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张栩电话又打完了，他进来说：“明天让大卫开车送你们去仙本那吧，那边是旅游胜地，新加坡就这样，一点点地方，没什么好玩的。或者你们想去泰国，泰国去不去？”

崔韵时估计她哪儿也去不了，也点头，“大卫跟车接送，你们在一起方便点，酒店也住一起，我们比较放心。”

晚上住金沙，张栩找崔韵时出来喝咖啡，在室外坐着，他说：“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妈离婚之后变得异常小气，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她很大方的，根本不计较这些小钱。现在可能经历了离婚巨变，又和姓徐的在一起，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

崔韵时低头，笑了笑，没说话。这怎么能怪徐先生，慕破晓本身就很情绪化，相反徐叶的精神很稳定，他能提供的情绪价值，绝对比慕破晓一个人瞎想要好，不然一点子家产，在慕破晓手上早就败光了，可能留不下什么给张栩。

张栩怪天怪地，明里暗里说徐叶不行，但你不想想，你妈的精神状况，一下子异常仁慈，一下子异常冷血，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做事一点逻辑都没有。

当然了，武后掌权，他这个太子也说不上话，储君。

“你们都商议好了，想怎么办？”叫她出来就是通知她，他们有决定了，她执行就行，没到她参与的时候。

“慕总找了关系，想权力机关介入一下，”慕破晓最喜欢激怒别人，这种本身没两天就要死的，再一威胁，惊惧交加，立马死掉，她找什么关系都没用。

张栩说：“你的表达能力比较好，慕总想你去打这个电话，前面都招呼好了。”都是鬼扯，这怎么招呼，真死一个人，谁去招呼都没有用。

你威胁别人你不受威胁的前提是知道对方是威胁你，这真来个不要命的，你适当退一步嘛，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用兵之道也。

“我打不合适，让你们公司自己人打，法务有吗，让你们公司自己人去，我不太清楚内情。”崔韵时最烦慕破晓的就是钱还没付，就开始索要人情，卑劣得很。一点点脆弱的关系，她自己知道靠不住，又不想放弃，就让你去丢人现眼，她的面子是脸，别人的面子都是臀部。

“电话在这。”张栩就差把崔韵时拉出来当挡箭牌了。

崔韵时起身，去空旷地方拨号，拨了一次，没人接；隔五分钟，又一次，还是没人接。

转身回来，她估计人家会回电话的，但还是嘴了一下，“今天周六，人家领导也要休息的，都为你妈一个人服务？”事情要做，但也要嘴回来。

差不多十五分钟之后，人家果然回电话了，坐在张栩的车里，开了外扩，对方一拨回来，崔韵时就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小山的朋友，是她介绍我来找您的。”对方‘嗯’了一声，没太大表示。

崔韵时接着说：“是这样的，我们公司有个挂靠的老板，他在外头伪造公章，挪用了工程款，现在他不肯付钱，人家找她讨薪，他让人家找我们来了，实际上，这笔款项，我们早就已经支付过了。”

对方问：“你们之间有什么法律联系？”

崔韵时说：“我们之间的法律联系就是挂靠关系，我们企业内部有个合同，我们收取15个点的佣金，但我们不参与管理。”

对方又问：“你们有什么损失，不是有15个点吗，没收益？”

崔韵时道：“不是这样的，现在他欠的工程款都来找我们了，我们还是有损失的。”

对方听都不想再听了，直接说：“我知道了，就这样。”

“好，那再见。”

伏低做小的一个电话，人家听都不想听，而且公检法这些人，总认为自己什么都见过，什么都清楚，一听你喊冤，人家都不信。

崔韵时说：“效果就是这么个效果，你妈非要找关系，但人家不信啊，人家觉得你没损失，而且人家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这钱你就该出。至于被骗的款项，那是另一回事。”

听话听音，不仅要听人家说了什么，你还得听人家没说什么。崔韵时讲：“真死一个，工人围城，真死三个，你看看那是什么场面吧，你们家这辈子也别再想接到什么像样的工程。”

张栩能不能反应过来，崔韵时不知道，这时候其实应该坐下来谈，人家要400万，你说40万，稍微表示一下，同意的话，你坐下签个字，拿钱走。不同意的话，那就硬气地打，反正过错方也不在这边。这关系根本没必要扯，人家也不听的，并且崔韵时最讨厌被人当抢使，让她去走关系，她可能直接就不干了，她走不了一点关系。

