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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泣声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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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良哲声音愈说愈冷,手上动作也不禁渐渐加重。慕泠槐装作受不住地从喉间泄出声音,将卞良哲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她故意挪动受伤的那条手臂,去抚弄卞良哲耳朵,让那伤口再次撕裂。她闷哼一声,提醒卞良哲自己身上有伤。

卞良哲果然集中全部精力抱着慕泠槐,鲜血又一次染湿衣衫,卞良哲不再有上一次的慌乱,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柳阳儿。

柳阳儿已经蹲了下来,重新将伤药撒到慕泠槐的伤口上。

血再次被止住,谢安宁担忧问道:“慕小姐现在感觉如何?”

慕泠槐缓缓轻摇头,“无碍,谢小姐挂心了。”

言罢她又拉拉卞良哲的袖子,柔声道:“陛下听听谢小姐怎么说,好吗?”

卞良哲眉毛蹙起又舒展,慕泠槐笑道:“谢小姐好好说。”

谢安宁于是道:“先有不辨是非胡诌之乱言,今有枉顾君民之别冒犯行,按照常理来讲,安廖便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杀。只是……”

她停顿一瞬,头重重磕下去,发出极沉闷的一声响,再抬起头时,额间红印突出,“安廖所有言行,俱是事出有因,当他陷入痴傻之时,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言行。我知他罪孽深重,只希望陛下看在他此时与黄口小儿一般,无法对自己言行负责,能够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谢家愿献出所有家产,只为换安廖一条性命,请陛下成全!”

谢安宁说完,又一次磕下去,之后便伏地不起,等着卞良哲发落。

她内心忐忑,慕泠槐同样惴惴不安。

她轻声问道:“陛下,我与谢小姐实在投缘,陛下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给他们一个机会?”

她们现在都是在赌,赌谢家的万贯家产对卞良哲能有多大吸引力,赌慕泠槐的话在卞良哲心中能有几分分量。

但同样的,她们也面临着另外一个危机——卞良佑的猜疑与控制欲。

对待慕泠槐家人,卞良哲尚且会因为他们总是被慕泠槐惦记而下杀手。与慕泠槐毫无关系却轻易能够让她为之求情的谢家呢?卞良哲会不会采取更加过分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这情况两人都猜不准,她们从最初定下这个计策时,就没有十足的信心。

之所以在慕泠柏面前说得那么绝对与信誓旦旦,其一是不想让他牵涉其中,其二是为了让他相信凭借她二人之力,解决难题不在话下,让慕泠柏更快地同意他们加入大业,不要对她们过多干涉。

谢安宁头伏得更低,瘦削的身体近乎要直接接触地面。慕泠槐呼吸渐缓,垂眸等待着。

卞良哲缄口不语,眉心隐隐约约凹下去一条直线,慕泠槐感受着他怀抱着自己的力气,猜测他是在思考。

在某一瞬间,卞良哲力气松了一些,慕泠槐立刻问道:“陛下觉得不好吗?”

卞良哲凝视着她,盯了片刻,慕泠槐就扁扁嘴,勉强提起些兴致,让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脸看上去染上几分颜色。

她以退为进道:“既然这样,那就听陛下的。”像是有些不开心的样子,她道:“陛下想如何就如何罢,反正阿槐说什么陛下都不在意。”

言罢她闭上眼,不再关注周围一切动向,疲累道:“我现在身上很痛,不管陛下要怎么样,都快一点好不好,我想去休息了。”

谢安宁听着完全不像是慕泠槐能够说出来的话语,已经顾不上觉得有意思了。

片刻之前,她听见身后传来“咚”的一声——谢安廖已经晕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谢安宁满心担忧,只希望无论是死是活,卞良哲都能赶紧给个痛快,好让她要么赶紧带谢安廖去治伤,要么她亲手提剑给谢安廖一个痛快。

看着慕泠槐闭紧了的眼睛,卞良哲没有再沉思很久,他晃晃身前的慕泠槐,轻柔地唤了一声:“阿槐。”

慕泠槐眼也不睁,眉毛反而还皱起些弧度,“怎么了?”

卞良哲张张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问,又该问什么。

久久不曾听见声音,慕泠槐睁开眼睛,眼珠渐渐蒙上一层水汽,她咬着牙道:“陛下到底想怎么样?我说的你不听,连回答我都不曾回答,那我不管便是了。可你又开始喊我名字,喊完了又不告诉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偏开头,像是在受了很大委屈后又忍耐很久最终发现还是忍受不住一样,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我都说了我很痛了……”

柳阳儿适时弯下腰,握紧了慕泠槐的手。慕泠槐便趁势往她身边靠拢,没受伤的那只手臂抱住她的脖子,逐渐从卞良哲怀抱中挣脱出来,声音抽抽噎噎,“师姐,你带我下去休息好不好,我真的好痛。”

卞良哲怀抱突然空了,他不耐又烦躁地重新揽上慕泠槐腰肢,发了狠力,要重新将她夺回来。

谁料慕泠槐转身看着他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卞良哲被她一句话问地懵圈,不待做出反应,就看到慕泠槐的眼泪成串成串地滚落下来。

