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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玄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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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药?白骨全然难辨。她闻到好些她没见过的药材。大抵在师傅的医书里出现过,白骨只能从气味上将其归为上火至烈。

那药的气味又腥又臭,聚了很多活物的血,白骨觉得恶心。

阿萍看那药,却嘲了嘲,“明明是男人害的你,你却要做男人。”

方夫人一下被触怒,“你给我住口!”

阿萍仍道,“二十年前金佛寺,比翼鸟断山崖处。”

二十年前是何事,白骨从短短两句中全然难懂。

然她的小圆顷刻领悟,“你和乌家那个僧侣二十年前就在一起。”

“二十年前你从京城到蜀阳,在金佛寺遇了乌启明。他在金佛寺剃发为僧,修炼神功为夺庄主之位,可你叫他破戒破功,他走火入魔推你下了山崖。”

白骨只能拼凑出一个画面。乌家的僧侣持着佛珠练邪功,又和这个方夫人在佛寺的小屋里叠来叠去。白骨在金佛寺看到的就是这样,他们像打架又不像打架,可后来乌家的僧侣推方夫人下了山崖。

这很怪,白骨甚是不懂,下意识地歪头,可是被定住了身,她头也动不了。

那方夫人自是最懂,五官都皱在了一起,虚假的人皮上出现了一层皱褶。

“你的脸是假的,要掉了。”白骨眼神随着那层褶皱上上下下,它是层不属于她的皮,凸起时就如嘴唇的死皮又硬又白,白骨见了心痒想撕了它。

方夫人被白骨目光刺痛,坚定无疑道,“我的脸不是假的,它不会掉。”

“你的脸假,你的心更假,你满口谎言欺骗我们,说你生的是儿子,其实你在怀胎时吃下毒药,让女胎转男,叫你女儿不男不女。”

方夫人皮上的褶皱更多了,“所以我让他吃药,女人吃了变男人,男人吃了不过身一热,这药就是这么不公平,那他吃了做男人不就好了。”

“哕,”白骨一股反胃蹿起,但比她更先吐的是四小姐。

“你真是疯子,说大嫂生不出孩子,还要给大哥纳妾,让他传宗接代。让女人娶妻纳妾,怎么生得出孩子,你就是这么逼疯她的。”

方夫人无动于衷,在两个呕吐的女人中,她选择了吐得最厉害的那个。

白骨比四小姐吐得厉害,对于变态的忍受度,白骨在今天降低了很多。

方夫人掐住住了白骨的下巴,“你师傅该是什么样的,你吃了才知道。”

药丸递到白骨嘴边,那药不仅闻着就恶心,气味到了嘴旁,白骨就能觉出辛辣酸苦,此如剧毒,白骨紧闭着嘴。

方夫人掰着白骨的嘴唇,像掰开她师傅的嘴那样,“死丫头吃下去,这不是毒,是药。在世为女人是病,只要变成男人,就不会被嫌弃,被丢弃,被抹去名字,我是在治好我们的病。”

白骨才不要吃。她死咬着唇,把方夫人的手也咬了。方夫人不放,白骨也不放。白骨眼只透了一条缝,眼中迷着湿雾。透过湿雾世间虚虚实实,方夫人的脸已经变形了,背后还有个书架正在倒来。

声震山壁,遍地书落,汪汪叫声此起彼伏。书架倒落后露出了狗洞,狗洞里蹿出了小狗和乌兰贺。

“白骨,我来救你了。”乌兰贺闷头蹦来,脚底一滑,又是黏答答的,鞋底踩了好些药丸。乌兰贺看这药就讨厌,猛踩了好几脚。

“别踩!这是我的药!”

