咬牙深吸一口气,把酸意压回胸腔,转头跑去厨房拿了筷子,把自己背在身后的包打开,拿出放在保温袋里的奶茶来,把吸管插好,又从中掏出一盒泡芙和一盒麻薯,摆在茶几上,矮了身子整个把茶几推向沙发,将保温盒分层排列整齐,最后才拉了左言的手,把筷子塞进左言手里,小声说:“快吃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满桌的吃食,体贴的关心,一腔的难耐,左言的指尖不住轻抖,心潮浪起,呼啸穿壁,却行至岸阻,归于萧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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