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的过程很顺利,江晨濡给邱婵打了无数个电话,她早知道会这样,手机一直关机。
仝溪白替她接了江晨濡的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和邱婵今天要去领证,麻烦您托人将户口本送到民政局。”
江晨濡直接听傻了。
“我们结婚对您很有利,请您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被我爷爷知道,我们自有计划。”
剩下的话不多说,聪明的人一点就通。
领完证后,邱婵说:“我们把结婚证给妈妈看一下吧。”
“好。”
驱车前往墓园,邱婵把一捧鲜切铃兰放在邱棠的墓碑前,说:“妈,你当丈母娘了。”
仝溪白笑:“我以为你的开场白会更委婉一点。”
邱婵“嘘”了声:“我妈看着呢,说悄悄话也会被听到的。”
仝溪白抿了抿嘴,低声说:“OK,我注意点。”
“我看你现在还是跟我妈解释一下我们一礼拜就闪婚的事吧,要是能把我妈气到爬起来……”邱婵比了个大拇指,“Not bad.”
仝溪白冲她微笑了一下,而后面朝墓碑,表情也郑重起来:“阿姨,我们闪婚并不是无奈之举,我想和邱婵结婚,我想成为他的丈夫,这是我意识到自己爱上她后就开始有的憧憬。”
“邱婵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是每天都要说早安晚安的人,是睡前想到的最后一个人,醒来想到的第一个人。”
“我们两个,见过太多破败的婚姻,我也曾非常抵触结婚这件事,但是,”仝溪白牵住她的手,“邱婵给了我一份健康的,温暖的爱,往后无论我们会面对什么,我都可以凭借这份爱的力量带她闯过去。”
邱婵抱住他,头靠在他怀里,远处树枝新绿浓,小鸟嘀啾,冬天快要过去了,她已经准备和仝溪白一起迎接旖旎春日。
三个小时后,邱婵坐上了去往丹麦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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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婵到达丹麦,国内已是深夜,她给仝溪白报了个平安,没想到他秒回了电话。
视频电话。
“还在机场?”
“嗯,我一下机就给你发消息了,你现在是睡醒了还是没睡?”
一个略显疲惫的微笑,仝溪白说:“有点认床。”
邱婵蹙了蹙眉,调侃道:“你不会跑我家去睡了吧?”
“可以吗?”仝溪白把镜头转了转,照了照自己家,“我可能在认床上的那个人吧。”
“Oh my god,”邱婵一整个大惊慌,连忙去翻耳机,仝溪白听到一串杂音,视频画面也跟着乱七八糟,后面就直接变成一团黑,不过好在半分钟后,她的脸又出现了,“我仗着旁边都是外国人才免提的,没想到你居然如此语出惊人!”
仝溪白笑得眼睛轻轻眯起来:“他们也听不懂啊。”
“不行,”邱婵有些羞涩,“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才可以语出惊人。”
“好好好,都听你的。”
邱婵看到公司的人,招了招手后跟仝溪白说:“我去坐车了,你真的可以睡了,晚安老公。”
“戒指戴了吗?”
“当然戴着。”邱婵抬起手给他看了一下。
仝溪白迟疑了一会说:“你别挂电话了,就后台放着,我想听着你那边的声音睡觉。”
邱婵一开始有点难以理解他这个行为,但一想到仝溪白是她老公这个万能解释就能明白,她低头,眼角倾泻了装载不下的笑意:“可能会有点吵。”
“没事的,我这边音量调小点。”
“嗯,晚安,记得梦到我,少儿不宜的也可以。”
仝溪白扶额笑,提醒她:“你刚刚背后好像经过了一个中国人。”
“啊?!!”
-
仝溪白这一觉入睡很快,但睡眠质量并不是很好,邱婵那边的杂音是一个原因,更严重的大概是他又一个人睡了。
他醒来,第一时间去看手机,没想到他们的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仝溪白心里算了一下那边的时间,把电话回拨过去。
一两分钟后邱婵挂了,但马上打语音电话过去。
“你醒了啊?早上好。”
仝溪白几乎一秒就听出来了,直接问:“你哭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说:“那我们还是打视频吧,我开下电脑。”
邱婵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哭红的一双眼,碎光仍在闪烁。
“我半小时前跟我心理性死亡的爸爸通了个电话。”
“一开始我只想把话好好说清楚,后面我们互相埋怨,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责对方,最后发展成了辱骂。”
“我告诉自己他已经死掉了,但你懂得的,看到诈尸的心情一定会很不好。”
仝溪白深吸了一口气,竭力想平稳住声音,但依然非常生气:“我会解决他的,不会再让他来烦你了。”
“差不多了,没有他的这通电话我也不会彻底想通,”邱婵顿了顿,像一个丢盔弃甲的士兵,如释重负地笑了,不是战败,只是心里终于和平了,“他是不值得的人,我所谓的复仇,居然是为了让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代价,这太不划算了,我以后要把时间都给你,你才是我的值得。”
仝溪白微微一怔,脸上随即露出长久阴天后出了太阳般的笑容:“我可能是今天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一醒来就有人跟我告白。”
“对不起啊,我对你真的亏欠太多了。”
仝溪白摇摇头:“你爱我也很多。 ”
“我大概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了,”邱婵把脚从凳子上放下来,深呼吸了一下说,“后天那位出意外的同事要做最后一次手术,风险很大,手术如果成功,我大概半个月后就回来。”
仝溪白犹豫了一会,问:“另一个可能是?”
