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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情敌相见分外热情,心思百转人物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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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寻常的凶杀案和贼盗案,人妖案因多了几分香艳的传奇色彩,和令人浮想联翩却又只能意会的细节,很快震惊朝野,在京城制造出不小的余波。

曲县令升迁无望,日常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偏偏治下发生了如此伤风败俗的要案,令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一边小心政敌弹劾,一边给手底下下了死命令:从重、从快!

李捕快深入领会并贯彻落实,以宁错勿漏为原则,在宛平县七坊八市展开了雷霆行动。

很快,几个逍遥在外的疑似同伙相继落网,经审问火速定谳,无须有司复核,判了个斩立决,三日后执行。

尘埃落定,个中曲折亦随之隐入烟尘,闾巷里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段不循果然没有食言,很快便撤走了门外那几个护院,静临心里也松了口气。人言可畏,她可以不赞同,甚至嗤之以鼻,却不能完全不理会。

这日好天气,趁没有主顾上门,静临给自己泡了盏红枣茶,半躺在靠窗的小竹榻上,一寸一寸地欣赏起这间住了小半年的屋子。

每天收拾一点,日复一日,西厢房已经渐渐有了她喜欢的样子。

北墙挂了喜庆的杨柳青年画,是翠柳送的,她说这里没有窗户,太暗,挂上能看着亮堂些;靠墙的大炕铺了厚厚的三层棉花褥子,上面盖着王干娘亲手缝的绒毯,贴在身上暖和又安心。

西边的立柜虽然已经掉漆,但木料还算扎实,她舍不得扔,就在上面罩了层纱帘,看着便和新的差不多。

柜子里面衣裳不多,冬日里最拿得出手只有两件皮袄,一件是银儿送的,一件是自己后来买的。

没关系,静临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很快就能把它填满的。

目光移到地中间的小小妆台,她挪腾乾坤的方寸之地,那几尺见方的小台面已经被这些日子新添置的瓶瓶罐罐填满了。

静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它前面,将上面这些圆圆扁扁的小器皿都打开,看明红泽黄的胭脂们排成一道霓虹,挨个嗅一嗅气味,伸出指头蘸取一点抹在手背上,在暖融融的阳光下观察它们的色彩。

红枣茶已经泡得入味,喝一口,满嘴香甜。

静临忍不住舒服地叹息一声,后知后觉,原来自己并不是什么静女其姝,什么临水照花人,而是……她莫名想到个不伦不类的譬喻,而是一株枳树。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为枳就为枳,能活着就很好了。

静临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有知心的朋友,也有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凭自己的本事赚的,花起来很安心。

戚氏和柳平依旧是看不惯的,但也慢慢找到了相处的方式。

她想到这,看向窗棂缝隙里糊得翘边的棉絮,嘴角不禁勾起,柳平好歹没有白花她的银子,多少也能有点用处。

至于段不循……一想到他,静临的心便有些乱。

枕旁那方精致的錾银团花檀木箱子被擦拭得干净,那是段不循上次送的,里边还有一张他画的剪影。

“怎么,你不喜欢吗?”

他当时是这样问的。

“不喜欢。”

静临当时是这样回答的。

怪他的目光太过咄咄逼人,她不得不这样说。

此刻再没有一双鹰眼灼灼地盯着自己看,静临悄悄问自己,你喜欢吗?

“那要看是什么。”

她想了想,悄声自答。

人,不讨厌;他的追求,还有这些东西,很喜欢。

“我可真不是个好女人。”

静临眯起眼睛,狸猫似的偷偷笑了。

她纵容自己心中暗存的侥幸,期待日子就这样一直平静地过下去。

-

同一片阳光灿烂的晴天下,泗芳正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教小珠描花样。

玉藤打帘子进来,支小珠去外面玩会儿。

“娘子,奴婢这几日出去打听了,是找到了一位合适的妆娘,只是……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藤吞吞吐吐,将这些日子打听到的闲言碎语尽数说给泗芳听。

泗芳将这些闲言碎语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主旨是:原来能令段不循另眼相待的,还有冉静临这么一个人。

“娘子……”

玉藤觑着泗芳的神色,担忧地唤了一声。

泗芳强压下心中的复杂滋味,皱眉道:“他也是,什么样的好女子没有,偏招惹个寡妇。”

玉藤腹诽,您从前还是胭脂胡同的人呢,这会儿倒挑剔起这些没用的来了。

嘴上却只道:“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旁的妆娘?”

泗芳稳了稳心神,照着小珠刚才描的花样,刺下了第一针,“不用,就找她,你现在就去请吧。”

-

泗芳所住的别业虽在西郊,周围却并不荒凉。

有山有水,有园有亭,更有下人勤加打扫周围的积雪和落叶,看着便有几分清幽雅致的况味。

若是春夏时节,桃红柳绿,流水潺潺,想必更有世外桃源之感。

同样是住在郊野,周家班子的石头园子就只剩下破破大大。“看来雅静与荒凉之间,差的不过是银子罢了”,静临心道,一边羡慕地观赏路上造景,一边暗暗猜测主家身份。

玉藤将人一路引到堂屋门口,静临远远便看到上面悬着一方匾额,走近了方看清,上书的是草体的“撷芳斋”三字,走笔疏朗劲逸,颇有董其昌的风格。

落款是个篆字,匆匆一过,没看清楚。

泗芳早隔着琉璃窗看到了静临,只一眼,她便扭回头不看了,眼中只剩个玲珑美人儿的模糊轮廓。

待到人进屋,美人儿嫩生生的眉眼没有了琉璃窗的朦胧遮掩,清清楚楚地撞入眼中,泗芳便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十七八岁的韶龄,发是黑的,唇是红的,齿是白的,真年轻啊!

