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叫人把东西送到承华殿时，姜时序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东西是谁的，她心道不好，压着不安打听道：“不知纯妃娘娘是在哪捡到这东西的？”

碧璃笑的得意，挑着眉头笑道：“姜侍史若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娘娘。”

姜时序有点恍然，心里那两分侥幸彻底消散，纯妃不会无缘无故的送这东西过来，一定是拿到实处才让人过来。

见碧璃满眼嘲讽，笃定她不敢违逆纯妃的心意，姜时序暗叹一声，说道：“那麻烦碧璃姑姑带路了。”

到了纯妃宫里时，顾妧正在逗弄一只陛下新赏的绿颊锥尾鹦鹉，听到姜时序请安她也没有理会，慢条斯理的喂了勺黍米后才接过奴婢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姜时序知道纯妃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揖着礼只等着她叫起，直到纯妃喝了两口茶后才斜睨着眼瞟了她一眼，“姜侍史起身吧。”

“奴婢谢纯妃娘娘。”姜时序起身不动声色的环顾一周，见纯妃身边除了碧璃再无旁人，心安几分。

顾妧不喜欢纯妃这个封号，更不喜欢姜时序唤她，忍着厌烦将茶杯搁在矮几上时，指甲划过茶盖发出尖锐的刺耳声，“本宫今日将你叫过来，只有一事想要问问你。”

姜时序心里有了猜测，低声问道：“不知娘娘想要问奴婢什么？”

“昔日本宫未进宫时与你也算有些交情，知你不愿在这深宫耗尽时日，如今本宫可以帮你出宫，你可愿意？”

她与纯妃相交不深，从前她说帮自己出宫，在她看来不过是无心的话说过便算了，此时再提及必定是因为太子的缘故，可她不敢轻易回答，倒不是怕自己被送出宫去，而是怕这事转头就被太子知晓。

比起纯妃，她自然更怕萧乘渊。

见她没有立刻回话，顾妧脸色阴沉，但也不怕她不应声，“此事你也不必急着告诉本宫，本宫今日找你过来，还有另一件事。”

说着，碧璃又将另一件东西递到姜时序面前。

这样东西和她手里的凑成一双，是一对耳珰，十日里有八日言婉都戴着，她断不会认错。

事关言婉她不敢大意，低眉顺从的问道：“不知娘娘这是何意？”

顾妧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笑意，偏头有一搭无一搭的拨弄着耳坠子，轻啧了一声，“有人秽乱后宫被本宫发现，现下已将两人扣在宫中，本想将他们交给皇后娘娘处置，转念想到姜侍史从前在司饰司待过，没准是旧交。”

姜时序脸色极差，但却不敢先说出言婉的名字，“还请娘娘明示。”

她一再服软的态度让顾妧心情甚好，朝着碧璃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将言婉带上来，“姜侍史瞧瞧可是旧相识？”

言婉被人堵着嘴带上来，除却发髻上的凌乱，还算得体看来纯妃并未对他们动用利刑，不过匆匆一暼，两人甚至还未来得及言语，言婉就又被带了下去。

看着言婉被拖下去的身影，姜时序再也不能镇定自若，按照书中发展出宫是她最好的出路，面对这样棘手的情况，她不得不放低姿态，“奴婢愿意出宫，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如了顾妧的意，她便不再为难姜时序，“既然姜侍史求本宫帮忙，那本宫便帮你这个忙，你回去等着便是，有消息了本宫会让碧璃告诉你。”

这是下了逐客令，姜时序躬身道了句“多谢娘娘”后便退了出去。

纯妃答应会放了言婉，姜时序便等在宫门前不远的巷口处，约莫过了半炷香的功夫言婉被放了出来，抬眼瞧见姜时序等在那里时，言婉没忍住哭出声来。

“嘘，”姜时序上前抓住她的手，生怕触了纯妃的晦气，赶紧示意她噤声，“什么也别说你这样回司饰司是不成的，先回我那。”

承华殿内，萧乘渊忙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抬头瞧见站在不远处的李福忠，他搁下笔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端起茶杯吹了两下，“今儿怎么有人躲懒，这个时候还不见人？”

承华殿里近身伺候的统共就这么两个人，殿下问的是谁李福忠心里明镜儿似的，他抖了抖袖口插手回道：“是殿下自个说的今日不让姜侍史当值，不过奴才备茶点的时候倒是瞧见碧璃姑姑去了小院。”

顾妧来承华殿一向都是为着自己，无缘无故的找姜时序做什么？

他笃定顾妧不敢胡来，可也保不齐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思及至此，他心中暗怪姜时序怎么不提前和他知会一声，“李福忠，你去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稍晚些时，姜时序才送了言婉回去，就被人寻着回了承华殿。

