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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Chapter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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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江莺刚把碗筷放进池子里,就听到李北说等会要跟她一起去坐公交车,然后回学校上课,碗脱手掉下,发出刺耳声音。

淅沥的手落在修长指间,立在她身侧的少年拿起掉落的碗,黑沉的眸子投向她,声线冷冽:“怎么,不是你让我看着你,跟着你走的吗?”

走出江北殡仪馆,天色还蒙着一层黑纱。

江莺余光不断偷瞄与她并排的李北,诧异又高兴,却不由得陷入沉思。

片片乌色中,黑色大衣垂在小腿,高领毛衣的露出纹身一角,李北面无表情,浑身上下的气息与同龄人毫不相关。

江莺眸子里雾蒙蒙,觉得小狗格外的有魅力,莫名地有些遏制不住的心悸,垂眸看着少年步伐轻散,与她一同踩在雪上。

李北轻懒地偏眸,在她微红的耳尖停顿片刻,伸手牵住她的手揣进外套的兜里,手指伸进她的指缝里,紧紧扣住。

“江莺,”他的声音很淡,垂着眼,碎发遮掩住,“我会跟紧你,你要牵好绳子。”

江莺站在公交车站台上,才从这句话里缓出来,身侧的少年修长挺立,安静无声地静站在那里,像一块化不开的浓墨。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眼中的占有欲毫无掩饰。

公交车从远处的路上,车灯照片前路一大片,晃晃悠悠地开来停下,车门蹭一下弹开。

江莺侧头看着李北,浅笑:“那,我们走吧。”

李北眼神平静,轻点头:“好。”

坐在公交车末坐,江莺开口问:“你现在去学校会早吗?”

李北把玩着她的手指,说:“不早。”

“那就行,”江莺低头看着两个人纠缠在一块的手指,“李北,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说。”

“好。”

少年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圆润,总是冰冰凉凉。

兀的,江莺偏头,问他:“你身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

“你说哪个?”李北侧眸看着她。

“你有多少纹身?”

“两个。”

江莺愣了一下,问:“除了右侧脖子,还有哪?”

李北注视着她,捏着她的手放到左侧耳朵上的Y字母银耳钉上,缓慢地向后探。

江莺抖了一下,忍着震栗没缩手。

手指停在了耳后那块皮肤上,温热满布,少年声音暗哑:“这里。”

江莺指尖发烧,努力维持淡定,凝着他:“纹了什么?”

“自己看。”

江莺缩了一下手,李北没松,迎着少年的炙热眼神,她微微后撤,偏头往他的耳后看去。

一个黑色字母J纹在后方,在昏黑光里鼓着潮热。

江莺怔住,耳根滚烫,佯装镇定:“疼吗?”

李北轻嗯一声,握着她的手在纹身是抚摸,低声喃喃:“我的皮肤太白,而且敏感,有些轻微过敏。”

江莺抿嘴:“那你还纹。”

李北歪了一下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字字清晰地在晃悠的安静的车里响起:“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你生在我的身体里,与我共生死,永不分离。”

小狗不死了,但真变疯狗了。

江莺在心里嘟囔,抓住少年细枝末节的不对劲,没被掌控的那只手抬起,在李北头上轻揉几下,说:“小狗,别发疯。”

“我没有,”李北眼神暗得有点惊人,松开她的手,改为揽住她的腰,“我真的这么想。”

江莺看了他一会儿,笑了下。

慢慢来吧,心理阴影又不是她三言两语就会没的,起码有活下去的欲望,这就可以了。

只要一起往前走,别放弃,就会柳暗花明。

公交车停下,周边学生从四处走来,迎着暗色雪影中的寒风往江城一中走。

李北脚步放缓,落江莺几步,扫了一圈,无声的冷劣视线投向几个向他们张望来的学生,那几个人被吓得一跳,偏开目光不敢再看。

江莺不解地回头,问:“做什么?”