雄厚的声音爆裂而开,乌兰贺退之一步,女人般细嫩的双手扫过地上药。那伏着的身影弯身不见容,形已似人似鬼,乌兰贺三步并一步,到白骨面前拔了她的针。

“你去帮阿萍和小圆。”白骨随之扑去抓方夫人,乌兰贺再去救另两人。

方夫人的人皮已经泛白崩裂,下颚处露出了黑色缝线。白骨膝盖压住方夫人,扯下她的皮。

皮下之人男装女面,脸周布满缝痕,因缝线断裂渗出鲜血,流淌入颈。血流在身,这方夫人之容已非人面,但若鬼面,白骨手中人皮硬如树皮,发出恶臭,她甩手扔去,人皮落地亦是鲜血淋漓。

血非是最骇人,而是方夫人唇周长了一圈黑色的绒毛。看过花和尚的医书,白骨知道那是男人才会长的,那叫胡须。

“你吃了这毒,生病了。”白骨声如悬丝。

一地药碎,皮囊亦破,男装女面之人恨不能消,“你才有病,为什么要坏我的脸,我好不容易才缝上去的。”方夫人手间运力出云风,一掌挥之,白骨被打向石壁。

白骨从石壁滚落,不知痛的她身躯本能一缩。两只宠物绕在白骨身边。阿黄吓得往后钻,白骨伸臂相护,可另一只小黑已是不同,竟然挡在她身前。

“她怎么也像练了天玄术。”乌兰贺即便见过此功,还是不免心惊肉跳。

“看起来像又不太像。”白骨说不清那是什么,就像半吊子。

方夫人半白发丝随内力竖起,脚下地面已是塌陷。

这下确定是了。

乌兰贺抱起狗,拽着白骨往门口跑,“这还合伙练拆家功夫,都什么毛病。”

四小姐已跑到门口,按下旋石,她急喊,“大嫂快走。”

阿萍没有走,她的针悬在空中,列成了一把长剑,对准了方夫人的脊椎。同样,阿萍的脚下有道深陷。

“大嫂也练了天玄术?”四小姐怯怯不已。

此时已地动山摇。冰门升起,白骨将她的几只宠物推了出去,孤身一人奔向了阿萍,“阿萍,我师傅已死,你不能被她杀了。”

阿萍未曾看白骨一眼,以内力运针破入了方夫人之后,白骨顷刻明白,此术薄弱之处是脊椎。

内力在方夫人和阿萍之间来回振动,白骨改道至阿萍身后,亦以内力撑住阿萍后脊。

在动用内力的时候,白骨脚下地面也在下陷,四小姐见了摔倒在了冰门前,“姐姐也是天玄术,那她教我的岂非也是天玄术。”

四小姐惊慌之中又忍不住要吐,她嫌弃又害怕,这功法入魔的样子她可见识过,会肚子鼓出来,脸也鼓出来,还臭屁连连,她全然不能接受那副样子。

乌兰贺也处于极度的震惊中,“白骨,你有没有入魔?”

“你别管,跑远点。”白骨与他说了一句,又再度运力。

方夫人痛恶至极,“你们的功法是我儿子教的,我儿子是我教的,你们赢不了我!”

“我师傅说,练此功法需心静,你心不静定成魔。”白骨稳稳一推,内力相助阿萍,针剑刺入了方夫人的脊椎骨,男人的惨叫声传遍四处。

“白骨,你快走。”阿萍伸其一臂,欲断后路。

白骨持力靠近,将内力与阿萍融在了一起,“我不走,师傅一定不想看你死。”

两份内力同时推着针剑,方夫人脊椎朝前一弯,她再也无法维持男声,叫喊之声恢复成了女人,内力四散震向各方。

这将大受反噬,白骨赶紧定心护住阿萍,并对外喊,“小黑,千万别进来。”

整片石壁剥落而下,整个书房在崩塌,一片灰雾笼罩着洞穴。

乌兰贺还是走了进来,他定了决心,不管白骨什么样,他都要进来带她一起走。

烟尘挥散,白骨还是白骨,也没人肚子鼓出来。只不过山洞变了样,壁上露出了好些画。

那不是乌兰贺初来时见的山水画,而是一副割疾缝合术,就是白骨要干的那个割疾缝合。一笔一画,一字一段详尽无比,那是个极为浩大的动刀图。

乌兰贺身下一痛,不禁捂上,千想万想没想到,是她师傅自己动的刀。

方夫人面对此画,痛怨不已,“他怎么可以这样背叛我。”

