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如野是个极度享受别人惊恐情绪的人，他冷眸睨了一眼云鹤派中两个小道士，一眼便嗅出虚疑和虚静眼里对他恐惧，他内心像是海面被狂风掀起瀚浪那般兴奋刺激。
他随意一甩手，虚静虚疑两人便同时被一股强大力量扫在墙上不得动弹。
“如此道行…哼…”牧如野羞辱道，“真不懂刘砚辞怎么会看得上？还如此器重让他们护法？”
虚静虚疑俩人就像是一张随意被丢弃的口香糖似地紧紧黏在墙上，而身后的那面墙于他们而言就像是滚烫的烙铁一般烧灼他们的后背，他俩立刻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牧如野微微皱眉，走到熟睡的初白面前，又是随意一挥手，“你俩太吵了，给我闭嘴，不要吵到我的小白。”
瞬间虚疑虚静俩人只是在墙上干张嘴而发不出任何声音，疼痛却发不出声音，这是世界上最残忍的惩罚。
看着他俩痛苦的表情，牧如野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冷冷地走到刘砚辞真身身边，一只手掐着他的后脖根，居高临下地说道，“看看你的同门，为了保护你如此痛苦，可惜你回不来现实世界，他们要白白牺牲了，真是太可惜了。”
刘砚辞依旧纹丝未动，他的魂魄依旧停留在初白的魂梦中。
牧如野缓缓摇摇头眉毛倒竖，“看你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真没意思。”
虚静朝牧如野脸上吐了一口痰，虚疑第一次觉得他的师兄这种粗鲁的怪招这么厉害。
牧如野瞳孔竖起一条极细的线，擦拭脸上的口水，一弹指间，赏了虚疑一巴掌，继续十分惋惜地对着刘砚辞真身说道，“抱歉，本来我看你天资聪颖是块好材料，想留你一命听我使唤，但我不能允许你染指我的宝贝，看来你的命是不能留了。”
一眨眼的功夫一双鬼魅的褐色猫眼出现在牧如野眼眶中，他不自觉地吐出黑色舌尖，发出令人胆寒的簌簌声如同这世上最邪恶的响尾蛇翘起蛇尾发出的声音。
原本刚刚冒头的黎明之色荡然无存，天空中又一次陷入黑暗，整个天空仿佛都被一双无形的黑暗之手蒙住亮光。
那群厉鬼见牧如野如此残忍，纷纷恭敬地说道，“牧爷，杀刘砚辞此等小事何须劳烦您亲自动手？我们愿为您效劳。”
牧如野不为所动，手指划过初白额头替她慢条斯理地整理仪容，“你们这群势利眼，平日里无利不起早，今日怎么会如此积极为我办事？”
这群恶鬼面面相觑不敢回答，其中一只面目可憎的恶鬼上前一步，发出与它外形截然不同的尖锐嗓音，“牧爷有所不知，这个刘砚辞就是收服我们回阴曹地府之人，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在阴曹地府受地狱轮回之苦。我等恨他入骨，只要牧爷答应他死后能让我们吸干他的灵力，我等别无他求。”
牧如野冷冷地嘲讽一声，“既已成鬼又何必这么虚伪，你们不过也是冲着他的灵力来的，我还以为你们真是为了我呢。”
所有鬼怪大气不敢喘 。只有一只被地府官差劈去半边身子的赌鬼裂开半个血盆大口陪笑，他一边说话，另一边被劈开的伤口还往地上淌血。
“牧爷明察秋毫。”
牧如野急不可耐地伸了伸犹如毒蛇那般灵巧的蛇信子，“我可以不阻止你们动手，但灵力的话……”
另一只被地府差人炸得浑身焦黑的鬼立刻说道，“牧爷放心，我们懂规矩，不会都占为己有的。”
牧如野说道，“你们误会了。我牧如野还不至于和你们这群穷酸恶鬼抢灵力，我只要他的三魂七魄化成一摊毒水长流于地府之中而已。”
三魂七魄融化成毒水是一种非常阴邪的邪术，就算是在地府之中都鲜有人用这样的招数。众鬼怪听了之后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比在人世间灰飞烟灭还要惨上百倍。
这些鬼露出为难之色，“牧爷，您也太抬举我们这群穷酸鬼了，我们也只是一群被仇恨附身不肯重新投胎的厉鬼，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
牧如野说道，“我自然知道你们道行不够，我也没想让你们做。你们只需将他的灵力通通吸干，将他的骨髓筋骨留给我便是。”
“小的们遵命。”
牧如野说道，“如此甚好，那就麻烦各位了。”
那些恶灵见牧如野如此好说话总算松了口气，它们瞬间聚集在一起，面对刘砚辞这块肥肉他们唯恐落入下风，霎时一团团黑雾笼罩在刘砚辞周身。
“师叔！”
“掌门！”
虚静虚疑用尽力气也喊不出声音，可后背上的烧灼感越来越强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自己体内的灵力越来越少。
一只原本身前吸食毒品而亡死后想要去找抛弃自己母亲的男人朝着刘砚辞“嘿嘿嘿……”干笑几声，想起自己的过往。
