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拍照，谢澄主张自然为主。今天呢？当场摆拍亲吻照。
顾翎很怀疑，那场采访是谢澄蓄意而为。
这人就是想粘人，为了达成目的，先放出话，然后把这个说法坐实了。
白嫩的脸蛋给他亲得红扑扑，热热辣辣。顾翎耸起肩膀，成了受惊的肥啾。
转头瞥他一眼，顾翎放低声音：“谢澄，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没醉，我的酒量很好。”谢澄扣紧细瘦的腰，“小羽毛，带你去个地方。”
顾翎瞪大眼睛：“去哪里？”
谢澄没说话。
带他换身衣服，谢澄给他裹上斗篷，直奔城北的城隍庙。
已是九点半，这边仍然很热闹。
各种商铺门口挂满了灯，色彩斑斓，灯光璀璨。
顾翎全然忘记刚才的害羞，兴奋道：“谢澄，我喜欢这里！”
谢澄牵起他的手，走进挂满灯的长廊里。
很多情侣都在这里打卡拍照，还有出片的。
谢澄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拿出手机。
又想起刚才宴会厅的情况，顾翎脸上一红，拽拽谢澄的衣角：“这里人多，你别亲。”
“好。”谢澄非常正经地应一声。
找到一只画着鸟的灯，谢澄打开相机。
“宝宝，抱紧我。”谢澄说。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顾翎没伸手：“就这样拍吧。”
谢澄低下头，酒气扑过来：“亲一下。”
“别！”顾翎赶紧搂住他的腰，靠他身上。
屏幕装下两人，顾翎望着镜头。
谢澄却迟迟不按快门。
“谢澄，你快点。”顾翎催促道。
谢澄右手放他腰上，抱近一点：“宝宝，看看我。”
顾翎一愣，下意识抬起头，对上漆黑的眼睛。
黏黏糊糊的眼神，很不贴这张冷脸。
这人大概真喝醉了。
拍完照，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顾翎思绪才落下，光线闪动。
谢澄按下快门，留下他们对视的照片。
“好乖。”男人声音懒懒的，对他的动作很满意。
担心他真醉倒，顾翎没松手，靠在谢澄身上，再次建议：“回家休息吧。”
“宝宝，还有好玩的。”谢澄收起手机，牵着顾翎往外走。
两人转身，迎面对上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摄像头对准他们。
可能没想到两人突然转身，青年没来得及收手机。
谢澄的温度骤然褪去，冷眼觑着青年。
“抱歉，我只是觉得很有缘分。”青年退开两步，轻声说，“昨天和先生在书店见过面，今天又遇到了。没想到是谢总的夫人，唐突了。”
“私人时间不出镜，请删照片。”谢澄的神色格外冷。
青年赶紧删掉照片。
确定他没弄鬼，谢澄收回目光。
顾翎打量眼前的青年，完全不记得这号人了。
正想着呢，谢澄拉起他的手就走。
“谢澄，你等等。”
顾翎扭头问青年：“昨天我们在哪见过？”
“文创店，把你认成柳溪。今天又要对你说抱歉了。但是，我没有想侵犯你肖像权的意思。”青年冲他露出歉意的笑。
顾翎摇摇头：“没关系。”
说清楚了，顾翎便继续和谢澄走。
“昨天是去了文创店，不过，我还是没想起这号人。”顾翎道，“他说的柳溪，是个名人吗？”
“我在国外念书的同学。”谢澄语气如常。
顾翎转头瞧他，眉毛扬起来，笑道：“什么啊，真有这么巧的事？”
“不巧，你喜欢我，遭人嫉妒。”谢澄带他走回街道。
光是听听，就脑补了一出轰轰烈烈的三角恋大戏。
顾翎捏一把他的手臂：“我很守男德，从没招惹谁。再冤枉我，跟你急。”
想了想，顾翎咧开嘴：“难道是你招惹人家了？”
“没有，只招惹你。”谢澄揉揉他的粉毛。
顾翎拉下他的手，瞪他一眼：“醉话连篇。”
“宝宝，想不想放天灯？”谢澄不说醉话了，很认真。
顾翎很惊讶：“这里还可以放天灯？”
很多地方都禁止来着，尤其是申城。
顾翎完全没想到，跟着来一趟兴城，竟然又有新鲜事。
谢澄带他往前走：“今天是最后一天。”
下一次，就是元宵节了。谢澄没空带顾翎来，只能赶今天的日子。
有了新鲜的事，顾翎很快忘记什么柳溪。
跟着谢澄的步子，他们走到城隍庙街的尽头。
入眼是一条宽阔的河流，河流两岸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灯。
灯光倒映河面，影影绰绰。
河边有很多摊贩，吃的用的玩的，种类繁多。
卖天灯的摊子最多。