“是你害了她一生,也害了我一生,她在这里做回她自己,你还不肯放过她。”阿萍手中存了道内力,她用这道内力切断了白骨的相助。

白骨被震远,倒地时才见这满壁之画。她以为师傅只画女人,未料她把抹去的身躯画在了这里,亦在这里彻底割断。

“他是逆子!十月怀胎,我为他筹谋一生,诞下他让他继承家业,他却躲到这里,画着将我千刀万剐,”方夫人眼中通红,抬头而望,她脖颈紧绷,下颌的缝痕再次渗血,“他练的所有功法都源于我,他怎么能赢我,我杀他轻而易举。”

原来画不止在壁上,白骨仰头望着,她第一次看向这里,在这里画着无数把刀和一个女人,那些刀都砍向了那个女人。不,那只是一部分,白骨顺着画走着。

她看到了全部的画,身影就在烟尘中破开,按着方夫人的下巴,让她看向了另外一处,“你错了,师傅是在说你杀了她,她的画里是你在杀她,被千刀万剐的是她。”

从刀的另一处延伸而去,才看到用刀的是个年老女子。

方夫人更为恼恨,“是他不听话,是他不要做男人。”

阿萍拿出最后一根针,扎入方夫人的脊椎骨,“她一直在等你的回答。”

方夫人张大了嘴,一股恶气从她脊椎底处涌上,功力全部散尽,她在那一刻更看清了壁画。

壁画上留一问:为何生我为人,却叫我不为人?

曾经幕幕就在眼前,日日喂女儿吃药,教她习武,把她打造成心目中的儿子。

可是这个儿子长大了,身体不像男人那样,她来了月事。她终于知道她根本不是男人,她是怪物,她有病。于是她不再吃药,不再听话。她不愿娶妻,不愿纳妾,但都被逼着去做。

方夫人对外粉饰着谎言,那是一把把利刀,将她千刀万剐,她最后跑向了虎头山。

恶气从口中吐出,方夫人跪倒在地。白骨推起她的背,让她看到了画的最后一部分。

是个小孩子,奔向她的娘亲。

“她奔向你了,你能杀她,是她发现你是娘亲,刀落未躲。”白骨再度忆起师傅的死状,比起如何死,为何而死才叫白骨阵阵哆嗦。是娘亲才未躲,仅此而已。

可师傅的娘亲却张开手,手里还有几粒毒药,她见它们如见神佛。

白骨抓起那些药,朝后扔去,药落一地,神佛皆去。

师傅的娘亲只是淡漠道,“那是他知道自己错了。”

师傅说,人要知错就改,这叫善莫大焉。白骨每回被师傅说,她就改,可她不知道世上还有人知错不改。

“既然这就是你的回答,”阿萍抓起了方夫人,“那就承担这个果吧。”

阿萍带走了方夫人,她不叫白骨跟着,白骨还是偷偷跟着,她的两只宠物也跟着。

阿萍给方夫人穿上了白袍,把白骨面具戴在了她的脸上,一路带着她去了虎头山的北处,那是立佛处,亦是军营。

白骨到了山坡,躲在草丛里。

军营里走出了好些人,阿萍把方夫人推到了大漂亮面前,“公主,万将军,真正的白骨魔头,我给你们带来了。”

白骨没想到,阿萍还和他们认识。

大漂亮摘开了她的面具,军营中人都像见了怪物般躲远。特别是和尚们,其中最胖的和尚就吓得直跑。

万江海抓住了他,胖和尚就在那儿不停磕头求饶。

山坡离军营相隔数远,白骨听那头已是面容惊异,乌兰贺什么也听不到,还稀里糊涂的,“他干嘛磕头磕成这样?”