他原本是个可怜人，但当他死后相见母亲的亡魂眼睁睁看着抛弃他的母亲重新组织家庭生下新的孩子时他嫉妒成疯，试图杀死同母异父的弟弟时刘砚辞出手将他制服。
能被刘砚辞收服重新回到地府的鬼大都是可怜人 ，可他们在极度悲痛或悲苦之中大都甘愿被邪祟吞噬，与魔鬼交换灵魂，所以才会放任内心深处的恶。
“刘砚辞 ，我们要开动了。”
就如同对刘砚辞恨之入骨的这只鬼，他刚刚只有五六岁大的孩子被拐卖走，他在寻找孩子的路上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心中顿起恶念，也拐卖起别人的孩子，最终在一个村里偷孩子时被人发现被村名活活打死，死后他的魂魄不肯会阴曹地府，盘旋在这村庄附近，每每村里有孕妇产子，他都会覆在孕妇身上露出一双獠牙吓得好几个孕妇难产而死。
刚才那只被劈成两半对的鬼倒是不急着吞噬刘砚辞灵力，反倒仔细观察起来，“平时见他如老鼠见了猫，今天没想到我还能这么近距离地看他。”
很多鬼纷纷点头，“很久没有吸过这么充盈的灵力了，在地府待久了，快要饿疯了。”
刘砚辞依旧纹丝未动，似乎真像牧如野所说的那样他的魂魄留在魂梦中。
一只瞳孔变白的恶鬼率先忍不住一口咬在刘砚辞的胳膊上。
“嘶～”
忽地一道金光击破层层黑雾如万丈太阳冲出厚重的云层，黑雾在碰触到金光的一瞬间化为乌有。虚静虚疑两人从未见过如此变幻莫测的法术，两人看呆了。
刘砚辞没有睁开眼睛，他依旧老僧入定一般 ，可嘴角却有了弧度，不过一念之间 ，天色顿时清明起来，好像之前的黑暗压根不存在似地 。
刘砚辞的周身像是被镀上一层金光一样，不过那些鬼就比较惨了，贴着刘砚辞灼热的真身，嚎叫得跟杀猪似地。
“你俩这是在表演什么杂技？”他缓缓睁开眼，先是瞥见墙上的自家弟子。
“唔……”
刘砚辞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那一串被他盘得发亮的佛珠随意拨弄一下，俩人掉在地上又恢复了声音 。
虚静呜咽一声，激动地摔在地上犹如孩童一般哭骂道，“师叔，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没用的东西，怎么连小小恶鬼都对付不了？你俩出去别说是云鹤派中弟子。”
虽然刘砚辞的话满是责备，可语气中却没有丝毫苛责，虚静不服气地回嘴，“师叔，你以为谁都跟你似地！我俩本来道行就浅，这次为了你又要折损不少，我可不管，师叔你得赔我们。”
这是一句大不敬的话，没大没小，若是在长幼有别的云鹤派，虚静早就被桦林罚跪大殿之上，可偏偏刘砚辞毫不在意，反倒有一丝被他噎住的感觉 。
虚疑也趴在地上点点头，虽然眼神中也透着激动，但他极力掩饰住自己失控的情绪，“是，掌门教训的是。”
刘砚辞完全把牧如野丢在一边，严厉地问道，“谁准你们擅动昆仑镜的？”
虚疑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虚静忙为师弟背锅，“师叔，这是我的主意。”
“你的？”
话虽是对着虚静说的，可刘砚辞却偏偏看向跪在地上的虚疑。
虚疑只觉自己头顶上方悬着一盆火炉烧得他头发冒烟，“掌门 ，是……是我的……主意。”
虚静见刘砚辞不继续说话，只是看着，心中也发毛，连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师叔，那些恶鬼都到哪里去了？”
刘砚辞的目光这才收回，“化作这尘世间一缕尘埃。”
虚静说道，“什么？灰飞烟灭了？都……？”
刘砚辞这才目色清冷气定神闲看向牧如野，道，“既然它们不想做鬼继续投胎，上赶着来我这，那我就成全他们。”
牧如野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死死地盯着刘砚辞 。
刘砚辞看一眼虚静虚疑，冷哼一声，“你俩退下。”
他一挑眉，扭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舒展浑身筋骨，浑身关节都发出咯咯的声音，“坐了一晚上腰酸背痛的。”
牧如野问道，“你怎么……你怎么会走出魂梦？”
“你猜？”
牧如野微微低头，霎时才意识到，“是初白！她是装晕？”
刘砚辞满瞳皆是金色，故意气牧如野，“是呢，她满心满眼都是我，怎么舍得让我永远留在魂梦中 ？”
牧如野恨得咬牙切齿，刘砚辞继续说道 ，“怎么样？羡慕吧 ，我得到她全部的爱呢。”
“不，这不可能！”
说时迟那时快，夜寒已经挥到牧如野面前，他还不知怎么回事，眼睁睁看着那把极寒的剑劈向自己……
床上的初白眼皮微动，似要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