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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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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半多,邱婵到达江家。

意料之中,这餐饭只有父女两人吃。

“温姨和弟弟呢,都到饭点了,他们怎么还不来?”

江晨濡看邱婵,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完全分辨不出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是否带些阴阳怪气。

“他们在外面有个饭局,刚好今天我们父女俩说些体己话。”

“叫他们过来吧,”邱婵坐到主位上,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父女俩的体己话为什么不给他们母子听?显得我们好小气。”

“小婵……”江晨濡皱了皱眉,实在搞不懂这孩子想干什么。

“快点联系啊,不然菜都凉了。”

邱婵笑着耍小脾气,江晨濡看着心里发怵,总觉得她心里在憋着坏:“叫他们过来干什么,一个只会花钱的贵妇,一个只知道傻玩的小孩,来了只会添堵,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咱们清净会。”

这话从江晨濡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吃饭不是越热闹越好?而且我跟你能闲聊什么啊,爸爸都不懂女儿的,什么化妆医美哄男人开心,我跟温姨倒还能说上几句话。”

“闲聊?”江晨濡压着火气说,“我跟你闲聊?”

邱婵一脸无辜:“我微信上不是只说了来吃饭,你没看明白吗?”

江晨濡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说:“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只要你帮我,公司马上由你继承,我想你考虑了这么多天,今儿个下午也跟你姑姑见面了,总得出判断了吧?我公证人员都叫来了,你要是还认我是你爸,咱们今天就交接公司。”

邱婵边听边喝红酒,杯子见底后她起身,漫不经心地说:“温姨他们还没来吗?我去沙发上躺会等他们,至于我的判断,吃完饭再说可以吗?”

江晨濡正要发火,眼前掠过邱婵的身影,走得那叫一个飞快。他只好忍住,耐着性子给温盈打电话。

约莫二十分钟,这对母子来了。

“天呐,总算等到你们了,”邱婵连忙从沙发上弹起,往餐桌走,“我饿得肚子都扁了。”

温盈同江晨濡对视了一眼,得到的都是发愁和不耐烦。

一家人终于坐了下来,用餐氛围十分愉快,邱婵问家里近况,还问江博简马术学得怎么样,三人一头雾水,频频眼神交流,都是一样的摸不着头脑。

总算捱到吃完饭,江晨濡说:“盈盈,你带博简回房间,盯会他写作业。”

“哪有吃完饭就学习的,”邱婵看着江晨濡,善解人意的眼神,“让弟弟在这里待会,你有两个孩子,继承权理应也要两个孩子都知道啊。”

温盈斜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拉江博简起身。

“阿姨,别走啊,你可是我后妈,这么大的事你也该在场啊。”

温盈停住,细看肩膀似乎在微微颤抖。

“邱婵,你已经赢了,你赢了!”温盈转身,心如死灰的脸上燃起愤怒的余烬,“他才只有五岁,可以放过他吗?”

“你们有谁放过我了吗?”邱婵拿手撑着脸,眼睛没有看任何人,垂着睫毛,睫毛那么密,眼下总会投下一块小小的阴影,放大都是晦暗不明的阴湿噪点。

“邱婵……”江晨濡叫她。

“爸,叫公证人员过来,”邱婵又恢复了之前懒洋洋的状态,在箭在弦上的氛围里,颇为疯癫,“温姨和弟弟也是公证人员,别走,必须在场哦。”

江晨濡闭了闭眼睛,温盈抓住他的肩头,隐忍的嘶吼:“江晨濡!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啊!”

“爸爸……妈妈……”江博简看到这阵仗,脑子发懵,无助地喊着最亲的人。

“你们就……先就在这。”江晨濡眼神闪烁,甩了甩手,挣脱温盈,一句话丢下,也丢掉了温盈的魂。

公证人员将一切准备好,邱婵拿起钢笔,笔在指间转动。

“爸,你跟温盈离婚,孩子给她,我就帮你,公司还是你的,我不继承。”

话音刚落,这个空间似乎下了一场人工降雪,为了平衡仇恨和怒火而下的一场雪,大家都一下子冰点了,江晨濡冻呆了,温盈和江博简冻得快速流下热泪缓解自己冰冷的脸颊,邱婵呢,说了蝉不知雪,所以看到大家跟以前的自己一样快冻死了,她很开心。

“老公……江晨濡!”

“爸爸……你不要……你不要我了吗?”

“江晨濡,你醒醒,她是故意的啊!你不能这么狠心,你别听她的话……”

“爸爸……妈妈……”

邱婵双手托着脸,睁大眼睛,看着这场好戏。

“小婵,你说过的,我们是一家人,”江晨濡深吸了一口气,“别为难我了!”

“这不是为难,这只是一个选择,我选择将我的心血献祭给你的公司,”邱婵的唇角扬起一个弧度,语气的恳求和脸上的表情完全无法匹配,“那你可以选择女儿吗?”

“爸爸,不要和妈妈离婚,不要丢下我……”江博简扑上来,抱着江晨濡的大腿,抬头,哭红的眼,满脸的泪。

江晨濡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想,反正邱婵总得嫁人,泼出去的水是回不来的,他不如先把温盈和儿子送到附近的城市,有空多去看看,等邱婵嫁人,或者时间一长人成熟些,忘了这事,再接回来。

“好,我选择你。”

江博简不敢相信,一屁股摔在了地上,温盈擦了擦眼泪,看了一眼让人寒心的江晨濡,而后咬了咬牙,将绝望吞进肚子里,将孩子拉了起来。

“爸爸!不能离婚!”江博简扑进江晨濡怀里,拿拳头砸最亲爱的爸爸,“你们要是离婚,我就去死,不能离!不能离!”

