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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卧室中的奥达利斯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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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罩在姜黄色的烛光之下。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质感,本来外放的具有侵略性质的气息变得收敛。

姜既月就这么注视着,用好奇却又纯真的眼神扫视着他。

他想自己会永远沉溺在这样的眼神中,她的眼神会在夜幕降临时将他包围,像是寸草不生的高岗上最后一抹永恒的霞光。

幸运的是这个静物石膏台上刚好摆放着一瓶香槟,两个杯子,一个是切角较多杯壁较厚的威士忌杯,一个是细长钿着花的鸡尾酒杯。

两个人选择的不同,恰好对应着两人的性格。

她的外表是花哨的,内心深处却柔软细腻。

他的外形相较简单,内里却是富有棱角。

两杯相碰,晶莹的酒液入口。

电光火石间,只能听到窗外的雨丝搜刮着枯枝败叶,铁栏杆的墙角有一棵死树,被雨水冲烂,烂的犬牙交错,他无暇顾及这棵树。

只剩下眼前人,她垂眸时像一朵垂丝海棠,从枝头重重地落下,纯净又妖冶。

他最初设计这个仓库时,便是想到了楚瓦什国家芭蕾歌剧院,同她这个人一般,将优雅的芭蕾和典型的野兽派建筑相融合,以其独特的姿态傲立于寒风雪夜之中。

尽管自己才是那个在俄待了数年的人,但她却更能诠释冰雪的奇迹。

“你是什么时候习惯喝这么烈的酒的?”姜既月看着陆绥从衣服里拿出的小银壶,好奇地询问他,她从来没见过陆绥喝醉的样子,也不知道他的酒量是什么时候练就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以一种极为云淡风轻的姿态说着那段过去:“伏特加吗,每次我感冒了喝几口,慢慢就习惯了。”

怎样颠沛流离、一个人如何背井离乡饱受冷眼,似乎一口伏特加下肚也就没有了酸苦。

姜既月光是听到这句话,就能想象到他当初的情景。

住在仅能放下一张床的单人间,需要靠烈酒暖着身子,举起手机感受微弱的信号,等待着和晨光同时到来的她的信息。

原来当初不只是她,陆绥同样痛苦。

眼神闪动,鼻头突然一酸,她的眼眶红通通的。

如果没有他,自己可能短时间不会再次回到这个地方,直面内心。

眼眶盛不住了,泪水打转着落了下来。

陆绥一瞬间慌乱了,他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的经历会让姜既月如此难受,如果时光可以回溯到两分钟前,他绝对不会说实话。

他双手无措地想要擦去那颗眼泪,结果却越擦越多,他对姜既月的眼泪真的毫无招架之力。

“别哭了,行吗,我心疼。”

他拇指指腹带着茧,一下就把她的脸揉红了。

“你能别擦吗,我痛。”

姜既月噗嗤笑出了声,这个人总是喜欢说些笨拙的情话,但却总让人心动。

他听到这句话,抱歉地迅速抽回手。

而她却顺着惯性和牵引,倒进他的怀里。

起初他是凭借肌肉记忆和飞快的反应能力,将她牢牢地扶住,旋即,张开双手,迎接着她的到来。

姜既月稳稳地落到他的怀里,高度刚好是到他心脏的距离。

她的双手肆无忌惮地触碰他宽厚的胸肌,耳朵边上放的是奏鸣曲。

“你心跳地好快。”

语调里有着放纵的缱绻。

周身的温度攀升得很高,从锁骨到脖子再到耳根都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染上了微妙的红。

陆绥嘴上说着:“好了,别闹了。”

身体却是很诚实。

双手将她箍紧,怕她乱动。

姜既月感受到他身体逐渐僵硬紧绷,便识趣地起身。

“不是说让我当你的模特。”

她想要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陆绥身上突然失去重量,怅然若失,咳了两声:“让我准备一下。”

“我需要准备什么吗?”她的眼神轻佻,逗弄着红晕未消的他。

一般来说油画的模特都要求裸/体。

她对此没有什么看法,女性的身体从来都是美丽的动人的,她们的线条甚至超越了世间所有的曲线,但前提是这些必须自愿的,不是被迫的。而她向来都对自己非常有自信。

“不用,不用准备。”连忙拒绝,声音都有些忐忑,陆绥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现在的画风偏写实,而且他认为只要是画下的画,就都有被人看到的风险,哪怕是她都同意,自己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更何况之前已经流过一次鼻血了。

“老古板。”