泗芳想不起来自己的二八芳华是什么样子了,也有这么动人么?

或许也有吧,泗芳不确定,唯一确定的是,那会的自己也和她一样,皮肤光滑紧致,没有一丝纹路。

胭脂胡同里也有这样青春逼人的姑娘,青楼和教坊司里国色天香的美人儿更不少见。可是泗芳毕竟没有见过她们,她们与段不循之间,也不过是一夜风流。

冉氏却不同,她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面前,眼珠黑白分明,透着一股盼知世事的机灵,和不知世事的天真。

段不循就是为这双眼睛动的心吧……若自己是他,大概也爱看这样活色生香的眸子,而不是只会垂泪的疲惫双眼。

真是一双招人恨的眼睛,明亮得惹人厌烦……泗芳想着,一下子被自己吓了一跳。

不能这样想,段不循所爱的,也得是自己所爱的。

泗芳逼着自己放下恨意,嘴角努力咧开一个温和的笑容。

“冉妹妹来了,快上坐。”

静临方才被她瞧得不自在,被这句“冉妹妹”一叫,更觉得浑身别扭,“夫人太客气了,叫我静临便好。”

“静临?是哪两个字?”

静临没料到她会问得这样仔细,怔了怔方道:“风平浪静的静,双喜临门的临。”

“是个好名字,”泗芳暗暗记下,“我小字泗芳,泗水的泗,芳香的芳。”

静临又一怔:这位夫人热络得过头了吧?

可看她眉眼温和,此刻的神情亦温柔可亲,又想到她一个人住着这么大的别业,那叫玉藤的丫头报家门时语焉不详……莫不是个富贵人家的外室?

如此,她寂寞惯了,好不容易见了人,交浅言深也不奇怪。

静临如此想着,便也恭维道,“怪不得堂屋的匾额上写着’撷芳斋’三个字,夫人果然是个雅人。”

那三个字是段不循题的,泗芳自己找人篆刻好了,前天才挂上去的。

“是我夫君题写的。”

泗芳缓了缓嘴角,觉着笑起来没那么费力了。

“想来夫人与您官人之间定然琴瑟和鸣,如此方成就了这样的妙笔。”

静临半真半假地继续恭维。

泗芳心里舒坦了不少,让静临吃点心,看她斯斯文文地小口吃着,又问道:“妹妹的事我也听说了些,这么年轻就守了寡,没想过回娘家么?”

“父母都不在了”,静临干咽下口中的点心,“没什么人可以依靠。”

泗芳信以为真,心中暗暗觉得满意。

又笑着试探道:“如此,妹妹就没想过再嫁吗?”

静临惊讶地抬眸看她,随即迅速否认,“没有,夫人说笑了。”

泗芳一笑,打量着她垂头的模样,心中更觉满意。

娘家无人,年纪也轻,看着又本分,性子也不像是刁钻古怪的……既然段不循喜欢,自己也管不住他,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他成了此事。

有道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也不知段不循偷没偷到,总归是弄到家里,久了便没什么新鲜的了。

或许往后的日子,还要指望着冉氏作伴呢。

泗芳心中充盈着一股感动,又为自己的智慧而暗暗自得,看静临的目光竟就带了些母亲的慈祥。

静临被她看得毛骨悚然,生怕她下一刻便说“柳祥老爷托我说媒”这样的话,干笑两声,含蓄地提醒道,“夫人,天色不早了。”

泗芳如梦方醒,“瞧我,和妹妹说得太投缘,竟就忘了时辰。”

坐在妆台前,泗芳忍不住透过镜子偷看静临。

果然,年轻的神态、气色,无论怎样上妆,都是比不得的。

好在她上妆的手法又快又轻,每个动作都小心妥帖,很快便令泗芳感到一种被伺候的舒适。

往后她住过来,若能日日这样伺候就好了。

泗芳伸出手,任静临在指甲上贴亮晶晶的云母。

除了脸和颈,手也是极能暴露年纪的部位。泗芳的手被静临的握着,黄的愈发黄,白的愈发白。

静临察觉出泗芳的不在,便笑道,“夫人平日定是不涂手脂,若能日日养护,只消经一个冬天,定能又白又嫩。”

她想顺势将自己新制的茉莉手脂卖出去,还能再多赚一点银钱。

泗芳却像是不大高兴,淡淡道:“洗手作羹汤,哪能像小姑娘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呢,涂什么都是一样的。”

静临的手微顿,随后继续如常,笑着附和道,“是了,下厨最伤手。”

余下便不好再说别的了。

过了半晌,泗芳似是为了缓和,又笑道:“鲜少能遇到你这样合心意的人,往后常到我这里坐坐。”

静临露出个受宠若惊的表情,“多谢夫人垂爱,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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