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霖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但是这件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而且这件事陆风的生气程度肯定比他高，他还要时刻的看着陆风不要真的发起火来吓到姜晚。
陆风看着姜晚，再怎么忍说话的语气和动作还是比以前大了很多。
他把手中的纸张拍在了桌面上，双手撑着桌面看着姜晚：“你的志愿怎么回事。”
他接到老师电话的时候是震惊不敢置信的，尤其是到了学校看到姜晚自己写的千真万确，她的字迹那么清楚认真的出现在眼前，他也清楚了姜晚就是认真的。
就是她的这个认真才更让陆风生气，她怎么能拿自己的前途来开玩笑！
姜晚没说话，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姜晚！”
陆风的声音拔高，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声严厉色的叫姜晚的名字。
一下子家里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姜晚抬头对视回去：“没错，这就是我的志愿。”
她那么坚定直接的承认，陆风的火一下子再次被她的样子点燃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郝霖看苗头不对连忙起身拉住了陆风，没等他说话，姜晚铿锵有力的回答落在两人的耳边。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陆风看着她的眼神又气又急：“你会后悔的！你不应该拿着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郝霖拉着陆风因气愤颤抖的身体，回头看着姜晚：“晚晚，你再考虑考虑，这件事……”
姜晚站起身来看着他们：“我不需要考虑，也不会后悔！”
她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咬了咬牙还是直接的说了出来：“这是我的人生我有选择的权利，我没有开玩笑也不会后悔，所有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她说完深吸一口气，目光直直的看向陆风，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落在他耳中：“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希望你们尊重我的决定。”
她说完也没再管两个人什么表情，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陆风被气得深呼吸才勉强顺畅的缓口气。
而郝霖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抓着陆风的衣袖晃了晃，然后转头看着他：“晚晚是不是知道了。”
他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的，但是陆风却听懂了。
他的情绪好像一瞬间就因为这句话被压了下去，眼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
两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姜晚的房门久久的都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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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隔着一道墙一个坐着一个躺着，都一夜没有合眼。
郝霖怕他们会再吵起来，那段时间陆风在哪他就在哪。
还悄咪咪的想做姜晚的思想工作，但是他口水都快耗干了也不见姜晚动摇。
姜晚早就拿定了主意不可能更改，郝霖觉得这孩子有点油盐不进，但是又没有办法。
不愧是陆风养出来的，跟他一样，遇到特别坚定的事情就是一个字——轴！
陆风后来再也没有提起来过这件事，他似乎是在自己慢慢的消化，有时候会看着姜晚不自觉的叹口气。
每次姜晚听到他叹气就觉得自己的心上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但她只装作没听到。
她不知道陆风是怎么消化的，也不知道陆风做了什么，但她知道他尊重了她。
没人再来过问姜晚志愿的事情，也没人再来劝她。
一直到她收到录取通知书然后开学。
但是开学的前一晚她再次看到了陆风抽烟。
他跟之前她看到的一样，手搭在栏杆上，指缝中的烟明明灭灭。
姜晚站在阳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难受，很想落泪。
跟以往不同，这次陆风发现了她。
他侧头的时候对上了她的视线，屋内屋外都黑漆漆的，但是他就是那么精准的捕捉到了她的视线。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了好久，最终好像是陆风败下阵来。
他掐灭手中的烟，朝着姜晚走过来。
站定在姜晚的面前，他抬起手放在了她的头顶，姜晚感受到这只手带着轻微的颤抖。
“我尊重你的决定了晚晚。”
他的声音那么轻，却透着无奈失落痛苦，甚至还有失望。
姜晚被自己感知到的情绪吓了一跳。
她抬头努力的想看清陆风的眼神，却看到他眼眶中闪着光，似乎是含着泪。
他对她失望了？
姜晚好似再次被人攥住了心脏，呼吸不过来。
她好想抱抱他。
但她现在没有发烧也很清醒，她没有借口。
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而陆风收回了手转身往里面走。
她的手就这么擦着他的衣角抓了个空。
关上房门的声音传来，姜晚的肩膀在黑暗中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夺眶而出。
她宁愿他骂她，狠狠地骂她一顿，也不想他流露出一点点的无力和失望。
好像有人拿着一把刀正在一点点的凌迟着她的心。