她冲陆绥吐舌,不过内心还是欣赏他的绅士风度。

陆绥将那个石膏台用天鹅绒的黑布铺上,拿出来一盏特殊的灯光,架好画板,戴上了金丝框眼镜。

向她点点头,示意全部准备好了。

姜既月脱掉鞋子,踩在了黑布上,她把上面的椅子踢倒,登基般走上了那个台子,随后以一种极为懒散的姿态,躺在了那儿,纤细的肘部支撑着,双手托腮,无辜地望向他。

原本是打算让她中规中矩地坐着,画个全身像的陆绥,失去了对他画面的掌控权。眼中的模特丝毫不任由他的摆布,直直地躺在那儿,还极为嚣张地露出计谋得逞的表情。

他把原本架好的竖构图横了过来,笑着接受了面前的现实。

最后他打开那盏灯。

原本有形状的橙黄暖光,照射在她被黑布衬的洁白无瑕的肌肤上,显得尤为神圣。

圆环照射在她裸/露的肌肤上,近似图腾。

躺在高台之上,细腰下塌,起伏的弧线,突出的蝴蝶骨,像是不谙世事的森林之子躺在雾气弥漫原野上。

此刻他只想用眼细细描摹,甚至觉得现在起笔都是草率的不尊重的。

看到了她的眉毛微微的皱起。

陆绥递给她两个柔软的羽绒枕芯。

她惊讶于他的贴心,这个姿势久了,手肘会因为承受不了上半身的重量变得通红。

等她保持好姿势陆绥就开始给画布刷油,起稿。

120乘137的画布相较于他之前画得不算大,但却是最艰难的。

先前画得姜既月不过是限定时间内的素描,而且仅仅是头像,这次要不仅是全身,更要加上色彩。

油画就是让那黑白素描生出血肉,加上完全出于画师本人的颇具主观的色彩。

就这样单纯的望着,迟迟难以下笔,曾经那个大刀阔斧几笔就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天才少年,如今却被困在最初的一步。

他的眼中原本应该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应该充满对未知画面的热情。

而如今,姜既月在他的眼中只能看到深深的遗憾与愧疚,就像是柴火熄灭后的余烬,只剩蔓延的火星。

“你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陆绥的镜片反着白光,他握笔的手顿住,咽喉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说不出话来。

在长达十五分钟的静默中,他的内心在不断的挣扎、彷徨,画地为牢,禁锢了肩膀到手腕的活动。

“我累了,下次再画吧。”他在沉默中开口。

镜片反光看不出眼神。

姜既月起身,百思不得其解,应该是她说累才对。这人究竟怎么了?

她实在是看不懂陆绥的操作,但能感觉到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没有追究。

比起他如今在美术史上的成就,她当初更看好陆绥的油画,那时的他拥有最全面的技法,和常人难以企及的灵气,说他是才华横溢也不为过。拥有才气的人很难做到像他那么勤勤恳恳充实基础,而基础扎实的人的画面又没他那么灵动。

当时那幅示范的风景色彩就仿佛是给受够应试教育荼毒的姜既月,一记响亮的耳光。

从此以后,他便是那焦枯荒野上的甘露。

就同《最后的晚餐》中耶稣身后的那扇窗一般,直击当时她的灵魂。

哪怕是有人质疑,她可以清楚肯定地告诉任何人,那时的陆绥没有自己用记忆美化过的痕迹,他就该如此。

他失神打翻了凳子上的松节油,瓶盖没有拧上,橙黄的液体滴落下来。

他从来都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陆绥,你怎么了?”她担忧道。

“没事,没事。”

慌乱地把瓶身扶起,用纸巾擦拭油渍。

“先送你回家吧。”他不想让姜既月继续看到这个慌不择路的人了。

她理解他的决定。

“不过,这个门锁是不是坏了?”姜既月一边摇晃门锁一边问他。

他走上前查看,应该是锁芯坏了。

本来画室也没有完全装修好,所以也就没有换门,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差错。

“看来我们今晚是走不了了。”她无奈摊手,还指了指天,“老天爷也不让我回家。”

窗外的雨也没有停歇,仍乐此不疲地不断增援。

陆绥苦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在他给画室装了一个壁炉,不至于冻死在这里。

“你去把工作室的沙发搬过来。”

姜既月指挥着陆绥,布置枕头城堡。

陆绥搬完沙发后烧起了壁炉,火烧得很旺,照得身上暖融融。

沙发是正对着壁炉,姜既月把枕头放在一头,美滋滋地躺在上面,拍了拍对陆绥说:“上来吧,这里还很空。”

陆绥摇着头拒绝了这个邀请,他打算打地铺将就一下。

“快上来,陆绥,晚上我一个人会冷的。”她软着声撒娇,壁炉烧得很旺,没有冷这个可能。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邀请,他同意了。

她有枕头不睡,便要睡在陆绥的手臂上。

这一晚他们的呼吸声均匀,伴着窗外有节奏的雨声,和不时噼啪的柴火声。

作者有话要说:本狗:小情侣真的甜死我了,真的很喜欢有壁炉的房子。

插句题外话:陆教授道心碎了。(后文就是重塑道心,和姜姜做大做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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