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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剑诀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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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生病格外脆弱,或者只因对方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即使明知是厉鬼,寂年还是乖乖听话张了嘴。

等他察觉到不对要合上唇瓣,已经迟了。

按在嘴角的冰凉在他张口的一瞬间就钻进了牙关,被寂年的贝齿狠狠咬了一下,软中带硬,像是人的拇指。

寂年透过铜镜看到自己微张着嘴的呆傻模样,报复性地叼着辰胤的手指磨了磨牙,想逼他退出去。

谁知嘴里那根手指不退反进,硬生生擦着寂年的牙齿挤进了最里面,有些粗糙的指腹按在他舌苔上,左右摩挲着。

冰凉的触感刺激地寂年闭了闭眼睛,可他嘴里含着根手指,说不清楚话,骨子里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家师弟发出等同于示弱的话语。

虽然看不见对方,寂年能猜想到对方的动作。

辰胤此时应该是站在他面前的姿势,冰冷的手拇指伸进自己嘴里戳弄着,其他四指则抵在他下巴逼迫他仰起头,张着嘴露出藏在口腔深处的两排雪白牙齿。

可他不知道辰胤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此时又在看哪里……是他的嘴唇,他的舌头,还是牙齿……或者根本就只是报复性地欣赏他此时的窘态。

他不可遏制地突然回想起曾经某一年,那时辰胤还小,就喜欢每天跟着他偷溜下山去买了糖葫芦吃。估计是甜食吃多了,有天辰胤突然捂着腮帮子找他,说是牙疼,自己当时也是这般让他张开嘴,帮他看是不是被虫蛀了牙的。

寂年陡然意识到自己也被这厉鬼当作小孩一样看待,面颊上不由自主浮上一抹绯红,连那颗朱砂痣都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口中那根作祟的拇指缓缓挪动,竟真摸上了他的臼齿,沿着略微有些锋利的边缘和柔软的口腔内壁来回抚摸搅动着。对方的虎口时不时扯到了他的嘴角,有湿润的触感快要溢出。

寂年甚至能听见黏糊的水声。

意识到这茅草屋四面漏风,此时窗都大开着,只要有人碰巧路过,就会看到他一人张大着嘴的模样……他羞愤地别过脸,想要躲开那只手,脸颊却被另一只手掐住,被不容置喙的力道掰了回去,硬生生打开了牙关。

他不知道,几经折腾下来,他原本苍白的唇珠已经被玩的红肿不堪,配上他羞恼的神情,比冬日里裹满冰糖的糖葫芦还要惹人垂涎。

寂年猛的抖了一下——他的舌头被两根手指夹住了往外扯!

他终于忍无可忍,双手奋力往身前一推,果然推到一块硬物,却因为反作用力反而自己摔倒在了床上。

所幸也因此终于摆脱了那双作恶多端的手,寂年捂着嘴,忍下干呕的冲动,恨恨地盯着桌上那面铜镜。

却只能看见自己泛着泪光的双眼。

这让他更加恼怒。

他这小师弟素来乖巧听话,比之飞瑶不知道要省心多少,从来不曾忤逆过自己分毫。自己这一对师弟妹,自己向来是更偏疼辰胤的。

也正是这样的辰胤,如今竟然对自己这般折辱,才更是令他心寒。

他的师弟已经变了。

几百年的光阴过去,如今阴阳两隔,自己又成了没有修为的凡人,在这一切以实力说话的修真界,他又怎么能指望所谓的同门兄弟情?

或许现在这才是辰胤的本性。

寂年被气得,都忘了辰胤此时是没有理性也毫无鼓励可言的厉鬼,行事自然比做人时要更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开心怎么来。

他只觉得,这人看着长的冷,嘴唇也软,舌头也软,脸颊肉更是软得让他爱不释手,就算用牙齿咬他也跟猫挠似的,恨不能再多捏一会儿。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理解,自家师兄到底在生什么气。

他就着湿濡的手指,在桌面上写道:“喉咙,肿了。”

他只是想关心自家师兄的身体状况,却反被寂年哑着嗓子低斥:“滚出去!”

全然没意识到,寂年看到那水痕时会回想起自己刚才的狼狈模样,又会作何感想。

他不想“滚”,他想和师兄待在一处。

反正师兄现在看不见他,他只要不出声就是了。

辰胤就这么直接坐在了寂年旁边,为防止王明回来再大惊小怪,他默默隐去了自己的气息,此时就算是元婴期修士都无法轻易发现他的存在。

王明此时正好回来了,身后还跟了另外两个外门弟子。

他在门口先谨慎地询问了一声:“那谁,我回来了啊?”

