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齐盛的婚约,儿时定下的。
齐盛家中是做生意的,做的极好,齐盛的爷爷前些年救过我爷爷,二人后来相处成了关系极好的异性兄弟。
爷爷觉得朝廷动荡,再嫁世家子未必会好,不若嫁商贾人家。
初见齐盛,我还是一个格格。
士农工商,商是最末的。
额娘捧着茶,觉得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
少年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
中途额娘出去了一会儿,我便偷跑进屋看一眼我的小额附。
爹没骗我,是好看的。
他对上了我的视线,目光狡黠,快速扮了个鬼脸,逗得我笑。
听得额娘的脚步声,我捂着嘴小心跑了。
后来有了民国,我不是格格了,我们搬离一直住的地方。
阿玛改了名,一并改了我的,出门在外,不可以喊阿玛额娘,夹起尾巴做人。
阿玛做了点小生意,日子过不成从前那般,倒也不算难过。
十三岁那年,阿玛问我可愿留洋,我摇头了,我不愿离开阿玛额娘,不想去异国他乡。
额娘轻轻戳着我的额头,说我目光短,国外正安稳,可以好好学些东西。
我的好额娘对着我要哭不哭,我无奈松了口,三日后就坐上了轮船。
船甫一走,我就看到来码头送我的阿玛额娘低头抹泪。
舍不得还要送我出去,真是别扭。
留洋的日子,初始有些难过,言语上不太通顺,好在阿玛的钱漂过大洋,足够我打点。
六年后,我回去了。阿玛与额娘没有来接我,来的是齐盛。
他长开了,生得剑眉星目,俊逸非凡,穿着合身的西装,身子挺拔,码头上不少女子偷偷看他。
齐盛举着块木牌,上写:齐盛欢迎柳月白回家。
我拎了箱子,打算装不知道错开他,谁知他快步追上我,拿过我的箱子,笑得颇有少年气,“月白,你做甚不理我?我是齐盛啊,我们小时候见过的。”
我疑惑,我如今也是长开了,与他许久不见,他怎会认识我,又怎会知道我今日回来。
“你寄回来的照片,柳老爷也有分我看看,”他撇了撇嘴,“那么多照片,同他讨一张都不给,真是小气。”
想来我回来的消息,也是阿玛告诉他的。
不过,哪有人讨要东西,还如此理直气壮,我笑话了他半天,他不服,凑到我面前,“月白,我们有婚约,我要我未来夫人照片怎么就不行了?”
我咳嗽着红了脸,快走几步,想与他拉开距离,他啊,长手长脚,甩也甩不掉。
那日阳光很好,我们的影子并排走了一路,算是“同道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