摊子周围人头攒动，大家都在买灯。
已经买好的，早就挤到河岸放灯去了。
夜色如墨，空中天灯如织。
顾翎收回目光，揉揉脸：“谢澄，好多人啊。”
“有愿望的人多。”谢澄带他往前走。
终于在尽头找到人少点的摊子。
摊主拢着双手，哈一口气，笑道：“两位先生，要放天灯吗？”
“要几个？”谢澄问旁边的人。
顾翎扫一眼灯，不答反问：“你要放吗？”
“放。”
“那就两个吧。”
“先生，写个愿望吧。”摊主拔掉记号笔盖，送到顾翎手边。
顾翎接过来，扶着灯，右手按在上面，想写点什么。想了半天，又放下。
“谢澄，我们直接放吧。”
“你的愿望呢？”谢澄凝眸瞧他。
顾翎笑道：“我想，直接和许愿对象说更有效果。”
“有道理。”谢澄没问他的许愿对象是谁，顺手挑了两盏灯。
摊主帮他们支好。
两人拿着软绵绵的灯，来到河岸。
这边已是尽头，人比较少。
他们一起扶着灯。
谢澄拿出打火机，点了火。
灯慢慢膨胀。
火光照着两人的脸，颇为温暖。
谢澄勾起薄唇：“宝宝，放吧。”
两人一起松手。
第二盏灯也很快放上去。
火苗在夜色中闪烁，两盏灯摇摇晃晃飞上天际。
红色绽放于夜空之中，很快便融进满天的灯里。
顾翎目不转睛锁定天灯，看着它远离，飞升。
火光明明灭灭。
河风轻拂，吹动他的发丝。耳畔传来潺潺的河水声，周遭的喧嚷仿佛隔绝在外。
看了一分钟，顾翎双肩略微往下沉。
谢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前，双手裹住他的肩膀。
两人对视几秒，谢澄问：“小羽毛，可以许愿了吗？”
视线转到谢澄身上，顾翎一时没有说话。
“你说的，直接和许愿对象说。”谢澄强调。
顾翎点点头，悠悠开口：“谢澄，我希望……”
唇上贴来温暖的指腹。
“宝宝，我先来。”谢澄似乎有很强烈的愿望要实现。
顾翎顿一秒，答应了。
松开手指，谢澄轻轻低头，凝视琥珀色的眸子，望进深深处。
“相信我。”声音如同河风，微冷，但不猛烈。
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顾翎抬眸，对上眼前人的视线。
这双漆黑的眸子，宛如飞上天空的灯，光彩夺目。
相信谢澄？
他的信任不够吗？
顾翎笑着瞪谢澄一眼：“这算什么愿望？”
“就这个。”谢澄没有改变想法，拍拍他的肩膀，“到你了。”
顾翎抬眸，目光扫向天际。
他们的灯已经失了踪迹，很多新的天灯升起来。
光华璀璨。
眨眨眼，顾翎语笑嫣然：“谢澄的愿望，一定会实现。”
*
放完灯，他们没有再逛。
回到酒店，已经十一点多了。
早就超过了顾翎平时睡觉的点。
很奇怪，顾翎的困意没那么明显。
他卸了妆，把自己洗干净。坐在床上，竟然还很清醒。
拿起谢澄的手机，他把今天拍的照片全部发给自己。
保存好，顾翎记住的事情都记录到动态。
每件事情都配图片，看着就非常舒服。
今天的活动太过丰富，他记录了很久。
埋头敲着文案，手指都有些累了。
这时，谢澄洗好澡，裹着浴衣出来。
看他抱个手机，谢澄有点好奇。
他的小肥啾，可是有过几个月没摸手机的记录。
今天怎么了？白天手机不离身，这会儿又抱着，不肯睡觉。
谢澄脱掉鞋，上床坐他旁边，忍不住发问：“忙什么？”
“记录。”顾翎一直盯着屏幕，不肯抬头看他一眼。
谢澄往他身边靠：“我能看吗？”
小脸这才扬起来，冲他笑：“当然可以啊，又不是什么秘密。”
征得同意，谢澄下巴搭在瘦削的肩膀上。
视线落于屏幕。
动态框里，放满了今晚拍的照片。
顾翎吃蛋糕，两人穿着礼服，在宴会厅的合照……
“怎么突然想记这些东西？”
“很多事，不想忘记。”
相识以来，顾翎确实忘记过很多很多事。
他至今没有想起，和谢澄的第一次相遇，到底在哪里。他们发生过的事情，说过的话。
还有多少事遗忘了？他不知道。
如果不记录，未来的很多事，他都会忘。
蓦然回首，所有事情烟消云散。
顾翎不想这样。
至少，要留住一点痕迹。
“小羽毛，不记得就算了。”谢澄搂紧他，“没关系。”
感受着耳边的呼吸，顾翎编辑完，点击发送。
放下手机，顾翎抬起琥珀色的眼眸，注视谢澄，浅色的嘴唇一张一合：“谢澄，我要留下有意思的记忆，更想留住，关于你的一切。”
顾翎声音很轻，像中兴河今晚的风。
谢澄坐起来，狭长眼眸瞧着小肥啾，眼神晦暗不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感性肥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