白骨愁目望来,“小黑,你的窝真乱。胖和尚说那一日立佛,你大伯要杀陈公子,方丈怕触怒佛祖不想动手,于是他杀了他们两人。”

似有一只苍蝇飞入口中,卡在咽喉,乌兰贺连气都开始不顺了,“乌启明!”

白骨托着下巴,那日情形仿佛在眼,“胖和尚还说,杀人动静大,他进去看何事,方夫人给了他封口费,让他把僧人引开。也就是那时,方夫人在佛堂剥下了他们的脸皮,再缝上去。”

四小姐顿觉如芒在背,“大夫人把方丈人皮缝在陈家公子脸上,那陈家公子的皮在谁脸上?”

风沙扑面,枝叶颤颤,白骨嗅出一股臭气,是那种肉坏掉的味道。伴着风来,伴着影落,军营前出现了一名男子。

那就是假的陈家公子,他肚子又大了,整个人臭气熏天。

“他到底是谁。”四小姐见他厌恶不止。

“他又入魔了。”乌兰贺更忧心,为什么同一种功法,白骨她们看起来没事?是真的没事?

而白骨已觉风声诡异,混杂着内力,“不好,他要杀人了。”白骨飞下山坡。

那假公子一手竖起似若佛印,一手握拳。乌兰贺看到他的佛手印,脑海中的身影马上与他重叠,“怎么就想不到是他!”

乌兰贺跟之而去。

“公主,钱庄合并势在必行,我是陈家人,钱庄该是我的了。”假公子一步一踏,干地之上脚印深显。

公主傲目望去,“你们要两个钱庄联姻,是为了帮周子颢合并钱庄,共敛财富。玩这个把戏,也不看看蜀阳城是谁的天下。”

蜀阳城是谁的天下?乌兰贺闻出事情越卷越大。周子颢认为稳握钱庄,江湖就是他的。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你个假货还想要钱庄?我王叔给吗?”公主在那头轻嘲假公子。

“大漂亮,快躲开。”白骨在狂奔。

乌兰贺也在狂奔,“我说了别乱收宠物,收出事情来了。”

那个大漂亮,大晋的公主,她王叔肖王才是蜀阳城的天下。

风已成刀山火海袭来,假公子被一语激怒,朝方夫人伸出利爪。

万江海踢开了方夫人,“公主,她是周子颢置换黄金的人证,我们得带她见王上。”

公主抓紧了方夫人,奔入军营。阿萍在后为其断路,万江海持剑追来,然假公子掀翻了阿萍,踢倒了万江海,紧随公主其后,“给我钱庄钥匙,我握天下钱庄亦可为肖王效力。”

他嗓音极哑,喊得脖子绷紧,加之心急身影更快,然不及铁鞭缠来。

白骨抓了个飞起的河豚鱼,那鱼甩尾而动,白骨持鞭就要被他带起,乌兰贺飞扑而上抱住了白骨。

从上传来的内力使铁鞭成一浪波涛,他功力增了许多。白骨和乌兰贺在下被卷得站立不定。阿萍和四小姐赶来抓住了铁鞭,两人方是稳定。

“你可真行,把声音弄哑就让人认不出,”乌兰贺上手猛拽铁鞭,蹬脚猛踩地,“非把你拉下来,好家伙,都玩邪功,就我不知道。”

乌兰贺算不上力拔山兮,吃奶的劲都用上去,牙都咬酸了,“万江海,过来帮忙啊。”

“不行,我要保护公主回京城。”万江海果断拒绝,持剑守在营外,明哲保身。

“你……”乌兰贺积了一堆脏话,到嘴一字骂不出,他只能朝另一头喊,“你们这群看热闹的剑客,能不能帮个忙。”

许多黑影从山坡另一头飞身出来,就跟下雨似的落在一侧。

但他们都抱着剑,未曾动身。

杜志恶咬着鱼道,“其实他们就想问,现在谁是庄主。”

乌兰贺又有一肚子脏话冒出,憋着还是骂不出。可听到身边人气息哼哼,他忧心望去,“白骨,你怎么了?”

