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觉得师姐你身上很清凉欸。”叶欣然说着依旧死死抓着楚云湘不肯撒手，“师姐，你就让我贴着你多凉快一会儿嘛。”
“你去后山的清凉谷那里更凉快。”楚云湘说着用真气振得叶欣然不得不从她身上脱手，“那里可比我好多了。”
“何必故作冷漠呢，师姐。”叶欣然说着又把手给伸到了楚云湘的脸上，却被楚云湘一把推开。
楚云湘道：“去和你翠芳阁里的那些姐姐妹妹一起喝酒去吧，来找我做什么？”虽然她的话这么说，但是此时的语气听起来是相当愉悦的。
“师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当然是更愿意和你在一起啊。”
“当年你也是这么说的。”楚云湘哼了一声，丢下她一个人，独自拂袖离去。
叶欣然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继续往前……
郑萱儿见她回来后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得上前调侃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你如此难过，我无缘的师尊？”
“这不是正好嘛。”叶欣然道，“年纪轻轻便能够获得许多弟子的尊敬，可是旁人求不来的福气馁。”
“我猜猜，是不是因为楚师姐？”看叶欣然的表情，郑萱儿一幅“果然如此”的表情，“看来我是猜对了。”
“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啊？”叶欣然撇嘴。
“师尊说过，撩拨他人心弦的情话是不能乱讲的。”郑萱儿道，“这是她让我回来的时候转告给你的，她说，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去做，有些事情能够有一次的机会后悔已经是难得，切不可一条路走过两次都是后悔。”
……
第二天叶欣然总算是换了一身看起来比较正式的衣服，头顶是用一根很长的竹枝簪挽起的灵蛇髻，发丝中缠着一根形似柳条的发带，有其他的花草形状发钗作为点缀，看起来十分清新雅致。
如今的她地位虽然不在五位长老之列，但也已经是几乎没有什么人敢随意调侃之人。当年她这样的装扮曾被人调侃“插标卖首”。
于是，她就直接卸下头顶的其他装饰，只留下竹枝簪和柳条发带，也不再盘发髻，只每天随心情编几条麻花辫，或者干脆直接用发带把头发在脑后一捆再把簪子插上去，好让自己的装扮更像是“插标卖首”。
刚练完今天早上的功课回来的郑萱儿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睁大了双眼，道：“距离新弟子入门还有三天，你这是要做什么？”
“去表白，表白要正式一点，当然也要换一身比较正式的装扮。”
“原来如此。”郑萱儿道，“祝你好运。”
尽管平日里看起来是不太正经，但叶欣然到底是修为高深的修士，长相，气质。仪态都是极佳的。她如今这幅装扮，环佩叮当，衣袂飘飘，倒却有仙人之姿。
一路上，宗门内的弟子看她如此装扮，全都是一幅惊掉了下巴的模样。沐荣荣见她如此装扮，看向她的眼神也和善了许多。
“叶师姐，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沐荣荣行礼道。
见她如此，叶欣然反倒愣住：“是荣荣啊，我们上次见面距现在不过三天，不久不久。”
“不，很久了，已经太久了。”沐荣荣摇头，“如今五大长老缺一，宫位由掌门暂代，叶师姐何不能者多劳？”
“我不。”叶欣然摇头。
“那，叶师姐可是要竞争角位？”沐荣荣说着，眼神里几乎可以发出光来。
叶欣然愣在原地，过了许久才道：“也许你的许久，可能还要许久。我对长老之位没有兴趣，无德且无心，不妨将它留给真正想要有一番作为的弟子。”
“是吗？”沐荣荣眼神里的光瞬间暗了下去，脸上的笑容叶几乎就要挂不住了，“是我打扰了。”
叶欣然只是一幅无所谓的模样：“同门之间打个招呼说说话而已，哪里能算是打扰？”等她说完，沐荣荣早已不见了踪影。叶欣然不由得疑惑：这孩子……明明刚认识的时候还好好的，后来莫名其妙变得一副臭脸，现在又……算了，不管了，找师姐要紧。
楚云湘如今已经可以稳住自身的信息素，便去砍了点竹子和木材在羽峰上傍着瀑布搭建了一个不大的竹屋，叶欣然过去的时候已是即将完工。
叶欣然道：“师姐你这房子建得真是……一看就是仙子居所。”
“普通人住这里是会得风湿病。”楚云湘摇头，“我听出你是言外之意了。”
“师姐，那个，我来这里找你，其实是……”