无端的,卞良哲想起前世二人临死前的境况——那时的慕泠槐,是在对他演戏。

卞良哲突然恐慌起来,他害怕现在的慕泠槐也是在对他演戏。

慕泠槐不是真的喜欢他,这想法让他惊惧、肝胆欲裂。

只是在又看了慕泠槐一眼后,卞良哲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慕泠槐看着他的眼神热忱,又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再想起她刚才的那句“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分明是小女儿因为没有得到心上人全部热烈的在意后对自己生出的不自信。

卞良哲心里甜滋滋的,忍不住紧紧盯着慕泠槐现在的样子,饶有趣味地不停看,然后就一刻也移不开眼了。

慕泠槐两眼含泪,偏偏还要骄矜地咬牙忍耐着不让泪珠掉下来,两颊因此微微鼓了起来,看上去柔弱可怜,脆弱又顽强,谁看了都要忍不住多看两眼,卞良哲立刻侧过头,对马骐道:“带着他们都下去,谢家二人留下来。”

柳阳儿没有动作,被卞良哲狠戾地瞪了一眼,“你也下去!”

柳阳儿充耳不闻,仍旧抱着慕泠槐身体,平淡地和他对视。

卞良哲又是一眼瞪过去,隐隐焦躁起来,想要动手。

“啪——!”

卞良哲被打得偏过了脸去。

同时伴随着慕泠槐带着哭腔的一声,“你出去!”

募地被打,卞良哲说不上不生气,可慕泠槐打他的那只手偏偏是受了伤的那只,而且那伤还是因他而起,眼看着血液再次因为伤口撕裂而涌出,卞良哲什么气都没有了,满心都只剩下心疼。

慕泠槐控诉道:“你是不是以为我又好骗又傻,我刚进院子,就看到五个人前前后后将我师姐围住,限制着她的行动。刚才你又那么凶狠地瞪她……”

她悲愤极了,痛苦难忍道:“明明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我师姐一直如常待你,你为什么要那样?”

“还有,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喜欢我,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我已经说了我很痛了,但你一点都不在意,刚才还那么大力地拽我。”

卞良哲要去拉她的手悬在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谢安宁原还没心情顾及这些,耐不住场景太过精彩,还是一边担心着身后谢安廖的情况一边偷偷听着慕泠槐“造作”的话语。

突然,她感觉自己衣裳募然紧了一下,余光往后瞄过去,瞧见她那个传说中的废物痴傻弟弟正在偷偷地忍笑。

原来他刚才,竟然是装晕。

谢安宁心里松了口气,整个人彻底轻松下来,然后就在慕泠槐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精神再度紧绷起来。

“我说过我在嘉宁这段时间,谢小姐对我诸多照料,让你对谢家宽恕一二,可你无动于衷。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假惺惺地喊我名字,好像你真的很在乎我一样。”

言罢她停顿下来,急促呼吸几个来回,对谢安宁道:“谢小姐抱歉,你对我好,可如今谢家有难,我却无能为力,希望你不要怪我。将来若有可能,我会为你多准备些新鲜瓜果熟食,放置祭台之上,聊表这些时日以来你对我的照料之情。”

“还有师姐,你今日便回谢府,我不知道陛下他对我到底是何想法,但很显然,你在我身边决计不会自由。”她抬眼看向柳阳儿,睫毛轻微颤动几下,“我如今……被花言巧语迷了心窍,管不住自己是我没用,活该以后日日夜夜被困在宫里,可师姐你不一样,你与皇宫没有关系,该去更辽阔的天地。”

柳阳儿得她暗示,劝她道:“别说傻话,陛下待你如何,我们都是知道的。得知你有危险,他夙夜忧寐,不得安眠,过来找你这一路,陛下他只休息了不足两个时辰。”

然后她无奈地对卞良哲道:“陛下多担待,槐儿自小被我们惯坏了,一言一行稍不顺心便用言语刺人,这种情况在她生病或是受伤时,表现得更是明显。可请陛下相信,这些全是因为她对陛下太过在意。”

沉默稍瞬,柳阳儿一边将慕泠槐往卞良哲的方向送一边道:“我了解她,若是她不在意的人,连多瞧一眼都不愿意,更不要说对着他说这么多话了。”

慕泠槐不满地叫了一声:“师姐!”

卞良哲压抑着脸上的笑容揽住慕泠槐,问道:“你真想我饶恕谢家?”

慕泠槐闷闷道:“关我什么事?”

卞良哲无奈地无声笑了笑,问谢安宁道:“谢家当真愿意奉上全部家产,只为换回那傻子一条性命?”

谢安宁坚定道:“是!”

“好。”卞良哲道:“谢安廖冒犯龙威,本应处死,念在其姐充盈国库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五十大板,若他能受得住,朕便饶了他这条命。”

怀中身躯颤抖一下,卞良哲思考片刻,改口道:“算了,看在他一身伤的情况下,二十大板罢。”

说完他低头,在慕泠槐耳边细声哄慰道:“阿槐不要怕我……”

“谢陛下隆恩。”

谢安宁话语回荡在厅堂之内,声音不大,但能听出坚定。

慕泠槐闭上眼睛。

这已经是她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慕泠槐:影后

卞良哲:脑补帝

柳阳儿:最强辅助

谢安宁: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谢安廖:傻子弟弟

卞良佑;……(大喊)都三章了,怎么还没有我的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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