邱婵放下笔,拿起公证书,起身走到江博简前面,俯视着他:“江博简,你才五岁,就被爸爸放弃了。”

“我要弄死你!”江博简要去打邱婵,被江晨濡拦在怀里,他还在那大哭大闹,“你这个魔鬼,巫婆,你是大坏蛋!”

邱婵面无表情:“是啊,我是坏人,可是我以前没那么坏的。”

江晨濡明白邱婵一直记恨着他,他在今天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败,事业亲情爱情都败得一塌糊涂。

他沮丧地说:“温盈,把孩子带走,别让他哭了。”

突然撕拉一声,江晨濡看向邱婵,她把公证书撕了。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没有选择姑姑,”邱婵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她好久没这样大笑了,眼睛弯成最细最细的弦月,嘴唇张开,比太阳耀斑还耀眼的笑,笑声是星星湮灭的瞬间,“我也没选择你。”

“我就是在玩你们啊哈哈哈哈哈……”

“你!”江晨濡瞪大眼睛,悚然愣住,羞恼让他的脸骤红,他急喘了几口气,扬手就要打她。

“你神经病啊!”

门口突然涌来四五个保镖,把邱婵护在身后。

“看吧,江博简,你的爸爸还有家暴趋向呢。”邱婵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露出虎视眈眈的一面。

在江博简的视角,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一口尖牙一手利爪,全身滴着血向他靠近,轻飘飘又恶狠狠地说:“我当然要还给你啊。”

“你别说了!”温盈蹲下来将吓呆的江博简抱进怀里,“我的孩子要是心理出问题了,我这辈子就跟你斗到底!”

邱婵“呵”了一声:“斗啊。”

她看向默不作声的江晨濡:“我的存在,就是来折磨你们的,我们是一家人,等你们老了,我会给你们养老,我会折磨你们到死。”

江晨濡怒吼:“邱婵,你疯了!”

“对啊,我疯了啊,你妈死了吗?”邱婵的眼眶一下子蓄满了泪,她轻声哀嚎,“我妈死了啊。”

江晨濡扶了扶额,头痛不已,心理烦躁到了极点,拿过手边的餐盘,往地上重重一摔。

那碎瓷片刺得邱婵的眼明晃晃的疼,疼到她落泪。

16岁的某一天,邱婵发烧了,邱棠去学校接她,先去医院挂了点滴,然后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区。

邱棠说,那是刚回国的时候,一切要从头开始,举步维艰。外婆想让她回律所,可她一条法律条文都没背过。Autuming的办公楼租在郊区的一栋写字楼里,对面是一个很老的小区。

她和江晨濡就这样,顶着所有人不看好的目光,把Autuming重新启动了。

这个房子才80平,邱棠从没在这么小的房子里待过那么漫长又短暂的春夏秋冬。

第一次流产也发生在这个房子里,那会她工作太拼,完全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一次通宵工作,她喝了杯特浓咖啡,那个小小的胚胎终于因为累积过量的□□而停止了生命的孕育。

也是在这个房子里,她冥冥之中感到邱婵来了,江晨濡马不停蹄去买了验孕棒,两条杠。经过兴奋又忐忑的一晚后,他们一起前往医院,再一次确认邱婵的到来。

后来Autuming步入正轨,邱婵出生了,他们搬到了仝家隔壁,一家三口的美好生活开启。

即便工作太忙,邱棠也会尽量抽出时间来陪孩子,一开始江晨濡也会,但逐渐他就消失了。

邱棠找到了他消失的原因。

所有人都叫她忍忍,哪个男人不偷腥?邱棠越争辩,所有人就越觉得她脆弱、矫情,几岁了还天真地幻想着真爱。她感觉自己生病了,一种觉得自己很可悲的病,她亲爱的妈妈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的朋友整夜臭骂江晨濡然后荒谬地带她去一夜-情,至于她的初恋,以为的真爱,一边道歉一边又继续找小三。

她问邱婵:“明天是什么日子?”

“是爸爸妈妈的结婚纪念日。”

“你居然记得。”

16岁的邱婵认真也天真地看着邱棠:“妈,我希望你好好的,爸爸也好好的,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她最爱的女儿也让她忍。

“妈,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房子,我们可以回家吗?”

“这是我待过的第一个家,你还没来过,这是一个很温暖的小房子。”

邱婵吃了退烧药,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邱棠在厨房里熬粥,她还记得是山药瘦肉粥。邱棠基本没下厨过,那碗粥其实有点咸了。

她感觉邱棠心情不太好,不想让她担忧,硬生生地把那碗咸粥吃完了。没过一会,不知道是退烧药的副作用还是粥的问题,邱婵感觉身体很难受,去卫生间吐了。

水龙头开最大,借着水声,把粥全部吐出来了。

邱婵觉得有些对不起邱棠,因为妈妈真的从来都没下厨过。

邱婵又躺回沙发上,脑子昏昏沉沉,最后一眼是在厨房忙活的邱棠,她边洗碗边哼歌,蛮摇滚的,有一句歌词好像是“I hate myself for loving you,Can't break free from the things that you do.”(我恨自己爱上了你,无法从你的所作所为中泰然自若。)

邱婵做了个噩梦,梦里是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场景,为什么说是噩梦呢,因为她醒了。

不好闻的味道,邱婵想用手捂住鼻子,被握着的右手突然一松,与地板发出一声疲软的撞击。

昏暗的客厅,一盆子烧尽的炭,还有那星星点点的余烬。

邱婵那场16岁发的烧,永远都无法治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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