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许茵坐到沙发上,脸蛋还一直被热气烘烤着,温度经久不散。
路予烬给她找了一个手电,让她先待在客厅里。
窗外漆黑一片,雨声潇潇。
身边是分子打呼噜的声音。
许茵打开手电,光对着并排的两个卧室中央。
路予烬高大的身影进进出出。
许茵有点儿坐不住了:“路予烬,你要不要我帮你?”
路予烬从主卧出来,手里拿着两个枕头:“不用,你打着灯就好。”
许茵抿抿嘴:“好吧。”
跑完最后一趟,路予烬从主卧出来,逆着光,少年清瘦的躯体包裹在空荡荡的睡衣里,许茵想起了方才少年怀抱的触感,手指下意识摩挲了下,有些不自在地低着头。
路予烬只当她举灯举累了,他准备接过她手里的手电筒,没怎么仔细看,一只手直接握了上去。
却不想直接握住了许茵的手,他的掌心很热,她的手背一片冰凉。
炙热裹挟冰冷,许茵整个人一下子呆掉,手指瑟缩了下。
路予烬眉心微动,有点不想松开,又怕吓到她,还是松开并接过了手电:“怎么这么冰?”
许茵收回手指,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了:“有点...冷。”
路予烬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先睡觉吧,主卧我收拾了一下,床单被罩全部都是新的。”
住在人家家里,还要霸占人家的主卧,太不合适了:“要不我睡次卧吧。”
路予烬低笑了下:“我刚刚才换好的床单,又要换一遍啊?”
“很晚了,睡吧。”
许茵不好意思点点头:“嗯。”
路予烬拿着手电筒,将许茵送进主卧,将手电放到床头:“这个留给你,晚上要是还害怕就给我打电话。”
许茵两只手攥在一起,声音温温软软的:“嗯。”
路予烬很想摸摸她的头,最后还是忍住了,“早点睡吧。”
许茵:“你也是。”
路予烬走了以后,许茵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棉被蓬松柔软,还有阳光的馨香。
睡衣口袋的手机在震动,他人就在隔壁,却还是发短信联系她。
【LYJ】:手放进被窝里暖暖,晚安。
【小傻子】:晚安。
放下手机,她的脑海里却一片混乱。
他的怀抱。
他掌心的温度。
他喊她“茵茵。”
在这个风雨晦暝的夜里,藏在心底的情愫却在肆意生长。
.
翌日,风小了些,还在下着大雨。
许茵醒来的时候,天还很黑,阴沉沉的,也无法准确判断现在的时间点。
许茵走出房门,看了眼客厅的电子时钟,已经九点多了,她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晚了。
路予烬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许茵呆呆站在客厅:“你醒了?”
许茵不好意思挠挠头:“不好意思啊,起的晚了点。”
路予烬将煎蛋放在餐桌上:“没事,还早,你先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饭。”
许茵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还穿着睡衣,她有些尴尬:“我先回去洗漱换衣服,待会下来。”
路予烬:“嗯,那你小心点。”
许茵:“嗯~”
许茵回到自己家,先去洗漱换衣服。
出来的时候,刚拿起手机,李燕萍的电话打了进来:“茵茵,昨晚家里没事吧。”
许茵将这边的情况说给她听:“窗外有颗树被台风吹倒了,震碎了客厅玻璃。”
李燕萍的语气着急了些:“那你人没事吧。”
许茵:“妈妈,我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
李燕萍:“妈妈本来买了今天早上最早的票,但是刚才被通知列车取消,具体的发车时间还要等通知。”
许茵:“那也没办法,妈妈你没事吧,昨天我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
李燕萍顿了一下:“没事,就是手机没电了。”
李燕萍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告诉许茵可以去卧室床头柜取钱去外面买点东西吃,便匆匆挂了电话。
许茵按照李燕萍的指示去拿钱,拉开抽屉,里面有几张一百的纸币,她的视线落到了角落里一瓶没有标志的白色药瓶处。
不记得李燕萍有生病,许茵拿了张纸,倒出来一颗药装进兜里,走了出去。
回到路予烬家里,他已经将早餐全部准备好了。
路予烬问她:“你要吃煎蛋还是面包?”
许茵:“面包吧。”
路予烬将面包递给她,又问她:“要不要抹点芝麻酱?”
许茵摇摇头:“我吃芝麻酱过敏。”
路予烬换了瓶:“那这瓶芒果酱呢?”