白骨抓着九节鞭,眉眼隽刻着凶悍,白骨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他见识过,那时挥着铁鞭,逼他做小妾。

“小黑是我小妾,小黑的窝也是我的!”她昂着头,凶巴巴地高呼。

“啊~~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变态玩得不一样。”四小姐的狂喊声惊过一片人心。

剑客齐刷刷望向乌兰贺,“你是小妾?”

就那么一闪而过,乌兰贺眼前飘过了什么,哦,是他碎掉的庄主宝座。那已经不是什么要紧事了,最要紧的是乌兰贺的脸很红,“你……你们管我是什么,过来帮忙。”

哪知这话惹怒了上头的河豚鱼,“乌兰贺,你他娘当庄主靠做小妾!”

九节鞭再度翻来覆去,握也握不住,那条河豚鱼不停往上蹿,带着铁鞭下的人全部飞起。

杜志恶着急不已,“庄主,你不是会隔山打牛吗。”

“打你个头啊!”

剑客们见那庄主根本不会隔山打牛,才纷纷上前拉住了他们。

刚是落地站稳片刻,天空中落下了河豚鱼,白骨马上收鞭,地上瞬间摔了个大坑。

竟是花和尚以一捆佛珠缠了他脖子,“孽障,你杀我师弟,落下佛珠,我正是来寻你的。”

乌兰贺从未见花和尚持佛珠,今日才见他以佛珠为器,很是狠厉。

“老和尚滚开。”

“二十年前错已犯,二十年后还要一错再错。贪嗔两字戒不了,你的功法只会入魔。”

坑里的人瞪眼鼓气,脖子都变粗了,顷刻佛珠崩断,“臭和尚,总和我说清规戒律,二十年前我做不了庄主,二十年后我拿不到钱庄。”

佛珠似雨花洒落,碎的碎,裂的裂。白骨翻滚至那人身后,飞出银针朝他脊椎骨打去,可银针却被他反手一抓。

一股恶气从那人脚底涌上,深坑再度下陷,衣袍已然崩裂,他双目赤红,已是入魔之态。花和尚破袖拂起,飞至上方压他内力。

地越陷越下,他却无觉,只望乌兰贺,“我恨你,你的猫,你的山庄,你爹赢我,你这个废物也当什么庄主。”

他将银针投向乌兰贺,白骨甩鞭把乌兰贺卷过。

乌兰贺在半空跃上,可那头花和尚已不及,内力震来,直击向白骨。

臭风刮来,白骨被铁鞭带向空中,不一会儿就定落在地。

嗯……怪怪的。白骨被乌兰贺揽着腰,还没有一只宠物这么干过。她眨了眨眼,对此不解,更不解刚才是怎么回事,竟会被小黑卷去,小黑还会轻功了。

“你给这个女魔头做小妾,我杀了她,看你怎么做庄主。”

又一掌恶风袭来,乌兰贺反身抱住了白骨。那种怪顷刻被抹去,因白骨见那掌落在乌兰贺背上。

小黑在保护她。

冲力透过乌兰贺的身躯,白骨扶住他双肩,想以内力护他,怎知他的内力竟如盾环绕在她四周。

“小黑?”

白骨再度不认得这只宠物了,他变得很凶,眉头紧锁,望向身后,唇间一动,“你敢打她?”

本是袭向白骨之力被反弹而出,疾风横扫地面,尘无一缕,鼓着气的大肚人飞出。

众剑客惊,杜志恶举着烤鱼直呼,“看,这就是隔山打牛!”

