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天天说自己没钱，怎么一进超市就买这么一大袋呢？”

初白不理解，她很不李姐，这个男人怎么能吃这么多，还要吃得不重样。

刘砚辞不以为然，“这是人必须补充的食物。”

“你这些够我吃到过年。”初白眼睁睁看着他将冷冻柜里的牛排快要搬空了。

刘砚辞嫌弃的看了初白一眼，“难怪这么瘦。”

他今天睡到下午起床，睁眼就看见一盘速冻水饺正冒着热气向他招手，他满脸不情愿地望着初白，希望她能带给自己一点惊喜，结果她手上端着的是另一盘速冻水饺。

刘砚辞眼巴巴地看着初白，“你就打算给我吃这个？”

“速冻水饺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初白眼皮都没抬，一手拿一只筷子像是平时拿手术刀似地割开饺子肚皮，仔细耐心地向他讲解道，“你看里面有蔬菜有肉还有碳水，下水只要八分钟就能煮熟，你找一样能八分钟内搞定还这么营养均衡有蛋白质有碳水还有膳食纤维还少油少盐的食物出来看看。”

刘砚辞震惊了，震惊到自己竟无力反驳，“我今天必须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营养均衡。”

塞了几粒难吃的冷冻水饺之后他就拉着一盘水饺还没吃完的初白来到超市。

刘砚辞像是不要钱似地把冷冻柜里的速冻虾仁牛排丢进推车内。初白冷眼旁观，“事先声明，我可不会煮这些。”

刘砚辞说道，“我在短时间内还没有想要装修广济堂的打算。”

“你什么意思？”初白气急，“你意思是我会把你厨房炸了？”

“这很难讲的好吧。”刘砚辞双手抵在自己胸前，无辜地说道，“你炸不了厨房，万一在我的牛排里下一点巴豆芒硝，我也够喝一壶了好吧。”

“那倒不用，让你生不如死多的是办法。”

“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

“你哪里算得上我救命恩人？”

“我给了你十天的工作，这还不算吗？你不工作得疯，四舍五入，我等于救了你。”

“我还是头一次见你这样的逻辑思维，合着你剥削我工作，我还得感谢你？”

“不客气。”

聊起工作，初白又想起自己被停职的糟心事，推着推车的手一热，刘砚辞的大手掌覆盖在她手背上，在她耳侧说道，“超市里有很多饿死鬼。”

“什么？”初白瞪大眼睛，跟胆小的长耳兔一样左顾右盼，“你骗我的吧？”

“我骗你干什么？我其实就是为了来超市捉鬼才带你来的。”

初白狐疑地看向他，分辨他眼里的真假，可他眼里只有自己的倒映。刘砚辞说道，“不然我就网购了，干嘛还煞费苦心地来超市呢？”

初白还是不信，刘砚辞将她环在自己与推车之间，“快看，零食货架前有一只饿死鬼。”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初白紧张地看向零食货架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不知为何刘砚辞这么一说之后头顶的白炽灯闪了一下，像在广济堂祭奠白狗的那晚一样，她吓得缩在刘砚辞怀里。

刘砚辞说，“凭感觉。快点，你握紧扶手，我们用推车撞过去冲散掉它的魂魄。”

零食货架前的一只鬼正打开一包薯片，深深吸上一口，面对突如其来的推车有些不知所措，吓得鬼大叫起来，“你们干嘛？我又没干坏事，你们干嘛欺负我？”

推车冲散了饿死鬼。

初白才从刚才激烈地反应中回过神来，额头前碎发也跟着散乱，整个人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她闪着大眼睛回头看向刘砚辞。

“开心吗？”

刘砚辞挠挠头发，“我不开心的时候就这么玩。”

“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带你撞个鬼，酸奶柜前有个吊死鬼正在……”

吊死鬼：……我招你惹你了？

“来，我们继续……”刘砚辞拉着初白准备第二次撞鬼的时候初白拉住他。

“开心。”

四目相对之下，初白第一次认真仔细地看清刘砚辞这张脸，确实长得帅，五官精致鼻梁挺拔，眉眼间总有一种坚毅又果断的气魄。

两个人四只手拎着满满六大包塑料袋，从超市一路上打打闹闹，在三岔路口眼看前面就是断头路广济堂门口，刘砚辞一拍脑袋，“诶呀。”

这一下吓得初白的一袋食物掉在地上，“你一个男人干嘛一惊一乍？”

“我忘记买寿喜酱油了。”

初白问，“什么酱油？忘记了就忘记了，别去买了。”

“不行。”刘砚辞斩钉截铁地回答道，“今天晚上我打算露一手给你做个寿喜锅，怎么能没有寿喜酱油呢？这个酱油是灵魂，如果没有它，寿喜锅等于行尸走肉。”

“没有灵魂，有牛肉就行了，别去折腾了。”

刘砚辞说什么也不愿意，将自己手里两大袋食物一股脑丢给初白，“你先回广济堂，我去去就来。”

初白望着他欢呼雀跃的脚步，“总感觉他是为了不想拿东西才跑出去买酱油的。”

刘砚辞一路小跑忽地停在拐角处，他回头见初白消失在街道尽头，才慢悠悠地对着这堵墙说道，“出来。”

拐角处并没有人走出来，刘砚辞又懒洋洋地说道，“我不希望我说第二遍。”

王霄颤颤巍巍地走出来，他神情淡漠，眼圈发黑，直勾勾地盯着刘砚辞。

刘砚辞双手插兜，神色慵懒，语气很轻，“为什么跟踪我？”

王霄不答。

刘砚辞嘴角露出诡异的笑容，又走近了一步，他的声音越发地轻悠，“看来不是跟着我，说，为什么跟着初白？”

