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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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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序宫外的私宅灯火通明,好在姜岳离开后她就将这宅子里的下人都遣散,现下宅子里都是萧乘渊的人。

李福忠烧好热水端进屋里,绞了帕子掀帘走进来,看到姜时序时面上沉了沉,低声道:“殿下,奴才来为您处理伤口。”

他一走过来,姜时序便只能让开。

察觉到李福忠对自己的态度不善,姜时序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的攥了攥衣袖,试探着开口道:“福公公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

李福忠压根不想开口,拿眼斜着瞧了瞧她,半晌后才摇了摇头。

她知道李福忠心里不痛快,之前在遇刺时他不顾惜自己的性命救自己是真情实意,可她害得太子受伤,那便另当别论。

在他眼里,太子凌驾于所有人之上,哪怕是他自己的性命。

察觉到她的情绪,萧乘渊半侧着身和她相对,语气轻盈的逗着她,“去梳洗一下吧,脸花的像只猫儿似的。”

被他这样一说,姜时序面上赧然,勉强的挤出个笑意后掀开帘子退到外面。

萧乘渊身上的伤虽未伤及要害,但看着骇人,李福忠擦拭伤口上药时大气都不敢喘,要不是在太子面前不能失了体面只怕他都要倒吸两口凉气才行。

太子不开口,气氛便有有些肃寂,李福忠掂量着是因为他刚才的态度。

手上的动作未停,直到将布巾系好后,才试探道:“殿下觉得如何?”

萧乘渊脸色虽冷,但知道李福忠的心思,勾着唇角轻嗤一声,“李福忠啊,你跟在本宫身边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这话说的不重,可李福忠却像是被人打了一嘴巴似的,臊着脸应道:“殿下教训的是,是奴才失了分寸,还请殿下责罚。”

“责罚你什么?”萧乘渊抬眼看向他,瞅见他手上的血皱了皱眉,叹道:“快去洗洗,你为本宫的心思本宫都知道,只是这事本不怪她。”

“出去吧,去叫陈里进来。”

李福忠端着水盆从屋里走出来时瞧见守在门外的姜时序。

纸窗上透出昏黄的光,忽明忽灭的映在她的脸上,夜风拂过卷起她鬓边的碎发,看上去冷清又倔强。

面上素净是梳洗过的样子,只是不知在此处驻足多久才又被风吹乱。

李福忠将水盆递到姜时序手中,转身朝着陈里揖礼道:“陈将军殿下召你进内议事。”

陈里不明所以,隐隐的觉得气氛微妙,朝着两人点头示意后才走进去。

姜时序就这么拿眼瞧着李福忠,水雾似的眸光落到满是血污的水盆上,担忧的蹙紧眉头,“殿下怎么样了?”

姜时序向来守礼,此刻却没有守着礼数,语气焦急,李福忠咽下怨怪,开口说道:“殿下伤的并不严重。”

他的目光随着她一道落在水盆上,又抬手接了过来,补了句:“没有姜侍史想的那般严重,不过此时殿下正要和陈将军议事,不知道还要多久,殿下没有旁的交代,姜侍史去歇着便是。”

姜时序整了整衣裙向他行了个大礼,“福公公大恩,奴婢铭记于心,结草衔环以报。”

闻言,李福忠笑了笑,倒是比平日里的刻板老成的模样更稚气些,“咱家救姜侍史是真心所为,亦是不想主子担忧,姜侍史不必挂在心上。”

他这话说的诚恳又疏离,既让人挑不出理来,又将救命之事说的云淡风轻。

姜时序明白他心里还是有气的,便没再说什么。

萧乘渊和陈里议事不知还要多久,姜时序便在旁边的屋子里对付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萧乘渊和陈里边说边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门口时萧乘渊脚步微侧,目光落在隔间。

“去吧,本宫回宫之时此事务必要办妥。”

说完,萧乘渊挥了挥手,提步往隔间里走去。

屋内的烛灯早已燃尽,一室幽深,唯有门缝里泻进来的一缕微光,映在姜时序的脸上。

萧乘渊走过去,倾身凑近又动作轻柔的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

一夜风波,姜时序没有醒只是缩了缩身子发出一声嘤咛,随即反应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太子近在眼前。

她本该警醒着,没想到睡的这样沉,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恐慌,猛地起身披在身上的外袍也随之滑落,她手忙脚乱的把袍子拢紧在怀里,不由得的松了口气。

萧乘渊勾着唇没有说话,朝她伸出手,姜时序不敢就这么将袍子递还回去,赶紧扯开替太子重新披上。

姜时序手心出了汗,系带子时手指发涩,弄了好几次才将带子系好。

萧乘渊垂眸看着她那比樱桃还要红艳的唇被咬的发胀,突然用指腹轻揉两下,声音极轻的说道:“别咬,放松些。”

他一向说话如此,姜时序也早已习惯,可今日不知怎么的,这话听到耳朵里就像是带着火星子似的让人觉得滚烫。

姜时序稳了稳心神,抬手掖了掖耳发,躬身问道:“殿下可要现下回宫?”

