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翎轻拍手掌：“知道这个消息，林扬一定很高兴。”
说着，他撑住谢澄的肩膀，要起身：“不行，我要去告诉他这个大好的消息。”
“小羽毛。”谢澄嗓音冷沉，轻易按住他，“你确定要一直提别的男人？”
顾翎：？
仰头凝视谢澄。
烛火摇曳，隐约拂过他眉眼的凉意。
这模样，像之前不肯回家的样子，顾翎一点也不喜欢。
抬手轻抚他的浓眉，顾翎用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道：“发生了那种事，你还心无芥蒂录用他，他肯定对你感恩戴德是不是？从此，大家都知道你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我是希望你这颗蒙尘明珠早点被发现呀！”
“我是明珠？”谢澄捉住他的手。
顾翎张口就来：“那当然啊，是世界上最耀眼的。”
谢澄眼波微动，良久，才吐出四个字：“牙尖嘴利。”
不知道是谁牙尖嘴利，次次咬得人疼。
顾翎蓦地小脸通红，把头埋进谢澄怀里。
他终究没有急着去找林扬。
因为他抬头时，舞台上的蜡烛正巧吹灭，水晶灯亮起。
舞台上，林扬站在林向文身后。
顾翎大致扫一眼，小宝宝旁边只有李林芳和林向文。
李老爷子没有上台。
他们的位置靠近舞台，他明显看见，李林芳脸色不对劲。虽然她极力克制情绪，还是能窥见她的失态。
林向文每说一句话，她都恨不得翻白眼。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低下头假装看宝宝。
如此反复，看得出来，非常折磨。
顾翎转头问谢澄：“李家那老头呢？”
“他年纪大，经不起折腾，我让他回去休息了。”谢澄说。
他对台上的状况不太在意，端起温度适宜的银耳羹，舀一勺喂他，很是漫不经心。
顾翎非常自然地张嘴，一边朝他竖起大拇指，对他的做法大为赞同。
谢澄：“下次遇到那种事，让我来，知道吗？”
“那不能够啊。”顾翎的拇指立刻按下去，握成拳头，“万一忘记，不是便宜那老头了？”
谢澄瞧他片刻，淡淡道：“也是，你记性一向差。”
顾翎轻轻捶他一拳。
“我自己调侃一下，你还当真了。我为你说话，你怎么感谢我？”
“过几天告诉你。”
台上仪式结束，陆续上主菜。
顾翎对吃的没太大兴趣，随便吃一点，填饱肚子，觉得腻，就没继续了。
谢澄抱他起来，要带他去漱口。
无数目光汇聚到这边，顾翎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他从小体弱多病，受到的特殊对待够多了。不过，全套的喂饭服务，好像是婴儿时期才有的。
顾翎不动声色扫一眼宴会厅，果然，小孩才坐在家长怀里。
甚至，好些小孩自己喂饭。
顾翎脸颊发烫，揪紧谢澄的衣服，掀掀眼皮，发出灵魂质问：“谢澄，你是不是在内涵我来着？”
谢澄停住脚步：？
“你骂我巨婴，被我发现了。”顾翎瞪他。
谢·永远不知道老婆下一招出什么·澄：……
这状态持续几秒，谢澄重新回到座位，把顾翎安置在身旁的位子，塞双筷子到他手里。
顾翎眨巴眼：“我吃饱了。不是，你还没承认错误呢。”
“你内涵回来。”谢澄循循善诱，“现在不做，等会儿要忘……”
顾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块肉，往谢澄嘴里塞。
嚼到嘴里的肉，谢澄眉头爬过一抹不适，但他终究没说什么。
吃完后，他提醒道：“换点别的。”
顾翎照做了。
吃完后，谢澄捏一把他的脸，叹道：“小羽毛，我不吃鸡肉。”
偏偏这肥啾两次都夹的鸡肉。
“不吃鸡肉啊。”
顾翎盯着转动的桌，筷子停在羊肉上。
“不吃。”
“鸭肉呢？”
“不喜欢。”
“猪肉总可以吧？”
“……”
顾翎不可置信：“谢澄，你竟然挑食！”
一米九的个子怎么长的？
顾翎不理解，真的不理解。
谢澄：“乖，来点蔬菜。”
顾翎夹一根绿油油的蔬菜，用盘子拖住，小心送到谢澄嘴里。
那些探究的目光又扫过来了。
“别人会不会觉得我虐待你？只给你吃青菜？”顾翎舔舔唇，完全忘记“报复”这回事。
谢澄勾唇：“他们会抱怨爱人不够体贴。”
不知不觉，喂了好几样菜。
顾翎发现，谢澄唯一会吃的肉类，是牛肉。
蔬菜几乎来者不拒的。
顾翎停止投喂，是林向文带着林扬来敬酒。
谢澄心情很不错，接了林扬的酒。