许茵有些尴尬,她飞速夹了一块荷包蛋:“芒果也过敏,那个,我吃鸡蛋吧,鸡蛋不过敏。”
路予烬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看着她,眼里多少带了点痞气:“还真是难养。”
吃完早饭,许茵帮着他将餐桌收拾干净。
住人家的,吃人家的,总不能洗碗也让人家洗吧。
许茵挽起毛衣袖子,细白手腕如玉:“我来洗吧。”
路予烬揪着她的衣领,揪小鸡一样将她拎出厨房:“去陪分子吧,这里不需要你。”
许茵:“不......”
“听话。”
许茵发现自己对路予烬温温柔柔的语气根本抵挡不住,她从昨天晚上就在麻烦他,住他的主卧,吃人家做的早饭,还不洗碗,一些好像太心安理得了。
她摸到了方才从李燕萍卧室拿来的钱,暗自下了个决心。
路予烬洗完碗出来,就看见小姑娘目光灼灼盯着他。
他好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中间隔了一人宽的距离:“怎么这么看着我?”
许茵鼓起勇气,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给你。”
路予烬蹙眉,不知她是何意:“这是?”
许茵咽了口口水,扭扭捏捏:“昨天到今天都在麻烦你,这个是给你的......”
“报酬”两个字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总觉得说出来怪怪的,好像他们在做什么交易一样。
路予烬眉毛一挑,他懂了,合着这是小姑娘给他的报酬啊。
许茵刚才换了身衣服,宽宽松松的套头毛衣,是粉色的,毛绒绒的,衬得她很乖巧。
头发方才吃饭的时候被她随意扎起来,几缕碎发随意落在脖颈,皮筋还是他上次买给她的。
脸蛋是很自然的粉色,软乎乎的,看上去很好捏。
体内的“邪恶”分子跑了出来,路予烬修长手指接过那张红色百元大钞。
他两根手指摩挲着那张钞票,喊她:“小姑娘。”
许茵看他,少年的身体一寸寸逼近,近到她能看见他漆黑的瞳孔,根根分明的睫毛。
她觉得路予烬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许茵手撑住沙发两侧,身体往后退,直到分子“呜咽”一声。
退无可退。
许茵紧张到不敢眨眼睛,一双杏眼因酸痒溢满了水光,看上去很想让人欺负。
路予烬的气息越逼越近,在距离她几寸的地方停住,声音低沉悦耳:“想包养我啊?”
许茵脸红成蜜桃色,不敢看他:“没有~”
路予烬不忍再逗她,也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怕他会等不到高考结束。
闭了闭眼,他将百元大钞定在她光洁额头,吊儿郎当说了句:“太少了。”
路予烬的气息远离了些,许茵慢慢坐起来,稳了稳心神。
许茵觉得路予烬就像个老狐狸,她在他面前就毫无招架之力。
她嘟囔了句:“老狐狸。”
路予烬听到了也不生气:“等你长大了,多赚点钱再来包养我。”
到时候,任君处置。
.
下午,小区物业派人来统计每位户主的损失。
物业效率很高,安排了工作人员将许茵客厅玻璃清扫干净,那颗断了的大树暂时还未清理。
“小姑娘,这颗树估计要晚点过来弄,现在路上情况不明,卡车还进不来。”
“叔叔阿姨,没事,你们先去看看别的住户需不需要帮忙,我这边一个人可以的。”
“好。”
电力恢复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李燕萍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她带着一身水气回到家。
风虽然小了些,但是外面雨很大,伞几乎没什么用。
许茵跑到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给她,李燕萍边擦边看着阳台处的那颗大树:“茵茵,没事吧,昨晚一个人睡不害怕吧。”
提到昨晚,许茵有些不自然摇摇头:“不害怕。”
李燕萍点点头,看了她一眼:“那赶紧去睡吧,等雨停了,妈妈找人重新装个玻璃。”
许茵想到了那颗药,犹豫不决:“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
李燕萍一滞:“没有啊,怎么了?”
以李燕萍的性格,就算生病了也绝对不会说出来。
许茵摇摇头:“没事,我怕妈妈淋雨发烧。”
李燕萍笑了笑:“不会的,快睡觉吧。”
许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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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台风影响,一中放了几天假,等再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
月考结束之后,正式进入十一月了。
南方天气好像只有夏冬两个季节,南海市一夜入冬。
许茵一到冬天,便手脚冰冷。
吃完午饭,程晓蕊拉着许茵从食堂一路跑到教室。
教室开着热空调,程晓蕊舒了口气:“好温暖啊。”
许茵回到座位上,准备从抽屉里取出下午上课要用的书。
掌心触碰到一个很热的东西,许茵低头看,是一个粉色的,小小的暖水袋。
许茵转头看向侧后方,他不在。
【小傻子】:暖水袋,你给我的吗?
【LJY】:嗯,不是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