潜台词就是:你那宠物蛇走了不?

半晌没得到回应,王明只好翕开一条门缝偷瞄。

辰胤坐在床上,正好看到门缝里那对贼眉鼠眼。

他不喜师兄的这位舍友。他生前是寂年唯一的同门师弟,师兄的龙眠阁他都没进去过几回,师兄的卧榻都没见过,更别说同床共枕了。

同床共枕——这要是被王明听到了,指不定要当场唱一出窦娥冤来。他两年前搬到这茅草屋的时候,寂年就已经在了。他也根本不敢同这位每天神叨叨一看精神就不太正常的前辈睡一道,狭小的通铺他硬是自己挤在角落里打出了一片天地,根本不敢越雷池半步。即使旁边人根本不在屋里。

何况他一直忙着出门做杂务,和寂年的时间一直是错开的,两人基本上没打过照面,更没说过上几句话,还是这两天才跟寂年有些交集。

王明正艰难地透过门缝找黑蛇,身后两人还在催促:“你堵在门口到底在干嘛?到底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还让不快让我们进去!”

话音刚落,王明就觉得自己趴着的门板一松,还没反应过来,连人带门整个扑倒在了地上。

他后边两人立刻笑翻了:“哈哈哈哈!王明!就算你屋里有个活了三百年的老祖宗,你也不必每天都行这般大礼才进门吧!你这是做同门还是做孙子呢!”

两人笑话够了,自顾自跨过地上的王明就进了屋。

茅草屋总共就这么巴掌大点地方,一进去就能看见坐在床上的人。

两人的笑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戛然而止。

一时间都看呆了。

他们只听说王明宿舍里住了个三百多岁的金丹期修士,想来看笑话的。那可是三百年啊,就算步入金丹期之后能比凡人多几年寿命,可三百年都停滞在金丹期毫无长进,那可就只有活活等死的份。

在他们的印象里,一直以为对方会是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要么就是躬身娄背头发花白的童姥。

怎么可能长得这么年轻?还这么好看?

感觉比门派里有第一美人之称的博远师兄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由于太过震惊,这两人都快忘了自己大老远跑来的真正意图了。

还是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把草药交到寂年手里的王明一句“你们不是来帮忙抓蛇的吗”才让二人如梦初醒。

此二人是百草堂的学徒,名唤仁前仁后。虽然也是外门弟子,但身份可比王明这样的杂役弟子要高。王明去取草药的时候,顺嘴抱怨了一句屋里有蛇,他们一口答应说可以帮忙捉蛇。

王明心思单纯,以为两人真是好心来帮忙,便直接将他们带回来了。

实则不然。

今日早些时候,上官玚就吩咐了下来,让外门各部留神着寂年的动静,但凡他有任何要求,都要好好“照顾”。

一见到王明,他们就立刻意识到,这可是巴结上官玚的绝佳机会。

美人又如何?谁叫他得罪了掌门独子上官玚?

二人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很快回了魂,相互看了一眼后,仁前上前一步问寂年:“就是你生了病,差遣王明去百草堂取药的?”

寂年垂眸,看着手里的草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是没听见有人在说话,并没有理会。

仁前也是人精,被忽视之后并没有发作,而是装作不在意地继续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这百草堂刚改了规矩,如今凡是去取药的外门弟子都要缴纳十块下品灵石。你也不能平白无故白取药,教我们也不好做事,还是赶紧把这费用缴了吧。”

说罢,在寂年面前伸出了时候。

“十块下品灵石?”王明瞪圆了眼睛,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乖乖,你们怎么不去抢?我要没日没夜扫雪五日才得一块下品灵石啊!就这么点草药……”

“诶,”仁后一把拉住王明打断了他的抱怨,“这也是按照每位弟子入门时间来计算的,像你这样刚入门每两年的,自然不用缴纳。只不过这位就不同了,他已经在门派待了三百年了,总得多缴点灵石,毕竟沧海枫林也不是什么佛堂寺庙,不是做慈善的地方。”

“是啊,我想前辈应该也不会同我们这些晚辈计较这些吧?”

两人一唱一和,真是好一出双簧戏。

寂年看着快要伸到他眼皮子地下讨要的手,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手一扬,就把手里的药草包尽数撒在了仁前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师弟:我也想和师兄同床共枕(一本正经.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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