王霄恶狠狠地瞪着刘砚辞，眼白里布满红血丝，“她杀了我妻子。”

刘砚辞微微皱眉，初白有这本事？

“如果你是想说她那场急救手术的话……”

王霄抢先激动地说道，“是！就是那场急救手术，如果她能早一点把我劝住，我就不会让我老婆离开医院，如果她能早一点动手术的话，我的妻子或许还能活着。”

刘砚辞的目光与其说是盯着这个王霄，倒不如说是盯着王霄脑袋的上方，又逼近一步，“你自己扪心自问，到底是不是初白杀了你的妻子？”

王霄激动不已，反反复复就是这么一句话，“是她杀了我妻子！我要她血债血偿。”

“再说一遍。”

刘砚辞上前一步，王霄就后退一步，目光躲闪地反复摇头，还时不时地侧耳听着什么，正常人是看不见的，只有刘砚辞能看见那个趴在王霄肩头的人慢慢地在他耳朵边说些什么。

王霄一边听一边斜眼偷瞄刘砚辞，越听脸上越是流露出恐怖的表情，看得出来他肩膀上那东西很害怕刘砚辞。

刘砚辞对这些鬼一般都没什么耐心，他双手环胸，抬起头直接对视王霄双肩上趴着的东西，“我不管是不是她杀了你，医院的听证会自然会给出结果。但我警告你，不要再跟着她，不然的话…”刘砚辞眼睛一闭一睁，双瞳变黑极其可怖，“后果自负。”

王霄肩上的东西被吓得尖叫起来，他也连连后退，往回跑的时候还踉跄地摔倒了。

刘砚辞摸了摸鼻子，“才吓了这么一下就被吓傻了？真够没用的。”

转身去买酱油去了。

寿喜锅真的得买寿喜酱油的。

王霄猖狂而逃，一个转身被一缕黑烟堵在原地。

夜叉问道，“看清楚了吗？”

趴在王霄身上的东西又胆怯地探出脑袋点点头，王霄喘着粗气说道，“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人就是广济堂的老板。”

夜叉笑道，“我果然没猜错。刘砚辞，这回是你犯在我手里。”

王霄问道，“他是谁？他好可怕。”

夜叉但笑不语，心里暗自思忖，云鹤派是上千年的老门派，规矩甚多甚严，其中有一条严禁弟子用自己的功力恐吓或者阻止活人的矛盾纠纷，轻者警告严重的会遭到反噬。

刘砚辞竟为了这个医生恐吓人类，看来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

夜叉又道，“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吗？”

“快了快了，只是你的要求高。”

“我再给你一天时间。”

初白望着桌上的食物，“怎么买瓶酱油买了这么久？”

“我才去买瓶酱油，你不必这么粘人吧？这么快就想我了？”

初白翻了个白眼，“是啊，中午的速冻水饺我才吃了几个，我现在饿死了。”

“收到，”刘砚辞听话得像个家庭煮夫一样麻溜地提着塑料袋到后面的厨房。

这里初白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你这厨房倒是挺大。”

“那是，我可是厨神。”刘砚辞戴上围裙，问道“你去干什么？”

初白说得理所当然，“我去前厅坐等吃饭。”

“过来，”刘砚辞拉着初白对着灶台说道，“要开火先拜灶神爷。”

“你该不会要让我跟着一起……”

话还没说完，初白的脑袋就被刘砚辞压着鞠了一躬，“灶神在上，感谢神明赐我食物。小的现在开火烧饭。”

初白小声嘀咕了一句，“明明是花钱买的食物。拜完了吧。拜完我出去了。”

“你让我一个病人忙前忙后给你煮饭，你好意思吗？”

“这怎么叫你一个人忙前忙后？这叫把战场交给你。”

“狠心的人。”

被刘砚辞这么一说，初白似乎不太好意思，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桌前，“我什么也不会干。”

“那你就坐在这里。”

初白叹了口气，“好，我就坐在这里等吃饭。”

她掏出手机低头看屏幕，脱下围巾露出的脖子白皙纤细，延伸出后背的曲线玲珑有致，刘砚辞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轻轻咳嗽一声扭头给牛排解冻。

扭头一看初白似乎换了个姿势，从他的角度正好对上凸出的锁骨，而初白的注意力完全就在手机上。刘砚辞手中动作一顿，脑袋不知不觉中也凑过去问道，“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初白将手机递过去，“动物园里有一只黑熊走失了，那个黑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出笼子，太可怕了。”

“是吗？它怎么逃出来的？”

“是晚班饲养员失职，忘记锁上了。”

“是吗？”他俩几乎脸贴着脸，刘砚辞压根不关心动物园的熊怎么了，他的眼神一直落在初白的锁骨，慢慢上游到她那张一张一合的嘴上，“熊是很聪明的动物，也可能是它平时观察饲养员，了解他们的动作才有了逃出来的机会。”

“真的？”

“加州曾有个案例，被动物园关起来的熊曾站在牢房顶端等饲养员进来之后把他杀死。”

这是个诡异而又触目惊心的故事，初白微微仰头，目光正撞上那对黑眸，原来他根本不关心什么黑熊，他在看自己。

初白的眼睛很漂亮，里面有星海，仿佛有一根轻又柔的羽毛撩拨在刘砚辞心头，那是一种极其异样又陌生的情愫，他退开一些距离，丢了一头蒜给初白，“剥掉它。”

初白问，“你是不是就是看不了我空下来？看我在这里玩手机，你在忙你就心里不平衡。”

“对。哪有老板站着做饭，员工坐着看手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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