邱婵垂眸,低声说:“参加完葬礼后回来。”
“爷爷经常去西照寺进香,求健康很灵,我替你那位同事给菩萨上柱香。”
“谢谢,我现在还有点工作得先挂了,”邱婵靠近摄像头,很小声地说了一句,“爱你。”
“爱你,很想你。”
电话挂断后,仝溪白打给秘书室:“给Autuming科技的小股东施点压,那18%股份尽快转到我手上。”
-
后天,那位同事的手术耗费18个小时,成功了。邱婵第一时间跟仝溪白分享了这个喜讯。
仝溪白跑到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听啤酒,邱婵在医院的自助售卖机里买了一瓶可乐。
两个易拉罐的拉环同时打开,二氧化碳在空气里放烟花,他们心里被喜悦充满,和瓶口晃晃悠悠的可乐和啤酒一样,几乎要溢出来。
五天后,仝溪白因为太想邱婵,于是提出他们24小时都通话的离谱要求。
“去卫生间也要带着手机?”
“我不介意你,但我不会把手机带进卫生间。”
“你听听这叫什么话啊……”
虽然最后邱婵还是听了他的话,两个人准备了另一只手机,24小时接通。
“你一脸想吐槽我的表情。”
“我没有!”邱婵两手作开花状,放在自己脸旁,展示自己特别高兴的表情,“我这是没想到外表妥妥的霸道仝总,内心其实是一个……”
“打住。”
“黏人的小妖精!”
仝溪白捂住耳朵:“我没听到。”
丹麦与北城有七个小时的时差,邱婵要睡的时候,仝溪白总是恰巧有空,能陪她说说话。话题就是稀疏平常的生活,天气好天气差,工作顺利工作好烦,果腹的食物以及惊喜的美味。
仝溪白免不了检查她小腿上的伤口,以及戒指有没有焊在无名指上。
临近归国时,邱婵想给仝溪白买礼物,突然想起他好像还没给她21岁的礼物。
“18岁的木卫三项链,19岁的月亮,20岁的星空,那21岁呢?”
“给你了啊。”
邱婵疑惑:“什么时候给我了?”
“反正给你了。”
“啊呀不要打哑谜了,”邱婵仔细地回想了约会计划那段时间,“是芍药吗?雪玫瑰?还是什么?小狗睡衣?”
仝溪白轻笑:“有一点点接近了,你回来我告诉你。”
“哼……好吧。”
仝溪白每次入睡前,把那台一直通话着的手机放在邱婵的枕头上,万籁寂静时,里面传来她异国的生活。
仝溪白会在梦境里给快迟到的邱婵匆匆忙忙打包早饭,送她去上班。中午去一家她念书的时候常吃的餐厅,然后饭后邱婵故意散步到以前的琴房,给他弹一首《My Love》,晚上他买一束鲜花在邱婵公司楼下等着,站的位置必须是她一开窗就能看到。
仝溪白睁开眼睛,今天是约定好的半个月的最后一天。
他没忍住发了一条消息提醒她,邱婵睡醒后给他发了航班信息,明天下午的飞机。
仝溪白拉开窗帘,阴云密布,他看了一下明天的天气,还不错,多云转晴。
正当他庆幸了一秒后,天空突然打了一个雷,仝溪白抬头,对着一片乌云叹了口气,真的好讨厌这种隐隐不安感。
丹麦天气很好,邱婵考察完一家公司,和对方友好告别。这个公司在皇家鹿苑附近,邱婵想起一次兔年仝溪白送她的手作泰迪兔玩偶,突然在想如果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可不是一只清纯小鹿嘛。
还有点时间,邱婵就和助理一同去逛逛,准备给他挑个小鹿纪念品。
仝溪白今天格外敏感,一有空就呼叫邱婵跟他说会话,他们这会正在聊明天晚上吃什么。邱婵沿着湖泊漫步,惬意地和他聊天,湖面波光粼粼,刺眼的明媚。
“我要吃榴莲,臭豆腐,卤煮,豆汁,螺狮粉。”
“行,吃,越早回来我就多陪你吃几样。”
“真假?我的香香仝总都愿意变臭啦?”
“明天下午是最早的一班飞机吗?”
“不是哎,我上午有个会,我在丹麦最后的一项工作,一结束我就直接上飞机。”
突然前方出现了什么慌乱,邱婵一脸疑惑地伸长脖子去看。
一只狂奔的鹿。
穿着明黄小马甲的工作人员用力朝她挥手:“Take care……Deer!”
助理大声喊:“C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