才一进来，李福忠就退出内殿，姜时序远远的看了一眼，见太子仍在案前坐着，温声试探道：“殿下身上的伤还未愈，奴婢扶你去内殿休息？”

萧乘渊抬眼看她，手指在案上叩了两下，示意让她走到近前来，“你方才去哪了？”

“回殿下的话，”姜时序明白这事搪塞不过去，倒是招了个痛快，“奴婢方才去了纯妃处。”

见她乖觉，萧乘渊闷哼一声，“然后呢？”

姜时序眉心一跳，离宫之事纯妃必定会比自己瞒的还严实，唯一能漏出去的消息也就只有言婉的事，她拿捏不准只能缄口不提。

“纯妃娘娘找婢女是为叙旧。”

萧乘渊冷笑起来，起身逼近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的揭穿道：“纯妃找你难道不是因为司饰司的那个言婉的事？”

果然是瞒不住的，姜时序面上露出难堪的神色，讪讪道：“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非要奴婢说出来，此事事关女子名节......”

萧乘渊根本不在乎那个和侍卫通奸的言婉如何，只是想知道她为了那个低贱的宫女和顾妧做了什么交易，与其去求旁人为何不来找他？

“你应了纯妃什么？”

姜时序心中一紧，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萧乘渊怎么会给她抽身的机会，揽住她的腰身将人固在身前，察觉到她的抗拒心中更加恼怒，不由分说的在她的嘴唇上轻轻碾转。

这个吻从温润变成热烈，无一不宣示着对方的怒意，姜时序拿捏着他的态度从抗拒反而慢慢迎合起来，直到承受不住时才微微仰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越是迎合，就越是不对。

“以为这样本宫就不问你了？”萧乘渊喉结滚动，溢出两声轻喘，并没有就此放弃追问，“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姜时序喘了两口气，见他目光精明锐利全然不似自己这般脸热心跳，显然美人计是没行通，她懊恼的用手背抹了抹嘴，开始胡诌道：“纯妃娘娘没有为难奴婢，只是叫奴婢去问问是不是旧相识，奴婢只是求了娘娘几句而已。”

“知道这样的事为何不来找本宫？”

姜时序抿了抿唇，意识到太子在恼什么，赶紧讨好道：“奴婢当时也是一时着急，若是纯妃娘娘有为难奴婢必定会来求助殿下，既然殿下问起，奴婢还真有一事想求殿下。”

萧乘渊半抱着将她推到书案上，自己则是坐在椅子上，四目相对，萧乘渊捏住她的小腿，不紧不慢道：“是顾妧没有为难，还是你和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本宫猜猜......”

修长的手指从小腿捋顺下来，最后停在姜时序的露出半截的雪白脚踝上，“你还想出宫吗？”

姜时序一动不敢动，半晌后才勉强笑道：“奴婢......不想出宫。”

萧乘渊点点头，对于她勉强的回答并不惊讶，她若张口就答反倒不对劲，“你这脚踝倒是细。”

姜时序不明所以，只见他的手若即若离的圈住自己的脚踝，恶劣道：“你要是敢跑，本宫就找工匠制副脚链把你锁在这承华殿里。”

浑身泛起恶寒，她知道他这话不是玩笑，赶紧说道：“奴婢不敢。”

“谅你也不敢！”萧乘渊收回手，满意的笑笑，“说吧，你要求本宫什么？”

姜时序知道言婉和那个侍卫是真心实意，两人早在宫外就相识，对方更是因着她才进宫来当侍卫，从前言婉不想着出宫的事皆是因为家里，遇到这一遭倒是不得不想办法出宫了。

更何况她私心里也怕将来自己逃出宫后，萧乘渊要是真拿言婉他们作伐子撒气。

她相信纯妃真心送自己出宫，但只怕这法子也不能过明路，思来想去，既然言婉有出宫之意，她不如顺水推舟做成此事。

“奴婢想求殿下赏一道恩典给言婉，放她出宫。”

这事不算难办，难得她开口又乖巧顺从，萧乘渊便哄着她开心，“既然言婉和那侍卫心意相通，本宫替他们做主成桩喜事，免得人离宫后你还跟着惦念。”

她不愿意让萧乘渊管这桩事，他和言婉接触的越少，对于言婉来说就越安全，他这会正在兴头上，自己若是不准反而要扫了他的兴，引他多疑。

姜时序点点头，忙从书案上下来叩谢道：“奴婢替言婉谢殿下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