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奶奶怕崔韵时为了摆脱主家的束缚，不顾一切去找个老男人，为什么是老男人，年轻男人哪有什么钱呢。钱财的积累是要时间的，任何财富累积都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韵时，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明年博士就毕业了，我会从学校搬出来住，我们可以一起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你我还有奶奶，我们可以一起住。”太渴求有个结果，跟期冀她能爱他，给他一个正式名分一样，所以有些紧张。

崔奶奶也站出来，她挺喜欢倪若瑰的，比张栩强，张栩要不是有这么个母亲，什么也不是，张栩脾气不好，气度一般，不像个男孩子。

倪若瑰博士毕业，要在美国各个医院轮流转的，可能去纽约，两年后又改了其他医院，她不能陪着他这么转，她有她的生活。

“对不起，”崔韵时说。

其实知道她可能会拒绝，女孩子真的喜欢你，眼角眉梢都是有爱意的，不会这么平静。倪若瑰点头，他说：“我能问问原因吗，原因是什么，不喜欢我，或者其他的我不知道的原因？”应该不是讨厌他吧，讨厌应该也是能看出来的，他没感受到她的排斥。

“是这样的，我准备去欧洲读两年，我不能陪着你在美国，出于空间和时间上负责任的考虑，我得拒绝你。”实话实说，没什么比实话实话更要紧，人人都想听实话，并且她确实不讨厌他，他来当她男朋友，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如果只是这样，那我等你，我可以等你，韵时，我已经等了你三年了。”

崔韵时本想驳斥，忽然泄气，笑了笑，说：“或者我可以去英国，英国硕士是一年制的，也不必你再等上两年。”

“好。”

其实已经是答应他了，倪若瑰将崔韵时拥到自己身前，吻了吻她额头。

那边崔奶奶跟什么都看不见似的，收拾沙发，假装看电视，连遥控器都没找到。

崔韵时说：“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不可抗力因素，我要去英国，你在美国，咱们关系的确定还是等我回来再说。”

倪若瑰愕然，“为什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崔韵时还是那样，她说：“一年时间不长，但也不短，别拿所谓的男女朋友关系束缚自己，我不想听见你在美国怎么样了，我相信你也不想看我在英国和哪个男人眉来眼去。所以我觉得再等等，别在这一年里有了什么争吵，然后互相指责，爱情没有生成，好感都耗尽了。”

“丫头片子，想得真多。”且当情趣也罢，她都软化了，再等她一年也没什么，倪若瑰点头，“都听你的。”

崔奶奶也当年轻人的一点小情趣，但崔韵时记得倪若瑰以前有个女朋友的，感情也不错，但好像也是因为异地问题，矛盾重重。异地恋本身就很扯，相爱的人天天见面都不够，怎么可能三五个月见一次，再怎么热烈，也早就被天天不见面冲淡了。

既然有了方向，就开始申请学校，哈佛的学生，硕士也不能太掉档，就冲着最好的去，崔韵时有点没谱，但申请次一等的学校，好像根本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她给牛津、剑桥和伦敦政经分别发了邮件，写了申请，情真意切，附上哈佛的成绩单。

不是不忐忑的，牛津和剑桥她申请的都是法学，只有伦敦政经不是，显然去伦敦政经的希望也是最渺渺的，专业是可以跨，但不能这么没逻辑地垮。

夏天就要无声过去，崔韵时觉得自己要落榜了，牛津和剑桥都没回复，看来她从哈佛出来，人家也不一定要买账的。

但伦敦政经回邮件了，邀请她去学校学习，并给了签证。

时来运转，柳暗花明，崔韵时揉着额头，跟崔奶奶说：“奶奶，我要到欧洲去了，您想跟我过去吗？”其实是不太方便的，她住学校的话，奶奶就不方便。如果奶奶过去，她就退租，带着奶奶去英国再租房子，也不麻烦。

但崔奶奶不想坐飞机，这么久的飞机，她的意思就在这里生活，崔韵时知道她其实更想回慕家去，慕家才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

“那我再续半年的租，您不用管，有事给我打电话。钱够用吗，我给您留了一万美金，在您枕头下面，别舍不得用，吃好的，穿暖和，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这房子装修不错的，这区治安也不差，崔韵时找房东说了，说有事及时与她联系，奶奶年纪大了，希望房东每个月上门看看。