众人一看，谢澄连林家的酒都喝了，便纷纷来敬他。
“谢总和夫人感情真好，我家那口子刚才还骂我不解风情呢。这不，趁着机会来向谢总取取经，不知道谢总肯不肯指点一二。”
“是啊是啊，谢总和夫人真是恩爱。”
……
这些人一个接一个来，顾翎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结婚时都没听过这么多彩虹屁。
好在谢澄在外一向冷漠，顾翎不用担心他喝……
顾翎：！
他一抬头，看见谢澄接过这些人的酒，一口闷。
连续灌下五六杯，丝毫不拖泥带水。
顾翎：……
说好的冷漠呢？
美好的祝福之中，夹杂着对谢澄酒量的称赞。
宴会厅还有很多人蠢蠢欲动。
顾翎靠近谢澄，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再不止损，说不定就醉了。
他捂住唇轻轻咳嗽。
谢澄刚接过一杯酒，便放桌子上，转身揽住他的肩，轻柔地拍打：“不喜欢酒味？”
顾翎嗯一声：“再喝就醉了。”
朝保镖做了个手势，谢澄带着顾翎去漱口。
外头的人还端着酒等，结果里面的人都不见了。
“抱歉，顾先生管得严，谢总不能再喝了。”保镖面无表情。
一行人只得端着酒杯出来。
有人忍不住嘀咕：“原来谢总是个妻管严啊？”
“什么叫妻管严，夫人是担心谢总喝坏了身体。秀恩爱给你说得……活该你单身。”另一个人赶紧反驳。
只是，这酒没敬成，实在遗憾。
他们回过头去，几个保镖直接堵住他们的视线。
众人长叹一声，只得作罢。
*
回到座位，敬酒的人散了，可算安静下来。
顾翎揉揉额角，想去呼吸新鲜空气。
谢澄叫来林扬，让他带顾翎去走走。
顾翎临走时，瞧见很多人的视线还落在这边，便提醒谢澄：“不许喝酒了哦。”
“知道了。”谢澄勾唇，伸手捏捏他的手腕。
离开主厅，安静如鸡的林扬突然咧嘴笑起来，激动得不得了：“Stella刚才发了offer给我！翎哥，太感谢你了。”
“我什么也没做，这是谢澄自己的决定。”顾翎嘴角擒着笑，“他向来是慧眼识珠的。”
林扬：！！！
“一定是我的锁起作用了。”林扬兴奋得快要发疯了，几乎看不出是个社恐，“我写的就是成功进入Stella。”
“这么灵的吗？”顾翎挑挑眉，“看来，剩下的那把锁，我非得写个愿望上去了。”
林扬猛点头，拉着他来到西侧门。
三色堇在风中摇曳，锁挂在空中，跟随花儿轻轻晃动。
架子上的盒子原本放着一把锁，现在空空如也。
林扬疑惑地抬头，扫一眼架子上，果然在那里：“谁把锁挂上去了？”
“原来迷信的不止我们呀。”顾翎摸摸下巴。
林扬：“我再去买点？”
顾翎摇头拒绝：“本来就是求个心安嘛，不用强求。”
林扬取下顾翎没署名的那一把，递给他：“这个好歹署个名，别浪费了你的一片诚心啊。”
“现在补没问题的吗？”
“完全没问题。”
顾翎接过锁，小心拆开。
两张叠得整齐的小红纸哗哗往下落。
“翎哥，我记得你只写了一张啊。”林扬弯腰捡起红纸。
叠好的红纸拆过了，落地时便打开了一些。
“小羽毛……”
林扬不小心瞥见三个字，便念出来。
顾翎心口一颤，飞速拿过来，沿着折痕叠回去，压实红纸，重新塞回锁里。
“翎哥，你不看看是谁动了你的锁吗？”林扬问，“小羽毛是谁啊？”
叫他小羽毛的只有一个人。
顾翎扣好锁，利落地挂回去。
瞅林扬一眼，他故作淡定：“知道是谁动了也没用啊，我又不能揍他一顿。”
“表哥可以帮你揍啊。李老爷子对你动手，表哥要求他道歉，李老爷子死活不肯，还大骂表哥，就差撒泼打滚。”林扬道，“表哥狠狠教训了他一顿。”
林扬还想反馈李老爷子的状态，结果顾翎根本不在意，完全没听他说的话，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三色堇下的锁出神。
他大概明白，挂锁的是谁了。
表哥变化真大，明明以前从不弄这些东西。
林扬感叹着，默默退到一边，不再说话，只注意顾翎的安全。
顾翎不自觉抬起右臂，掌心托住装了两个愿望的锁，拇指摩挲上面的如意莲花纹。
谢澄说，小羽毛，要开心。
但是，这愿望是他要送给谢澄的呀。
顾翎撇撇嘴，目光转向谢澄挂的那把锁。
他想偷偷看一眼，谢澄有没有为他自己许个愿什么的。
顾翎摸了摸，在看一眼和放回去之间徘徊，脑袋差点爆炸。
他果断放弃了。
总归是祝福谢澄自己，或者是谢氏，亦或是别的什么。
顾翎不愿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