“这隔山打牛?”乌兰贺这一力出,眼冒金星。

身后的河豚鱼假皮掉落,人皮背后一张脸,正是乌家僧侣乌启明。

四小姐看到他那张脸,拿起石头砸了过去。

石头落至乌启明肚上,砸出一团臭气,乌兰贺被臭得一个激灵清醒。

胸前一热,他低头一望,衣襟已开,白骨在他胸口抓着,“内力在这儿。咦?内力怎么又没了?”

白骨贴耳听上他心脉。

乌兰贺鼻血又喷出来,晕了过去。

花和尚唉声一叹,脱了乌兰贺的鞋,朝他脚底扎了一针,“施主,你用内力压了太多药性,还得再放血。”

一针扎下,惊醒昏睡的乌兰贺,“多久能好?”

“施主心静,自然凉。”花和尚甚是关切地一望他。

乌兰贺鼻血一擦,无助至极。

“怎么就能是他?”万江海实在不想看流鼻血的庄主了,“把乌启明带进来,关营。”

然公主跑了出来,与白骨一起扶起了乌兰贺,“快先进去歇息。”

万江海急步挪到公主身边,“真凶已寻到,我们该班师回京了。”

公主看也没看万江海,仍然扶着乌兰贺。

乌兰贺不停抽着胳膊,可怎么也抽不开。这大漂亮当真诡异,他抽啊抽,她就掐啊掐。

白骨什么也不知,她在另一旁扶着小黑,虽然小黑总往她身上靠,但她还是把小黑扶正了。毕竟大漂亮在对她笑,白骨对此十分欣慰。

她欣慰什么?自然是觉得大漂亮终于可以和另一只宠物和平相处了。

可乌兰贺才不觉大漂亮心怀好意,白骨看不清她,他正思索着如何脱身,后头就一阵嘶吼,“乌兰贺,你这个骗子,你果然有功法。”

乌启明任由兵将拖着,他已身形扭曲,双目狰狞。

乌兰贺这会儿心气直上,甩着袖子把大漂亮甩开,掂跛着脚,蹦跳过去,“我也不知道,”乌兰贺都搞不明白自己,一会儿内力来一会儿内力去,可看看家中两人落得如此,他更气,“你和三叔更该问问自己,到底所练何功,竟都走火入魔。”

乌启明闭口不言。

唯是花和尚道出,“此功为天玄术,二十年前,他和你三叔同得此法。”

二十年的往事被提起,花和尚道出那时乌启明和乌士罡得了天玄术,为了庄主之位,还比谁先练成。乌士罡入魔在先,乌启明见之不愿罢手,入金佛寺剃发修行,妄图以僧侣之身功成名就。

“竟然二十年就开始练了。”乌兰贺哪知是那么早。

身旁红衣已至,白骨双眉微蹙,乌兰贺又忧白骨是生气还是难过。

然白骨却问,“二十年前他把人推下悬崖,难道也是因为走火入魔?”

“什么悬崖?”乌兰贺还不知道这回事。

“他本以贪欲练功,越练越贪,后逢一女子,心性更不定。在虎头山破戒,又恨功破入魔,将女子推下悬崖。下山就称山上有魔头,形貌若白骨,杀人不眨眼,”花和尚破衣破履独身而立,面有惋惜,“二十年间贪心不灭,今被魔功反噬,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皆如焚烧,真是业障。”

“白骨魔头竟是你说的,”二十年间的魔头传闻出自他大伯,乌兰贺甚想挖个狗洞钻下去,“白骨,你若气,自己看着办吧。”

“我只是在想,他练功走火入魔杀人,便说是魔头所为。那他杀人,不觉自己是魔头,那他认为的魔头是……”白骨不过是看乌家三爷那样,就做此猜测。毕竟乌家三爷总说杀人的是大舅,可大舅是他自己扮的另一人。

那么乌启明眼中魔头又是何人所扮?