伦敦街头很有意思，并不是美国那种没有时尚的时尚，背心牛仔裤，或者波点碎花裙。伦敦街头分两种，一种是西装革履，衬衫马甲背心三件套，脚下是油光锃亮的皮鞋，正好伦敦又爱下雨，女士们穿皮靴也合适。还有一种就是美国那种审美，快消品牌，舒适为主，衣服布料有些松垮。

崔韵时到了英国之后，发现学校的假期尤其多，她掰手指算了算，应该九个月的课程，英国法定假期扣完，在学校能上个五个月，差不多就可以回美国了。

同学们都很喜欢布朗尼蛋糕，又黑又浓，不过一个俄罗斯本科，过来英国读硕士的中国女生说：“这边的蛋糕真不好吃，美食荒漠。”

“比俄罗斯的还不好吃？”崔韵时真诚发问，她觉得最好吃的是香港的食物，当然她也没去过太多的地方。

那姑娘说：“当然是俄罗斯的蛋糕好吃啊，你学过俄语没，我们小时候都是学俄语的，我们小学课本上有一句话，‘去基辅吃黑蛋糕’。当然了，我也没去过基辅，但有一说一，英国菜是我吃过最难吃的菜，没有之一，除了炸鱼就是薯条，难顶。” 她道：“你看街上好点的餐厅，基本都是法餐，你发现没，还是法国人会吃。”

崔韵时也没去过法国，那姑娘显然去过很多地方，说起吃的，侃侃而谈，她说：“其实韩国泡菜也没那么难吃，水灵灵的，我觉得韩国的饭都比英国强多了。还有土耳其，那边是亚洲口味，适合咱们亚洲人的，土耳其吃很好的。”她边说边叹气，“哎，英国，幸好硕士也就一年，我下一年肯定跑，这边不行，我适应不了。”

又问崔韵时，“我叫谢乐蕴，你呢，我读经济的，以前在莫斯科大学读经济，因为我小时候就学俄语的，所以出国第一个国家是俄罗斯。”

“崔韵时，美国来的。”

“啊，美国来的，我都还没去过美国，美国冷还是英国冷？”谢乐蕴问。

“那肯定没有俄罗斯冷。”崔韵时回的俏皮。

谢乐蕴哈哈笑，“有道理。”她说：“你本科什么学校的？”

崔韵时摸了一下耳朵，谢乐蕴说：“很难启齿？学校无所谓的，本科不重要，重要是向前看，别灰心。”

好一通安慰，结果崔韵时正好开口了，“哈佛。”

“什么？”这次轮到谢乐蕴淘耳朵了，她说：“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Harvard，”崔韵时笑，“Harvard University，简称哈佛。”

“我听得懂。”谢乐蕴受了很大的震惊，“我天，生平第一次见到从哈佛出来的活人，我天，你怎么想的啊，来这个学校，降档了啊，你怎么不去牛津啊，剑桥呢，你都看不上吗？”说着就开始自言自语，“我的天，哈佛，哈佛的姐啊，姐，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学校近几年有点水，很多人进来水学历的，那英文水平连我都不如，我自小学俄语的，我英文本身就很一般了，她们，那些真的，比美斗富，没一个在调上的。”

崔韵时也意识到了，英国硕士教育应该是不如美国的，她应该直接去德国，而不是来英国。班上几个同学，基本英语名词都听不懂，看得出基础很差了。

不过她来伦敦政经本身就是跨专业，且才一年，她要是想进修法学，确实可以回美国去，或者准备好了，重新申请牛津，相信那边的学术氛围要浓很多。

伦敦政经也就一年，真算起来，加上假期，也才九个月，就当她多拿一个经济学系的硕士学位了。

“姐，我以后就叫你哈佛姐好吗，我一个东欧来的，都瞧不上那些人的英文水平，姐你的英语应该很好吧，能不能带着我练练，我总觉得我讲英语带着去不掉的俄语口音，开口就想弹舌了。”

谢乐蕴说：“姐，咱加个好友，我姓谢，叫乐蕴，今年二十一岁。”她又解释，“我没跳级哦，我是五年制的小学，你比我大吧？”

“嗯，我二十二，”崔韵时点头。

“姐，你下午有啥安排，我宿舍吃火锅，你也来？天神降临啊，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