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氏大厦楼下。
“牧如野禽兽不如。”
“倒台倒台！滚出来滚出来！”
“负责人出来！”
“让她出来给我们这些家长一个交代。”
牧氏大楼楼下聚集了很多人，绝大多数都是牧如野生前赞助的女高中学校的学生家长，他们纷纷拿着那种印有牧如野的人形板，在这些人形板上被这些家长涂黑，踩在脚下，这些家长还嫌不解气朝牧氏大门丢臭鸡蛋。
那个人人夸赞的牧氏，那个曾经被人们歌功颂德的牧如野却在他死后被人人唾骂。
初白站在顶层透过落地玻璃窗冷眼俯瞰楼下聚集起来越来越多的民众，看着楼下越来越多的新闻媒体，这些家长要求牧氏负责人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陆胜铭站在初白身后，看着初白冷漠的背影，“初白，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从后侧的货梯下去，直接下到地下一层停车场，你坐我的车离开。你放心，你绝不会碰到这些人的。”
“为什么我要坐货梯离开？”初白脸上毫无波澜，脸上甚至连一丝刚刚失去至亲的痛苦也没有，语气更是平静如常，“我又不是过街老鼠，我凭什么要躲避？”
“初白，你听我一句行不行，你现在不能露面，不然这些愤怒的人攻击的对象就是你，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初白站在牧氏大楼的最顶层，这是整个城市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她曾无数次看着这片蓝天上的云卷云舒，可没有一次能像今天这样快意轻松。想到此处，白皙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声笑，“陆胜铭，你好奇怪。我没有做错为什么要躲？为什么没有做错事的人要永远躲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而那些衣冠禽兽则会被人们爱戴？我不要，我要堂堂正正走出去。”
陆胜铭疼惜地看初白，“你受委屈了 ，但我请你再忍耐一段时间，很快你就可以解脱了。”
“胜铭，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一路走来，我也听了你许多意见，不过今天，”初白摇摇头，完全无所谓，“我还是想自己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专属总裁的电梯门打开。一见到初白走出来，门口的人蜂拥而至，人们所有的愤怒就像奔涌的洪水瞬间找到发泄的出口。
“出来了，她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是禽兽？”
“父债子偿，父债子偿！”
初白身边的保镖紧紧地贴着初白，分开愤怒的人群。“通通让开！”
“初白小姐，请你对你父亲的死发表几句看法。”
“初小姐，你牧如野先生是真的睡了未成年高中生吗？”
“初小姐，请你回答问题。”
初白戴着墨镜被保镖强行簇拥往前走，可自发聚集起来的民众实在是太多，她很快就和保镖分隔开一段距离。
人群中有许多看准时机闹事的人。
“你们看看她什么态度！”
“道歉道歉！”
“不道歉不许走。”
“这个女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她是牧如野的女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
“初白！”
人群中有人猛然尖声叫她的名字，初白能感受到那人传来的恶意，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臭鸡蛋，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她听见鸡蛋砸到脑门上的声音，可并没有感到疼痛，只闻到了臭鸡蛋的腥臭味。她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一个不太熟悉却又在记忆中的怀抱。
她被这个怀抱簇拥着往前走，她勉强地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又戴着墨镜，这么近距离，她的脑袋却被那人的下巴紧紧压住不得动弹，那人似乎想用自己宽大的身体替她挡下所有。
在空气中烂菜叶和鸡蛋的味道充斥她的鼻腔，可她只觉胳膊完全被捏住，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是完好无损的。她如同飘在海里抓住浮木一般小手紧紧抓住这个男人的衣服，这人身上的味道非常熟悉好闻，这个人好像天生就是她的依靠。
在嘈杂的环境中，初白听见自己小声地喊了一声，“砚辞。”
“嗯。”
车门被打开，初白被按着脑袋塞了进去。
“你受伤了，砚辞。”
初白抓着刘砚辞的手背，上面是一道一道的血痕，伤得不轻。
“去医院。”
“不用了，皮外伤。”
初白好像没听见刘砚辞的话，直接对司机说道，“去牧氏私人医院。”
陆胜铭坐在前座，回过头来说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建议你去牧氏任何公开场合。”