——

与姜时序所料不同,萧乘渊回宫时不仅没有悄悄的,反而闹的人尽皆知。

他才刚回到宫中,李福忠就急巴巴的将当值的太医都叫进了承华殿给太子殿下治病。

崇阳帝散朝后的脸色更是阴沉的骇人,孙泉跟在小声哄劝着,崇阳帝冷绷着脸睇了孙泉一眼,孙泉立马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瞧他那副窝囊样,崇阳帝倒是嗤了一声,一抬眼就看见远处走过来的倩影,正是昨日新进宫的纯妃。

一瞬间,崇阳帝的目光变的阴鸷起来,半晌后,他看向孙泉,用余光瞄了眼纯妃的方向,“昨日夜里他们来报时......”

孙泉有些意外,硬生生的止住想往纯妃那看一眼的欲望,低声说道:“奴才昨夜得到信报时,纯娘娘娘应该并不知情。”

崇阳帝“恩”了一声,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派人刺杀太子这事确实有些急躁,这么多年都忍的住,偏这一时没有压住,他并非一时气急的人,只是昨夜确实是个好时机。

太子私自出宫又替逆贼敛尸,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若是因此被什么人蓄意报复杀害亦是情理之中,直到昨夜探子回报说刺杀失败,崇阳帝也只觉得可惜。

万万没有料到萧乘渊不仅没有龟缩起来,反而敢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但最让崇阳帝诧异的居然是朝臣们这么快就得到消息,早朝时全都谏言希望查出太子遇刺的真相。

崇阳帝才进承华殿就看到宫人们一盆一盆的血水往外端,看着架势萧乘渊受伤不轻,崇阳帝如此揣测着,心里到舒坦几分。

“李福忠,你是怎么当的差?”崇阳帝沉着脸肃声骂道:“你个狗奴才竟敢怂恿太子私自出宫,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杖责四十!”

李福忠哐地一声跪倒在地,伏首请罪:“陛下饶命,奴才知罪。”

四十杖下去可不要了李福忠半条命,陛下鲜少踏足承华殿,才一来不问太子殿下如何,先是摆足气势耍一通威风,只怕待会见到太子少不得要问罪。

就当孙泉想要将李福忠带下去时,萧乘渊的声音从殿内传了出来,“承华殿里的事一向都不容外人插手,陛下还是别叫奴才们为难了。”

崇阳帝冷笑一声,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似的,开口时语气却温和下来,“朕还没和你算帐,你还敢护着这些奴才。”

说着,崇阳帝走进内殿,孙泉怔了怔没敢将人拿下,翻着眼瞧了他一眼,不阴不阳的哼笑一声。

不亲眼瞧见萧乘渊的伤,崇阳帝自然不能安心,绕过屏风瞧见他身上十数处的刀伤挑了挑眉,眼神有些古怪。

见萧乘渊有要请安的意思,崇阳帝居高临下的摆了摆手,淡声问道:“太子昨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非要出宫,闹成这样当真是叫朕和太后都担心不已。”

萧乘渊面无血色,听到崇阳帝的问话虚弱的张了张口,还是平日里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只是听到太后时紧了紧眉头,“回陛下的话,本宫日日闲赋宫中,出宫还能是因为些什么,不过是打发时日罢了。”

说话间,姜时序手脚麻利将伤处都包扎好后福了福身退出内寝。

崇阳帝轻暼一眼,目光再转回时发现萧乘渊的目光随着那道消失的身影还不肯收回。

若是换作旁人指不定就要被他糊弄过去,可昨夜之事是崇阳帝亲自安排的,自然不会相信他真的突然间就转性对一个奴婢这般不舍。

岂知,萧乘渊并不是做样子给崇阳帝看,他察觉出从昨日夜里姜时序就有些不对,她这人素日里毫无心肺的模样,内里的心思倒不比他少,没忍住便多琢磨几分。

想起早朝没吵出来的结果,崇阳帝一反常态,直截了当起来,“朕听闻你安顿了潘和的家人?”

这些事萧乘渊没打算瞒着,自然也是瞒不住的,皇帝既然没有将潘和的家人都扯起来,他不过是关照一二倒也没有什么好被指摘的。

见他没有否认,崇阳帝屈指在他的肩膀上点了点,语气威压道:“萧乘渊,你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你昨日分明是给逆臣安排后事去了,你真当朕什么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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