李北停在往职高的那个路口,不温不热地说:“就到这吧,中午一块吃饭。”

江莺点了下头,抬手挥挥。

她与他分开往相反的方向,中间是那一条被染成白色没有尽头的后街。

树叶上的雪被风吹落,扑簌扑簌。

少年的背影寂冷,步伐不快不慢,拐进职高那条路。

江莺走到校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拥挤着车辆,大灯通明。

在她走进拥挤的校门内,李北从拐角处走出来,毫无神色波动地凝视着,眼底浮现幽暗,任由骨子里的恶劣充斥膨胀,冷白的手推开强劲薄荷糖的铁盒盖。

校内喧嚷一片,吵闹夹杂读书声。

江莺顺着别班同学走到高三一八班的门口,刚踏进来教室里。

白织灯开的大亮,班里正乱作一团讨论题和说闲话的同学诡异地安静一下,又继续地热闹起来,久违的暗地下涌动的气氛袭卷而来。

不少若似若无的视线落在江莺的身上,像一柄柄利刃,无声无嗅地没进身体。

真的很厌烦,很恐惧,这些眼神。

维持着冷静,江莺板着脸,目不斜视地走到她的位置上,坐下,把书包放进桌兜里,摊开数学题册和周六没写完的卷子,边复习公式,边安静刷题,仿佛周围一切与她无关。

铃声打响,校园逐渐陷入安静,整栋楼的高三都快速进入状态。

后门靠墙位置上,陈年垂着眸,安静学习。

坐在他前面位置的许霓,与往常一样将本节课的课本竖起来,圆形小镜子放在缝隙,抬着眉头,认真地涂睫毛膏。

数学老师走进来,布置完学习任务,就坐在讲台上。

没几分钟,班里背公式的声音连成片。一个小组一个小组的背完,开始埋头写卷子,安静中,只有薄薄纸张翻页和笔尖落下的声音。

与陈年同桌的屈骁趁数学老师跟其他同学讲题的时候,突然撕下一张草稿纸,在手心团成团,抬手朝斜前方的位置,准确无误地掷去。

斜侧着跌下,正砸在江莺桌子上。

周边翻卷子声顿一秒,若无其事地继续翻过去。

江莺笔尖深陷在卷子上,随即恢复正常,看都没看纸团一眼,满脑子都是难搞复杂的数学题。她想上的大学很难,不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怎么可能考得上。

她的无视,屈骁脸色阴沉,偏头看向刷数学题的陈年:“不玩江莺了?”

陈年笔尖一顿,继续写,平淡地说:“没两天就高考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写几张卷子。别忘了,你考不上大学,你爸肯定抽死你。”

屈骁被戳到痛处,叹口气,转着笔看卷子。

坐在他们俩前头的许霓听见,回头看一眼陈年,默不作声地转回去,掏出手机。

陈年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他拿出看,许霓发来的微信。

Xuxu:真怂了?

Cn:你不怕?

Xuxu:我怕?我恨不得现在冲上去给她两巴掌,谈了个对象给她牛的。

Cn:大笑.jpg

许霓蹙眉,又回头看一眼陈年,感觉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善罢甘休,不折腾点事,高考估计都没心情,不解地继续问。

Xuxu:你到底什么意思。

Cn:想不想玩点不一样的刺激?

Xuxu:?

Cn:下课出去说。

许霓抬眼扫视一圈,眼神厌恨地停在江莺挺直的背上几秒,拿出眼线笔,开始画。

灰白的天空散下一层淡淡的光影,早自习打响下课铃声。

手机震了两下,江莺把最后一题写完,点开屏幕。

LB:在后街口等你。

小鸟:好。

江莺把卷子叠起来放进桌子竖起的本子中,站起来往外走。

下意识往后门位置窥一眼,两排位置上空无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

蓦地,江莺心里松口气。

才发觉手心出汗,拿出纸巾擦了擦,下楼往校外走去。

后街口往里几米的花坛边,黑色少年停驻在树下,平静而冷漠。

在他腿边的台阶上,摆放着一个小雪人。

江莺马尾乖顺垂坠,白米色羽绒服下是江城一中标志性的蓝白校服,一看见李北,就扬起个笑,与攀附升起的光亮一样明朗。

李北视线破冰,心里的嘈杂褪去一些,握住江莺身侧的手,低声问:“冷吗。”

江莺顿了一下,说:“貌似你的手比我的凉。”

李北用牵住她的那只手举起来,指向花坛:“无聊做了一个小雪人。”

江莺挣开他的手,蹲下来,细白的指尖轻轻地戳几下雪人圆滚滚的肚子。

掏出手机,不同角度连拍好几张。

李北安静地站在一侧看着她,昏明光线里,她是唯一的色彩,眼底粘染温和,说:“好了,别拍了,一会一中上课了。”

江莺又戳了几下小雪人的肚子,意犹未尽地把手机放进兜里,遗憾地说:“好可惜,不能带走它。”

李北勾了一下唇,说:“回家再给你做。”

