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翎没喝奶茶，却在熹微晨光之中醒来。
简直是头一回。
他没有生病，但全身酸痛。
习惯性翻个身，腿和腰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
“嘶……”低吟从微哑的嗓子里挤出来。
这种酸疼，和每一次生病完全不同。
不如生病来得直接，身体的每一寸都隐隐作痛。
仿佛经历过温风细雨的洗礼。
顾翎立刻停下动作，不敢再乱扭。
闭上眼睛，忍受着腿根火辣辣的灼烧。
轻软的被子动一下，腰上放来一只手。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软嫩。
有点痒，好在温暖，温柔地揉捏，真的能减轻疼痛。
“怎么就醒了？”低沉的声音钻进耳朵。
说不上是为了看雪还是因为昨晚，顾翎舔舔干涩的唇，脸颊无端发烫。
比起所谓的羞耻感，他更多的是震惊。
颤颤巍巍的病秧子，原来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这个想法占据顾翎的大脑，连谢澄的话也忘记回答。
“宝宝。”谢澄抽出另一只手，打开灯，“很难受么？”
抱他坐起来，谢澄的动作很轻，没有碰到他最疼的地方。
顾翎摇摇头。
见他不说话，谢澄眼眸深邃，托住他脸颊，转向自己：“宝宝？”
帅气的脸强行挤进眼中，顾翎眼皮轻颤，摸摸自己的小脸，捏捏瘦弱的肩膀：“谢澄，我还好好的吗？”
“好好的，好得不得了。”谢澄握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小脸白里透红，眉宇舒展，怎么可能不好？
“谢澄，你没骗我吗？”顾翎仰头，“我想下去跑两圈。”
谢澄勾住他，不禁笑道：“宝宝，那可能不行。”
漂亮的眉毛瞬间耷拉着，小脑袋低下去：“我就知道，不行的。”
是他想太多了。
病秧子就是病秧子，和正常人不一样。
顾翎闷不吭声。
谢澄：“？”
“宝宝，你是在怀疑我吗？”谢澄捏捏他愁苦的小脸。
“嗯？？？”顾翎猛地抬头。
他在怀疑自己呀。
谢澄到小桌端杯温水喂给他：“润润嗓子。”
顾翎抱着水，咕嘟咕嘟喝几口。
嗓子确实舒服不少。
谢澄没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抱着他去洗漱。
然后叫人送来早餐。
谢澄回房拿水，顾翎大喇喇往沙发上坐。
屁股刚挨着坐垫，他立刻弹起来，捂住屁股，疼得眉毛拧起来。
沙发很软，但他……屁股太疼了。
谢澄走过来，先坐到沙发，捞起他，抱起来，小心□□，让他跨坐在腿上。
“宝宝，这样疼吗？”
这话问的，顾翎耳尖泛红，逐渐染红了脸颊。
“你……太凶了。”顾翎垂眸，声音越来越低，“恶霸……”
谢澄左臂穿过他腋下，圈住瘦削的背，和他抱了抱：“抱歉，以后我会温柔点。”
顾翎一怔，喃喃道：“以后？”
“宝宝不想和我有以后吗？”谢澄裹住他的肩膀，扶着他面对自己，沉声反问。
顾翎急忙摇头，伸手搂住谢澄的脖子，小脸埋进他颈窝。
“我以为……以为我不可以。”
“宝宝昨晚表现很好。”谢澄轻拍他的背，声音变得温柔，“我很喜欢。”
忐忑的情绪安抚好后，顾翎用过早餐，便安心睡过去了。
谢澄抱着睡熟的肥啾，拿来药膏，再给他涂上，陪着他睡觉。
*
下午两点，顾翎幽幽睁开眼。
上午飞了半天雪花，这会儿已经停了，很适合出去玩。
谢澄喂他吃些东西，给他换上最厚的装备，抱着他下车。
“好厚的雪啊谢澄。”顾翎很惊喜，“想踩。”
“不是说腿软？”谢澄没放他下来。
顾翎朝他肩膀来了一拳：“都怪你。”
挠痒似的。
谢澄勾唇：“怪我怪我，所以我要抱紧宝宝。”
两人下了车，三个保镖正在整理滑雪服。
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来，除了留守的两个，其他三人，谢澄允许他们自由活动。
他们便打算在这里滑雪。
“谢澄，你会滑雪吗？”顾翎眼睛发光。
谢澄点点头，顺口提醒：“宝宝，滑雪要站着。”
顾翎气得又捶了他一拳：“明天必须带我滑雪。”
顾翎怕自己看了，就想跟着学。
只能看不能做，那是另一种折磨。
索性不看。
和谢澄来到湖边，绕着湖岸走一会儿。
下雪之后，云湖比昨天还要安静。
今天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只有玉树琼枝折断的声响，像雪精灵在旷野的呼喊。