窗外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轻轻的抱住了她，但她只觉得更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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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姜晚去学校的路程是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车厢内都安静的可怕。
陆风的低气压明显的能感觉出来他还在生气，但他从来不是一个会靠吼叫来发泄怒气的人。
郝霖坐在副驾驶一会儿看看陆风一会儿转头看看后座的姜晚，他想调和两人的关系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小事，但是现在已经尘埃落定了就没必要再置气了吧。
几次张了张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索性放弃了，往椅背上一靠爱咋咋地吧。
陆风虽然不说话，但他依旧把姜晚的所有事处理的清楚。
姜晚只需要跟在他身后签字的时候签字，报到的时候报到，其余的她什么都不用做陆风就已经替她做好了。
收拾到中午的时候陆风带着他们去食堂吃饭，他似乎比姜晚还要了解这个学校。
甚至知道哪个食堂的菜最好吃，必定是做过很多功课的。
姜晚第一次来陌生校园一切都还是不熟悉的，陆风不跟她说话但是会在前面引导着她，他知道姜晚在看，他一路过去姜晚就学会了。
也不停留带着郝霖先一步去找座位，食堂人很多，他们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位置。
郝霖忍不住揶揄他：“明明自己担心的要死干嘛还摆这副臭脸啊，你看把小晚晚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陆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扭头观察周围的环境。
“啧啧啧，还瞪我，你自己看看你这副样子，谁看了不害怕，这都已经是结果了，你干嘛还跟她生气啊，又改变不了了，你真的想她开学第一天就因为你这个臭脸不开心吗。”
陆风沉默着。
他其实更多的是不知道该怪谁，也没有办法去怪姜晚，最后只能怪自己，他更多的是在气自己，虽然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原因，但是潜意识里他还是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姜晚让她去选择更好的人生。
姜晚打好饭找到他们之后安静的坐下来，抬眸看了眼陆风又很快的收回视线。
姜晚这个名字本来就是一个引人注目的存在，省状元没去京大留在了本地上大学这本来就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青大也是双一流大学全国前十的存在，一点也不差，但是姜晚本可以去第一的京大，现在却选了一个排名靠后的青大，任谁都不是很理解。
这个名字还没开学就在青大的各个校园群炸开了，今天姜晚报到的时候有人见过然后一路上一传十十传百的就都认识了她，刚开学她就在学校成了风云人物。
无数的目光都在往这边偷瞄。
“哎，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好好的，那边有人拍照呢拍出来多不好看啊，多大点事都赶紧开开心心的给我吃饭。”
郝霖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打破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
他拿着勺子拌餐盘里面的饭嘴里说着：“你说你一个都快奔三十的人了，跟她一个小孩计较什么。而且晚晚，他这也是怕自己保护不好你，估计不是跟你怄气，是跟自己怄气呢。”
他说着一抬头对上两个人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勺子放在嘴边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怎么了？我说错了？你们俩这什么眼神啊。”
看着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神情，郝霖有种身处雷区的感觉，不管他往哪走，只要再动一步随时都会炸。
他吞咽了一下，明智的决定什么都不做。
陆风的目光慢慢从郝霖的身上移动到了姜晚的身上，良久之后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住不惯就回家住。”
郝霖和姜晚同时转头看他。
郝霖是欣慰和放松的笑意，但姜晚的面色并不好看。
她不希望陆风的退让和妥协是因为郝霖说的那句‘小孩子’。
她有自己的打算，本来就是准备住宿舍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风的这句话，她的回答显得有些冷硬：“我住宿舍。”
她说完便开始安静的吃饭。
郝霖转头看她的时候带着几分意外和不解。
明明之前生气的是陆风，现在陆风主动的和解了，怎么姜晚看上去又生气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理解这两个人了。
正想着，姜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的手机随意的放在桌子上，可能是刚刚推餐盘的时候碰到了现在在靠近陆风的那边。
上面显示是许知意的视频邀请，姜晚大概知道怎么了就想着挂断等郝霖他们走后再跟她们说。
但是手伸过去的时候碰到了陆风想把手机拿给她的手，只是轻轻的碰了下姜晚下意识的就往回收，指尖划过了手机屏幕意外的按下了接听。
里面立刻传来许知意的声音：“姜晚！你大爷的你别想耍赖！我们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别以为躲起来了我们就找不到你了，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告诉我们这个神秘男人是谁，不然……”
她话没说完姜晚果断的拿过来手机按下了挂断。
三个人之间诡异的安静了两秒。
“什么神秘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