明明有更好的路走，偏偏慕破晓又软又硬，又怕出事，全身上下只有嘴硬，人做事却没硬起来。

张栩估计得找他妈汇报情况，但做人嘴是不能这么硬的，你要狠可以，那也是嘴上留余地，实际上一毛不拔。像慕破晓这么喜欢激怒别人的，少见。

崔韵时说：“我回房间休息了。”

大卫明天开车带几个女生去仙本那，东马那边玩玩看看，炎热海洋躁动沙滩的，这些英国都没有，他们的海水灰蒙蒙的，所以英国人喜欢去希腊土耳其，享受一下阳光与夏季。

崔韵时刚回房间，慕破晓的电话就来了，她说：“韵时，你有没有时间，帮我写个起诉状。”

我天，人是要休息的，周六的晚上，九点半了，还起诉状。崔韵时问：“具体起诉谁？”

慕破晓自己不睡觉，忙一晚上，她也不许别人睡觉，在她美国的豪宅里走来走去，到处打电话，不知道想起个什么效果。

可能她觉得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又在里面闻到了什么阴谋的气息，反正把黄少芙和具体施工的启东建工一起告了。

凌晨两点多种，崔韵时才去洗澡，看了一眼时间，再过两小时，太阳就又升起来了。

“韵时，你跟我们去吃早餐吗？”早八点，赵冬宜来敲门问。

“吃，为什么不吃。”崔韵时半个小时前就起来了，睡不着，她想来想去，不知道这里面还有什么漏洞，会不会又节外生枝。

酒店早餐还是丰富，崔韵时拿了牛奶和鸡蛋，坐下吃东西，张栩还没起来，他是晚睡的人，也习惯晚起。

崔韵时觉得这一趟马来不能白来，昨天连夜做了份合同，她忙两天了，得收费。十一万美元前期费用，后期还有三十三万美元，等判决下来，立即支付。

慕破晓也同意了。

其实崔韵时心里知道，后面那钱很难拿到，因为这事很大概率就走不到庭审环节去，很大几率就直接在庭外和解了。但是，即便如此，前面这11万美元她是一定要要的，来来回回出主意，出差又辛苦，还熬夜写文件，总不可能是白忙。

慕破晓快急出头疼脑热来了，当下就同意了，签了名，她公司财务会在下个月的月中出账。

崔韵时在新加坡呆了半个多月，张栩有时候也开车去一下马来，有时候下午就回来了，一起吃个饭。等宋巧巧带朋友们回家住了几天之后，她们决定去泰国走一趟。去泰国司机大卫就不跟车了，他只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

但是说好了，等她们从泰国回了吉隆坡，大卫再去接她们，接她们去马六甲转转，最后再拉回新加坡，一起回英国。

“黄少芙找到了？”崔韵时觉得新加坡的食物更符合她的胃口，马来的有点太重口味了，新加坡的要清淡不少。

“嗯，他在马来，不敢回国，欠一屁股帐。”张栩说。

崔韵时略听了原委，承包人黄少芙在马来西亚跟这个工程跟了两年了，之前和张栩爸爸谈好的，利润是一人一半，因为当时他没钱，张栩爸爸不仅给他挂靠，还给了资金。

后面张栩爸爸没有参与管理，黄少芙一人在马来搞，疫情期间也在马来，后头他觉得他应该得大头，因为从始至终，张栩他们家什么都没管。

最后还是赚钱的，差不多赚了一千多万马币，到分成的时候，黄少芙舍不得了。

就开始想办法，动脑筋，一下子虚报项目亏损，从张栩家工厂里套现，又领走四百多万。这个本来没人追究，但张栩她妈一来，就停了他的流水。

黄少芙近三千多万的流水都在工厂里走，慕破晓给他全停了，一毛不拔，他去申请几十万，说要活动，慕破晓不给。

最后改说法，说赚的钱都在马来换了房子，没有现金，让慕破晓出点现金，把房子套回去。

还是不同意，慕破晓说她要马来的房子没有用，没意义，让黄少芙把现金吐出来。

算来算去，黄少芙就想了个歪主意，说工资没付，让工人去讨薪。考勤记录表也是假的，工资条也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就是搞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