“我说了，去医院。”初白眼睛瞪得圆溜溜，看起来激动万分，可口气却冰冷又干脆，司机点了点头，油门加速。陆胜铭满脸通红，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眼巴巴地看着初白，但初白完全没看他，只是心疼地看向刘砚辞的手背。
刘砚辞诧异此刻的初白和昨晚勾引自己的初白判若两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又或者哪一个都是她。
车内气氛有些尴尬，刘砚辞反手轻轻拍了拍初白，“初白，我家有医疗箱，你陪我回去包扎一下好不好？”
车内一片寂静，司机依旧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好吧。”
车稳稳地停在刘砚辞家楼下，陆胜铭下车为初白开车门，见初白下车之后头也不回，他急忙喊道，“我在这里等你 。”
初白说道，“不用了，我今天就住这，你们都回去吧。”
陆胜铭急切地说道，“可是…”
初白抬眼制止他继续的话，“还有什么问题吗？”
陆胜铭摇摇头。，站在原地望着他俩下车上楼，一只拳头狠狠地拽紧。
进了屋子初白第一时间打开医疗箱。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
“我是警察，要维护治安的。”
初白没料到刘砚辞的回答这么官方，微微一愣随即又恢复昨晚那温婉可人的模样，她眼眉里都是笑，“是吗？可据我所知，像今天这样的事通常都是辖区民警出来维持秩序，怎么就轮得到刑警大材小用呢 ？”
刘砚辞不说话。
“刘警官是不是担心我所以才来牧氏的？”
刘砚辞没想好怎么回答，初白忽然凑近，双眸近在咫尺，满怀深情地看着他，“是不是？”
刘砚辞点点头。
“幸亏你来了，砚辞，不然我就被欺负了。”初白抱住刘砚辞的腰，整个人陷在他怀里，“都害你受伤。”
刘砚辞没有像昨晚那样推开她，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搁在她肩膀上，“那你能不能看在我今天出手相救的份上对我如实相告？”
初白眼底立刻又恢复警惕的神色，“你想知道什么？”
刘砚辞两指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放松，初会长。”
初白试图掩饰自己的警惕心，她已经在刘砚辞面前泄露太多秘密了。
“我只是不知道刘警官要盘问我什么，我有点怕。”
“如果我真的要盘问你，我就带你回警局，你现在就坐在审讯室里而不是我家了。”
“也是。”
“我们调查了牧如野，也就是你继父的社会关系。我想知道慈善晚宴那晚的事，你是真的如小道杂志描述的那样冲进牧如野的VIP总统套房坏了他和那个嫩模的好事 ？因为你嫉妒那个嫩模？”
“让我猜猜，是温婷告诉你的吧。”
“这个我不能说。”
初白原本温柔体贴的笑容僵在嘴边，只有短短一瞬，她又立刻恢复如春般笑，“如果我说是的，你会怎么看我？砚辞，你会觉得我如那些杂志上说的那样勾引继父的妖女吗？”
刘砚辞沉默不说话，初白以为他也认定自己是这样的人。
“没关系的砚辞，反正我们这个圈子的人都这么说我。”
“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
初白低头，“是的，砚辞，我就是这样的女人，我占有欲极强，想要霸占我继父的所有，痛恨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
刘砚辞低头垂目，眉眼间掩饰不住的坦然，“我不信。”
“是的，我就是这样…你说什么？”这段话从初白嘴里吐出来像是她说过无数次的台词一样熟稔，以至于她没听清刘砚辞的话，“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信你是这样的人。”刘砚辞摇摇头，看着自己被初白包扎好的纱布，“你不是曾经说过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吗？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不相信。”
初白那温柔可人的笑容消失殆尽，脸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妖媚的嘲讽，她冷冷地笑出声，“刘砚辞，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刘砚辞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过怎样的噩梦 ，但我知道真相往往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你可以说出来，也可以选择不说 ，我都不会怪你 ，但请你相信，你刚才说的半个字我都不信。”
初白被他的话噎得哑口无言，那个明眸善睐能言会道的初会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砚辞继续道，“所以为了你我现在只想尽快找到杀死牧如野的凶手。”
“如果说那个真凶就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
刘砚辞笑道，“别说气话，初白。”
“我说的是真的，我杀了牧如野。”
“从目前证据看来并没有证据表明是你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