楚云湘这才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半晌后，缓缓开口：“看你这身装扮我便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到此为止吧。”
“啊？！”叶欣然一脸的震惊和失落，“我，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坐下来谈谈。”
“我是说，我们该放下那些前尘旧事。”楚云湘道，“就让一切从头开始吧。过往的纠缠太过复杂，如今再讨论叶毫无意义，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闻言，叶欣然喜笑颜开：“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叶欣然。”
“楚云湘。”楚云湘点头，“我刚从徵巅讨来一套茶具，还有丹瑛师叔珍藏的好茶，来喝口茶吧。”
“嗯。”叶欣然点头，走进了这座建在悬崖上的竹屋。屋内的陈设十分简单，但胜在风景别致。
楚云湘用茶壶接了点外面的泉水，放在炉火上。两人相对而坐，盯着炉火和水壶不说话。此处只有瀑布的水声，炭火燃烧声和时远时近的蝉噪与鸟鸣……
茶叶在沸水的冲击下围着水柱疯狂摆动，茶碗上是淡薄的雾气。叶欣然用手扇着热气吸了一口，道：“果然是好茶，入口虽有苦味，回味却是清甜。”
“嗯。”楚云湘微微一笑点头。
但叶欣然到底还是有些耐不住性子，往前凑了凑，道：“师姐现如今还没有道侣吧，如果不打算继续修无情道的话，和我双修如何啊？”
楚云湘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别逼我请你出去。”
“都重新开始了，我重新表露一下心意不过分吧？”
“你从哪里见过有人的关系是从这样冒犯的表露心意开始的？”楚云湘反问，“当然，以你的本事只需要勾勾手指，不用多余的动作。”
“师姐，我……不是……”叶欣然道，“不说重新开始吗？那些前尘旧事都不重要了。”
“我要送客了。”楚云湘说着手一挥，指着房门，“时间不早，你也该回去练功了。”
“哪里不早了，现在还早的很呢。”叶欣然就是坐在那里不肯起来。
楚云湘无奈拖着她往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叶欣然趁自己不注意，一个闪身加化劲将自己压在了身下。
“师姐，你怎么舍得赶我走嘛。”
楚云湘没有回答她，只是把人一把推开，从地板上坐了起来：“我原本以为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沟壑是往事，现在看来，也许那些过往的存在只是不值一提的问题。”
“我不懂。”叶欣然摇头，“明明敞开了说就可以在三言两语之间解决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麻烦。你爱我，我也爱你，这样还不够吗？我们之间到底还欠缺什么？”
“你对多少的人说过爱？我又怎么才能知道我和她们在你眼里不一样？”楚云湘反问，“你现在对我到底是出自真心的爱，还是爱而不得的不甘所造成的假象？”
“我……”叶欣然愣住。
楚云湘轻笑：“你走吧，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我，我会证明给你看。”叶欣然说着握紧了拳头，“你等我，我会让你相信我爱你，你也爱我的。”她同样也听出了楚云湘的弦外之音，被楚云湘疑惑为假象的并不止自己对她的心意，还有她对自己的爱意。
百年之前也是这样燥热的夏日：
叶欣然一袭修身薄裙半靠在山脚下长亭内的栏杆上，团扇轻摇，身边是五名追求者，她们或手捧冰镇的水果，或捏肩捶腿。
但叶欣然只是享受着这一切却懒得抬眼去看她们，毕竟彼时的她只觉得这些都是主动上门的追求者，既然她们说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那，只是这样的差事的话对她们也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自己从未对她们许诺过什么。
彼时的楚云湘一身月色纱裙，头戴白玉莲花冠，带着一身外泄的清凉之气从山脚路过，所遇之人无不为之驻足惊叹。叶欣然和她身旁的追求者们也是同样。
叶欣然人出楚云湘的身份，主动上前搭讪：“阁下想必便是师尊门下那位不常出门的楚云湘楚师姐吧，在下叶欣然，见过楚初师姐。”
楚云湘同样也为叶欣然的美貌暗自惊叹，但是她很快便注意到了叶欣然身旁的那群人，只是冷着脸礼貌回礼：“叶师妹客气了，只是我还有事情待办，不能久陪，就先告辞了。请师妹勿怪。”
“哪里，哪里，明明是我耽误师姐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