树枝断裂，枝上的雪簌簌落下，比飞在天空的雪花更厚重。
顾翎见了，又冒出新的想法。
“谢澄，我们来堆雪人吧。”
“好。”谢澄弯下腰，放他下来。
超级厚的雪地靴陷进雪里。
顾翎整个跟着沉下去。
他瞪大眼睛，抬起脚，朝干净没被破坏的雪上，试探性地迈去，贴着雪白，他脑袋往前一点，脚跟着下去。
“咕唧！”
“谢澄，我踩到雪啦哈哈哈。”
说要堆雪人的小肥啾，拽住谢澄，往干净的雪上奔跑。
“宝宝，你想踩雪可以直接点。”谢澄笑。
小肥啾总是和小孩似的，对什么事情都这么新奇。
顾翎轻哼一声，绕着他踩了两圈。
他跑得急，又是兜圈子，脑子很快就晕了，倒进谢澄怀里。
谢澄揉揉的他脑袋：“还堆不堆雪人？”
“堆啊！”顾翎握紧拳头，“我要堆一个小谢澄。”
说罢，顾翎兴冲冲跑过去团雪。
他想脱手套，谢澄不肯。
手套很厚，戴着非常笨重。顾翎捞起一团雪，团了半天，好容易揉成一个球，捡了块石头，放到上面。
“这是小谢澄的大腿。”
瞥一眼还没自己拳头大的“腿”，谢澄调侃：“宝宝，我的腿有这么短吗？”
“这叫等比例缩小。”顾翎瞪他一眼，不准他挑刺。
又团了一个小雪球做身体。
他在雪地里呼哧呼哧跑来跑去，挑选漆黑的小石子做眼睛，用小树枝做眉毛。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堆出一个二十五厘米高的小谢澄。
“怎么样？我厉不厉害？”顾翎缩在谢澄怀里，求夸夸。
谢澄盯着树下的小雪人，点点头：“厉害！宝宝真厉害。”
顾翎拍他一下：“这也太假了。”
话音刚落，头顶的树枝断裂，一抔雪落下来。
“小谢澄”瞬间没影了。
“啊，一定是知道你嫌弃他。”顾翎推谢澄一把，气死了。
“来，我们再堆一个。”谢澄握紧他的手。
顾翎抱胸扭头：“我才不要，等会儿又没了。”
谢澄抱一捧雪堆他面前，招呼道：“宝宝，快来。”
顾翎看他弄，手也痒了，赶紧凑过去，学他的样子抱一团雪，搬到一起。
拉住他的双手，两人一起拍拍结实。
“不在树下，不用担心会淹没。”谢澄说，“我们堆好这个结实的底座，雪人再大也不会陷下去。”
顾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有了谢澄的指导，顾翎又来兴致了。
他才知道，原来团雪球不要揉面团似的搓，只要滚一路就行啦。
掌握方法后，他在雪地里来回奔跑，一连滚了四个雪球。
谢澄把他们按大小堆成两个身体。
“这个大的，就是我！”顾翎唇角噙一抹笑，“这个小的，就是你。”
“小的是宝宝，大的是我。”
“不行不行，雪人翎翎就是比你大。”
“好好好，宝宝更大。”
“谢澄，你装饰我的雪人，我装饰你的雪人，看谁先完成，看谁的更漂亮。”
也不管人答不答应，他飞奔去挑拣两块圆润的黑色鹅卵石。
再捡了些绿色的树枝来，围在谢澄的脖子上。
“好啦！”
顾翎手掌一拍。
隔壁谢澄也正好结束。
瞥见雪人翎翎，顾翎哇了一声。
雪人翎翎头顶上，站着一只浑身雪白的小肥啾。
“是我最爱的小肥啾！”顾翎小心摸摸肥啾，又怕弄坏，赶紧收回手，“谢澄，你好厉害！！！”
谢澄轻声问：“喜不喜欢？”
顾翎疯狂点头，目不转睛盯着肥啾：“谢澄，你怎么捏肥啾呢？这不是杀死了比赛嘛。”
“肥啾是你的本体。”谢澄笑起来。
“啊。”顾翎瞪大眼睛，“你骂我鸟人。”
谢澄在他脸上亲一口：“喜欢肥啾，喜欢你。”
顾翎呆了呆，脸色爆红。
赶紧低下头去。
他才不是肥啾呢。
顾翎偷偷掀起眼皮，看着雪人翎翎头顶的肥啾。
猛然想起一个事。
谢澄的动态背景，就是这样一只肥啾。
他是肥啾，那谢澄的背景，是他？？
顾翎脸更烫了。
“宝宝，你这是堆好了？”谢澄抱起他，走到雪人谢澄面前。
顾翎点点头。
指着地上的丑东西，谢澄勾唇：“宝宝，你老公有这么丑吗？”
“哎呀不许嫌弃我，第一次堆嘛。”顾翎按住他的唇，脸颊还透着红，又盯着他，轻轻补充道，“这个好看。”
不会堆雪人没关系，顾翎会夸夸呀。
谢澄眼波流动，扣紧他的腰，堵住他的唇。
冰天雪地里，落下最滚烫的吻。
一吻结束，顾翎伏在他肩上喘息。
被他亲得眼尾泛红，透着楚楚可怜的娇气。
谢澄托住他的背，轻咬他的耳朵：“宝宝最近进步好大，好乖，奖励一下。”
滚烫的唇滑过耳尖，在他耳后亲亲。
顾翎：？
奖励一个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