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邪珠？”楼闲绫重复了一遍，她倒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别说她不知道，即便是她知道，也不会承认。

她虽然和卫惊鸿同行、和卫惊鸿一起去逛红昭楼，但和卫惊鸿并不熟稔，连朋友的算不上。

不过，她们二人同行的关系，若是落到旁人眼中，确实是一副挚友模样，但只有她们两个知道，楼闲绫的每一声“姐姐”都满是虚情假意。

“是，圣邪珠。”

空相对楼闲绫心有防备，便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起身行礼：“无邀上门，是贫僧唐突了施主，若有需要，施主可接此物来法华宗寻求帮助。”

说罢，空相便将腕间佛珠摘下至于桌面，他无法确定楼闲绫和卫惊鸿是否是同谋，而这串佛珠留下，无论楼闲绫是与不是，这串佛珠都必然会派上用场。

楼闲绫也起身行礼，算是送一下空相：“空相大师慢走。”

空相本以为这便了了，然而他一脚方踏出门槛，便听楼闲绫道一声：“是诸法空相。”

空相回头，楼闲绫笑着，仍旧是那般天真无邪的模样，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见空相回头，便又道：“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空相大师的空相，可是这个空相？”

楼闲绫眼睛澄明，仿佛当真是好奇、是虚心求教，却令空相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却也只是说：“正是。”

楼闲绫抬手挥了挥：“慢走不送，大师再见呀！”

空相点头，关门离开。

空相离开后，过了许久楼闲绫才坐下，面上的笑容尽数收敛。

看着空相那未曾动过一口的茶，轻笑一声，心中明白空相这是已经开始戒备她了，若非是她出身圣玄门，空相怕是很难同她如此和颜悦色，反而是厉色相逼了。

楼闲绫没见过空相口中的圣邪珠，卫惊鸿自然也未曾提过，但此刻，楼闲绫却隐约能够推测出那个所谓的圣邪珠是什么。

楼闲绫恍然想起数年前和卫惊鸿初次见面的时候，沛丰村外的那个同时蕴含魔气和灵气的密道，那时候楼闲绫不知道卫惊鸿到底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么多魔气和灵气到底是要用来做什么。

圣邪珠……听名字，应当就是卫惊鸿当初收集的那些魔气灵气相互制衡，最后凝结而成的珠子。

难怪自从那一起事件之后，再也没有听说过类似的事件，那十有八.九是卫惊鸿的圣邪珠制作完毕，不再需要大量的灵气，卫惊鸿意不在牵扯无辜，自然就会收手。

只不过看空相那般严肃的模样，那圣邪珠大约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可能是个大麻烦。

所以昨日空相去捉卫惊鸿，难道为的就是那颗圣邪珠？

楼闲绫不太想参与进卫惊鸿和空相之间的爱恨情仇，无论这溪水城有什么，她现在都不想管了，她隐约觉得，这种事情她若是被卷进去，恐是脱身再难。

楼闲绫起身，觉得事不宜迟，立刻就应该离开这里，然而一只手搭在了楼闲绫肩膀上：“小阿绫想去哪里？”

楼闲绫瞥她一眼，将卫惊鸿的手拂开，竟又重新坐下，忽然便不着急离开，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悠悠道：“我还以为卫姐姐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现了，空相大师这才刚走，你要不要追出去？”

“你明知姐姐在躲他，你还要姐姐追上去，安得什么心？”卫惊鸿并未生气，反而是开玩笑的语气，她坐在了方才空相坐着的地方，拿起了空相未曾饮下的那杯茶，她将茶饮下，咂了咂舌。

“嗯，这茶不错，给那秃驴喝才是浪费了。”

楼闲绫直言：“我不想参与你和空相之间的破事。”

卫惊鸿捂住胸口，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哎呀，小阿绫这可真是让姐姐伤心。”

这场景实在是让楼闲绫感觉有些眼熟，终于想起她在哪里看见过这样的场景：“卫姐姐，那个红衣服男人当真不愧是你的姘头，简直得你真传。”

“呦，小阿绫还知道姘头是什么意思呢？”卫惊鸿轻生笑着，“不过，小阿绫怎知是他得我真传，而不是我从他那处学来的呢？”

“这都不重要，”对楼闲绫来说，这些确实都不重要，重要的另外有其事，“重要的是，我要离开了，卫姐姐你自求多福吧。”

卫惊鸿没有丝毫惊慌，也没有打感情牌，她自然知道自己和楼闲绫是没有什么感情可以打的，于是她说了另外一件事：“小阿绫想不想知道你自己身上的秘密？”

这确实是个动人的邀请。

楼闲绫想要知道。

她对自己都一无所知，她对自己的了解完全来自于典籍和黎千山的手札，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游历，也确确实实有想要调查自生灵这件事的缘由在，这目的她从未表露出过一分，卫惊鸿却看出来了。

卫惊鸿耸耸肩：“误打误撞的猜测而已，姐姐我运气好，猜对了而已。”

楼闲绫叹气，果然是她不找麻烦，麻烦自来找，这下，楼闲绫是当真不得不留下来了。只能说，卫惊鸿在攻心方面，确实擅长。

“真是一开始便不应当同你来溪水城，这下，我在法华宗眼中，估计已经是‘自甘堕落和妖女卫惊鸿同流合污的人’了。”楼闲绫语气淡淡的，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像是调侃。

卫惊鸿笑眯眯地：“有什么不好吗？那我们可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楼闲绫意有所指道：“你才不是蚂蚱。”

卫惊鸿当然不是蚂蚱，她是执棋者，只是楼闲绫不知道，卫惊鸿下的这盘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目前的线索太少，楼闲绫推测不出来。

卫惊鸿倒是诧异了一瞬，便又自己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口中吐出的不知是认真还是玩笑：“小阿绫倒是有趣，姐姐本来以为你会说什么你师尊不允许之类的话语，没想到倒是我低估你了。”

楼闲绫摇头，一时间有些失笑：“我竟不知，在你眼中，我就是会动不动找师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