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知初话音刚落，一声尖叫撕裂寂静的夜晚。

前方突然嘈杂起来，只听王千大喊一声：“把其他人看住，我去抓。”

水远杉带着戚知初围过去，一米六左右的女生被王千按在地上。

王千一下一下扇着巴掌，声音在夜里特别响，仿佛落在戚知初脸上，辣得生疼。

女生拼命挣扎，在王千又一个巴掌落下来时，她狠狠咬住王千的手指，疼得王千后退一步，还没站稳就有另外一个女生突然扑过去。

所有人的双手都被捆绑着，这个女生也不例外。

她只能这样用自己的重量扑倒对方，但很快王千就揪住她的头发往地下砸。

一下，又一下。

那些年少记忆顺着前方汩汩流淌的鲜红血液向戚知初袭来，当时那双手也是这么抓住那个女孩的头发，将女孩的头在落满碎玻璃的水泥地上碰撞。

那时的他，没来及伸手。

戚知初突然对水远杉说了一句“别看”，然后立刻蹲下，双手握住地上的一块石头，砸碎车玻璃，拿起一块长型碎玻璃，猛地朝王千的方向跑去。

戚知初能清楚听到玻璃刺进王千后腰的声音，血流了满地。

女生的尖叫声停了，只剩下几个马仔焦急地喊：“王千，王千，能听见吗？”

戚知初把玻璃拔出来，握在手上，死死不放。

“戚知初，放手。”

“戚知初……”

他听到有人在喊他名字，从所有朦胧嘈杂的背景音里清晰地传来。

是水远杉。

好多血。水远杉不能看。

不能让他看到。

戚知初转过身，但水远杉已经跑到他面前，双手捧握住他的双手，想要夺走他手中的玻璃。

戚知初望着水远杉，突然笑起来。

“哈……哈哈……我刚才是不是很勇敢。”

戚知初的双手还在用力，他的手掌被玻璃割破，自己的血和王千的血混杂起来，但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

一种畅快淋漓的释然笼罩着他。

他终于不再是站在远处的旁观者了。

浓郁的血腥味不断冲击着水远杉的眼球，染红了他的视野，一阵眩晕感袭来，他望着戚知初的瞳孔，定了定神。

“戚知初，别乱走。”水远杉把他的指头一个一个掰开，取出玻璃，然后起身走到王千身边，从王千上衣口袋里摸出手机，对其他马仔说，“你们先开一辆转运车把他送到最近的医院，其他人把货先送过去。”

马仔有点犹豫，“医院不太好吧？”

水远杉说：“黑诊所，懂吗？”

马仔这才把王千抬上车，风驰电掣远去。

剩下的马仔又问：“我们不知道送货地点，本来是王千要在前面带路的。”

“等着。”

水远杉走到靠近树林的地方，用王千的手机给爆哥拨了电话。

爆哥在电话里骂了几句王千，发来一个定位。

水远杉放大定位，在地图上甚至看不出有路可以到达。

打完电话后，水远杉走回去，“你去河边打点水，把地下的痕迹冲干净。十分钟后出发。”

“河边离这里几百米，十分钟怎么够？”

“那十分钟后，你留这里，我们先走？”水远杉半开玩笑地站在马仔面前，颀长的身形莫名传来一种威压，马仔赶紧拿了后备箱的工具往河边跑。

水远杉从王千开的那辆车里拿出一包湿纸巾，慢慢地帮戚知初擦拭手上的血迹，再扯了自己里衣的布料简单帮他包扎了下。

戚知初双手的手掌都被划了一条口子，他问水远杉：“你现在晕吗？”

“还好。”

“起得来吗？”

“我自己来，别让其他人看见你这样对我。”戚知初手肘靠着车轮借力起身。

起身的时候，他看见刚才那个用身体扑倒王千的女生正艰难地带着想逃跑的女生朝他们走来。

人的记忆总是这样，在不该清晰的时间碎片中异常清晰，即使过去这么多年，戚知初还是一眼认出了面前这个女生。

水远杉当然也认出来了。

戚知初有一秒大脑宕机，半秒在思考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另外半秒在想他们是不是要暴露了。

“你还是这么疯啊。”女生从阴影中走进车灯的光线里，“戚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