话音落,就牵着她走到一家早餐店,点了两笼包子一笼烧卖和两碗小米粥。

吃饭间隙,江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颤了两下。

她随意抬眸看了眼,短暂停留,重新低下头继续吃烧卖。

哪怕是一秒钟,李北也发现,但没开口问怎么了。

吃完早餐,李北目送江莺消失在江城一中脚步匆匆的学生中,才转身走向另外一边的江城职高。

这里与江城一中的严谨细致是相反的松弛散漫。

校门向两侧敞开,穿着保安服的中年男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脸木然地缩着脖子,零零碎碎几个奇装异服的学生,顶着一脸困倦走进去。

李北除了第一年来过几天,其他时候就没来。

职高的保安虽然懒散,但是怕有人找事,尤其这种看上去就冷冰狠劣不好惹的年轻人,那架势瞧着跟来找事的没区别。

按住警棍,保安横眉竖眼地问:“你干什么的?”

李北冷声:“上学。”

保安诧异一秒,开始盘问:“叫什么?哪个专业?哪班的学生?班主任叫什么?”

“李北,计算机专业,”李北回忆着,缓慢地说,“三级一班,至于班主任,忘了。”

保安狐疑地打电话核实他说的真假,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敢放人进校。

冷风白影中,江莺快走到高三所在的致远楼,突然停下,掏出手机,确认似的看了几眼短信。

是许霓发过来的。

她说:“咱们之间到处为止。”

有那么一瞬间,江莺是感到轻松的,这样是最好,高考才最重要。

江莺合上手机,踩上楼梯,往高三一八班走。

楼梯罅间,灰白天空折射下微冷光影,风无声的吹拂进来。

江莺走到高三一八班的范围,两扇大玻璃窗关的严实,班里坐了十几个人都低着头,栏杆上依靠着几个同班同学,门半关着。

她伸手往里推,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兜头的脏水浇下来,盆子滚落在地面,瞬间染湿一片,空气中弥漫淡淡地臭味。

江莺僵在原地,眼睛被糊的睁不开,粘稠的凉意顺着骨缝钻。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大脑失去反应,等冷风一吹。

江莺才有了丝反应,抬起手背抹开眼睛,微颤发抖。

整条楼道里的学生都向她投来视线,震惊的,嘲笑的,觉得好玩的,看热闹的,想帮忙但不敢出声的,怜悯的,冷淡的,各色一聚。

隔壁班,常跟许霓一块的李思怡嚼着口香糖,依靠在教室门上,极其夸张地出声:“哎呀,有些人跟小混混拉拉扯扯,恩恩爱爱,真是破坏一中的好名声,太臭了。”

十几分钟前收到的短信,放松的心情都变成一巴掌狠狠掷在江莺脸上。

也是。

他们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悔过,只是以另外一种新型的手段进行下去。

江莺垂着眼,死咬住牙关,一言不发往厕所走去,无声穿过半个走廊,走过两个班级。

站在厕所中,她眼睛红了一片,隐忍下来,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刺骨的冰水冲净暖意,闭上眼,缓口气,俯下身简单地冲洗一下头发。

厕所的光线冷暗,外头声音乱杂,镜中的她脸色刷白,眸光灰败又委屈,迟缓地脱掉衣服扔在台子上,身上微薄的校服裹挟着单薄的身体,在发着细微的战栗。

情绪游走在某种危险边缘,几捋发丝凌乱的粘在脸颊上,如影随形的臭味,争先恐后地挤进呼吸里。

整个胸腔都是呕吐的疼涩。

江莺快走几步,用力关上厕所的门,尝试吐了几下,什么都吐不出来,眼底与脸颊都憋红一片。

突兀的,厕所门被敲响。

“江莺,你在里面吗?”

是语文代表周莹莹。

听到她的声音,江莺扣紧墙壁,指甲泛起青白,片刻后,用手堵住鼻与嘴,尝试让呼吸顺畅起来,努力压住所有汹涌的情绪。

除了无法遏制的耳朵里的鸣音。

外头,周莹莹又喊了几声。

冷静些许,江莺用衣袖擦掉糊住视线的眼泪,扶着墙站稳,拉开厕所门,极其安静地盯着厕所外头的人。

周莹莹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欲言又止,最终沉默地让开身体,露出身后化着妆的许霓。

许霓神色淡烦,语气无所谓,举起一件黑色外套,说:“江学霸,不好意思啊,思怡没跟我说,我也没来得及跟她说,才闹了刚才这么一出,我已经说过她了,咱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可以吧?”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江莺视线凝固,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声音冷涩,迟缓地从喉咙里划开细小的伤口,混杂着铁腥气涌出。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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