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小五去最合适。”

一时间，除了小五这只听得快打瞌睡的狐狸，其他的狐狸眼睛都目不转睛盯着小五，直盯得小五浑身发麻。

小五只能目光呆滞地看着语出惊人的狐狸妈妈。

“我？！”小五慌乱地一个劲摇头，“不成不成，我不是最漂亮的呀！”小五迷迷糊糊中还是听明白了需要一个美狐狸去勾引凡人的，因此在迅速否定了自己的容貌后立刻盯上全家都认为最是美貌的小八。

小八怯生生地避开了小五的目光，垂下头不发一言。

早先，狐狸妈妈不过是突然讲起了上古神器昭明锁的事，小五只当是听故事，并未多么上心。虽说大家日日都在刻苦修练，等待万年后飞升成仙，但类似的天上的故事听得太多了，昭明锁实在引不起小五的兴趣。尤其是，这东西再稀罕，法力再厉害，也跟小五她们没半点关系。

哪怕是真位列仙班了，也没能耐见到昭明锁，这宝贝东西早就在一千年前的一场大战中跟随南十星君彻底消失了。尽管在狐狸妈妈的讲述中，昭明锁突然出现了，但到底是不是昭明锁，谁也说不准。

小五不太积极的态度让狐狸妈妈不大满意，甚至，小五怀疑是不是就是那一刻的不满意，让妈妈决定惩罚小五，把这个十分不靠谱的活交给小五。

“昭明锁重现人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要选个最稳妥的孩子去。”狐狸妈妈对自己的判断毫不怀疑，语气虽然严肃，毛茸茸的大尾巴却揽过了小五，“小五固然不是最美，也不是最聪明……”

小五稍稍挪了挪身子，嘟囔道：“不是最大，也不是最小；不是最高，也不是最矮；不是最胖，也不是最瘦……”小五突然大声起来，“对呀！我根本是最不起眼的，为什么妈妈一定要我去！”

狐狸洞里凉风瑟瑟，小五背过身子，凉风便肆无忌惮地刮着小五的脸。

普普通通的小五担不起这样的重任。

小五不想坦率承认自己的普通，但事实就是如此，若是因为自己办事不力，耽误了妈妈和姐妹们成仙，那小五连最普通都做不成了，只好做最差劲、最没用的小五。

“妈妈，小五没怎么接触过凡人，会暴露身份的……”一向最沉稳的小四轻轻抚了抚小五的后背，“不如……”

狐狸妈妈没给小四毛遂自荐的机会，朗声道：“我本来就没想过要让小五隐藏身份。一个纯粹的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只有真假相混，才不易被识破……”

冒冒失失的老大瞪圆了眼睛，同情地看了一眼小五，才道：“妈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小五要是跟那个书生说自己是狐狸，书生要么吓死，要么就得找个道士收了小五，那小五还偷什么昭明锁？别说偷锁了，只怕……”

原来是这样。

小五算是通透了，妈妈为什么会选修为平平，也不如小八美貌的自己。

去偷昭明锁，一旦成功，小五全家都能用此神器帮助修炼，成仙指日可待；一旦不成，恐怕就会送命。

这本就是个一不小心就会送掉小命的活，那么多孩子，妈妈自然要选最不在意的孩子。妈妈嘴上说着美人计对凡间的男人最有用，恰好狐狸化成人形大多美艳，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实际根本舍不得让柔柔弱弱的美貌小八去做这个本来理所当然非她莫属的活。

“我去就是了！”小五选择将满腹委屈通通吞下去，誓要拿到昭明锁。

按照狐狸妈妈教的，小五首先要设计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给拥有昭明锁的书生。

其实这也不是狐狸妈妈自己的想法，是无数本凡间小说里的描写。

柔弱的街边卖身葬父的少女，遇见了慷慨相助的少年；不幸遇到山贼的小姐，遇见了武功高强的少年；家道中落的姑娘，遇见了不离不弃的少年……

小五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每根绒毛都竖得直直的，最后不耐烦地把手里的一本书扔到了一边，抱怨道：“我不是很想说小女子愿意以身相许……”

“人家知道你是狐狸精，不会要你以身相许的。”狐狸妈妈的大尾巴又护住了小五。“你就说愿意做个侍奉丫头就行。”狐狸妈妈贴心地为小五想好了得体的说辞。

“侍奉丫头……”小五撇撇嘴，求助地用爪子搭了一下旁边的小四。

为防不测，除了小五，小四也会在暗处随行。小五知道自己不是孤身前往，便习惯性地依赖起了姐姐。

小四淡然自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无可奈何的小五最终接受了这个说辞。

狐狸妈妈定下的计谋并不复杂。小五在追书生的路上反反复复想了一路，甚至跟小四操练了几次，两只小狐狸都觉得这实在很简单，只是需要把戏演得真一些罢了。

作为一只活了几百年的狐狸，在区区二十岁的凡人面前演个戏而已，小五没有理由认为自己做不到。

三天后，鱼溪镇，大同客栈外，阳光照得烫金的牌匾闪闪发光。

小五和小四终于追上了书生。

书生也没什么特别的，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起来不是特别富有，但也不算贫穷。若非狐狸妈妈在这书生身上做了个标记，小五和小四无论如何没法根据狐狸妈妈描述的容貌特征找到书生。

普普通通的书生，却拥有了法力无边的上古神器——昭明锁。

“那似乎就是昭明锁。”小四的手指指向书生的腰间的佩玉。

那块佩玉的形状怪异，像是几块玉拼接起来的，若不是小四指出来，小五自己难以将佩玉和昭明锁联系起来。

小五眨了眨眼，书生就往客栈里去了，小五什么也瞧不见了。

“不管是不是，昭明锁一定在他身上。”小四上上下下打量着化作人形的小五，“凭小五的美貌，一定可以的。”

长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但凡经过小四和小五身边，无论男女，总会回头看一眼两人，小五尚不知害羞，只觉胸口涌上一股无名怒火，便狠狠瞪了路人一眼。

小四握住小五冰凉的手，叮嘱道：“那书生从悬崖下摔落，为昭明锁所救，昭明锁恐怕已认他做主人，直接拿是绝对拿不走的，还可能被锁伤到，一定要让那书生心甘情愿将锁赠予你。”

“我可以做到的。”小五就算没多少底气，此刻也不想示弱，让姐姐看不起自己。

小四勉强笑了笑，“实在不成，便罢了，大不了……大不了就是等上一万年……”

“不！”小五抽出了手，朝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