营内笑声传出,那笑声白骨认得,她拉开了那头营帐,恍然大悟,“是你。”

营帐中捆着方夫人,她白袍加身躺于地上,身上放着白骨面具,功力散尽的她就像具尸体。白骨仿若见世间轮回,她被推下山崖,因乌启明见她如见魔头。二十年后她真成白骨魔头,杀了她孩子。

“你?”花和尚踱入军营。

“是我。”

那长着胡须的女人花和尚看了会儿,垂目道,“当日我救了女施主,告诫过你,放下仇恨,一世平安。”

方夫人只是凄凄而笑,并不回答和尚,反望着白骨,“你又懂什么?女人没资格是自己。你看看他,还俗称僧,二十年间江湖无一人怀疑过他,二十年后我再次接近他,他又做陈公子又做自己,一张人皮都未敢缝。可我呢,要拿到我要的,就得彻彻底底是方员外。”

方夫人笑声方如鬼哭。

下山几月,财富在白骨眼里还什么大用处,那比师傅教的高深之法还难懂。白骨能听懂的不是这些,是方夫人声线颤抖,就像师傅唱过的悲歌,奏过的悲乐。

“可那也不能杀人吧。”白骨声音低低,她为悲歌悲乐所引,但更可悲的是,她不懂那人何悲。

然方夫人只遗憾,“可惜啊可惜,神功已无,不然我亦可做他人规矩。”

神功散尽,这亦是方夫人此生知恨。

乌启明直到这时,才看了看营帐中人,“怎会是你。”

浑身抽痛的他想要逃离,白骨偏把他踢向前,他就若个人形蜘蛛样爬在营中,走走停停不得逃脱。

方夫人心间气起起伏伏,身上的白骨面具随之落地,“怎会是我?你瞧瞧,二十年前妙龄女,二十年后皮已老,我说我叫雪阳,你都未曾记起。我问你要内力功法,你便将毒血毒气一起传给我,还好我会医术,你的功法早就被我改了。”

“改了?”众人皆惊。

白骨来回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怪看起来半像半不像。”

乌兰贺可激动了,这方夫人别的事干得不怎么样,这事儿倒成了,那白骨她们是不是没事了。

“你……你改了也不告诉我,我就不该信你。”乌启明又怕又悔。

白骨一鞭抽了他,“你最不该的是你贪心邪心!”

可乌启明岂会承认这个,他仍然想要逃避,辗转不定。

不一会儿花和尚把乌启明推到万江海面前,花和尚行了佛礼,“万将军,贫僧此次前来,一为师弟抓此孽障,让其正法了结杀孽,二为金佛寺众僧请愿。万将军可否放众僧归去。”

“那是周子颢把他们拉来的,老方丈既然有心,就领他们走吧。”万江海让开了步。

花和尚带走僧人,又停步于帐外,“二十年前虎头山,二十年后又是虎头山,女施主又是何苦。”

万千僧人在外,方夫人笑声愈大,真若鬼风扑面,“你个和尚渡魔渡僧,可渡成过一个女人?你一个都渡不了,却要我放下,问我何苦。”

方夫人翻了个身,目光投向白骨,白骨恍觉方夫人那一问不是在问和尚,是在问她。

可白骨更不知何为苦,她下山只是为了寻求师傅的公道。

方夫人的双眼像干掉的湖泊,帐幕缓缓落下,万江海拉上了营帐,“你们的罪和苦,到王上面前说吧。”

白骨一直看着方夫人那双眼睛,直到帐幕遮落,她想公道已经在眼前,就是万江海口中的王上。

可王上能否给出公道呢?毕竟那人在白骨眼里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骨想问问小黑,他最懂山下事,转身时小黑却被大漂亮抓了。

大漂亮头也不回地拖着他,小黑叫得可惨了,嗷呜嗷呜的。白骨赶去,帐门却一关。

乌兰贺被甩落在地,他也是有脾气的,反身一指,“别仗着是新宠物就乱来。”

公主低眸,目光若刀,“你说什么?”

乌兰贺怂了,放下了手,“我是说,你别以为白骨会帮你。”

她步步靠近,不怒自威,“把天玄地影功法给我,我就放你去见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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