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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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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心里话,让覃响身边还想问问两个人什么情况的朋友们噤声了,识相地转头继续游玩。

“恶心。”

顾相以又挥了一下。

“恶心。”

“恶心。”

“恶心。”

“恶心。”

顾相以觉得一个恶心的力道不够,挂在红绳的一端是还没有出发的程度,于是他用好多好多个恶心来推动第一个恶心的前进,直到真正地对秦绯说造成伤害,在心里却给他贴了一半的创可贴。

顾相以知道爱人结是秦绯说随手拿的,只是为了在帮助自己录像时,以手腕代替眼睛盯着自己防止逃跑,心理是聪明的,思来想去表达的只能是愚蠢,也想是愚蠢,感谢的话说不出口,没什么好感谢的。

顾相以说累了,跟呆子说话就是白费劲。

他这一次不敢直视覃响,怕悲伤酝酿成风暴,将爱人结摧毁的一点都不剩。如果他在顾家听到这个故事,会让爱人结停止生产,禁止出现在市面上,不为什么,只是不喜欢。

不喜欢两个男人相爱,觉得恶心。

不喜欢两个男人相爱后自杀,令人作呕。

相爱即是无爱。

镜头里面的覃响停下脚步,顾相以也停下,整理了情绪后看向眼前被朋友拉着报名参赛、活力满满的覃响。

“参赛需要六个人,我们只有五个,会长,你有兴趣吗?”

覃响问的,秦绯说只会是拒绝,想把机会留给顾相以,他想、也愿意。

只是……

“你的伤能行吗?”覃响知道秦绯说的心思,心里是千般万般的同意顾相以参加,可又忍不住关心他的伤势,区区一个比赛哪比得上人重要。

“怕是不太行,我体弱,运动不适合我。”顾相以有自知之明,能赢的比赛为何要加入自己导致输掉?论起跑步,身边的人当之无愧的冠军,用尽全力奔跑都甩不掉的人。

“秦绯说去吧。”

“嗯。”

六个人齐了,便在一旁等排在他们前面的四组人比赛完。

比赛在校园里面进行,是场接力赛,利用中学的结构,分成左右两支队伍,每一支队伍的第一棒从起点出发,上到第二层,跑到长长的楼道尽头交给第二棒,第二棒上到三楼跑回来交给第三棒……如此折返……

顾相以从六楼探出脑袋看覃响的第四棒,只能看到轮廓和身形。本来他是可以在四楼、或者是楼下收获到最佳的视角,结果被身边的呆子说上来了,就两个字“跟我。”说解开爱人结,也是重复两个字“跟我。”

顾相以不浪费时间,跟他上来了,说好了在第五棒开始的时候把爱人结解开,但在第五棒快上来的时候,他扭着头看第五棒的眼睛,突然瞥到了教学楼第四层里面的厕所……走神了一瞬,秦绯说就拿到了接力棒。

他蓄力往前方冲的时候,顾相以站立着不动,爱人结在两个人之间撑起了一条紧绷的直线,没坚持到一秒,爱人结毫无征兆地散开了,落了一地的红线。

前方的秦绯说似乎感应到了,扭头,见爱人结是散开了,没有连累到顾相以跟自己一起跑,放心回头,就在这一霎那,手腕上的爱人活结……散了,掉落在了地面一个圈。

前方,是穿过道道光影,向终点奔跑着的不回头的少年。

顾相以抬眸是秦绯说身穿着红衬衫消失在门内,低头是散得有扭曲、有弯绕、有曲直,衷心给地板砖戴上“戒指”的红线,紧贴着难舍难分。

顾相以将它们分开,没走几步站在栏杆前方。

顶楼享受到的往往是最热烈的,顶着夏日残留的骄阳,在头顶点缀着小火烧啊烧,烧的黑发变成了淡黄色,再被四面一起集合的风从背后撞上,直接断了他一根头发丝,成了风的笔迹,被它握着发言。

顾相以的视线跟着头发,看清了风的运行,往秦绯说那边去了,在他的头顶上空盘旋,庆祝着胜利,后跟着人儿朝前走保持了同步。

一直注视的顾相以最能看清楚头发丝的变化,缓慢的缓慢的没有了风的助力,在秦绯说站定脚跟的时候,准确无误地落到了他的发丝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好。

黑发、短发、相近的颜色本就极难分辨,被秦绯说举过头顶的白板一挡,彻底地混为一谈,能勉强看清楚的是白板上面很大、简短的文字。

顾相以离开现在的位置,捏着爱人结的另一端,将散在地上的圈提起来,回到原位置,将红绳抛下去。

红绳降落的速度很快,此时也没有风阻碍出左右摇摆捉摸不定的速度,轻松地被秦绯说握着手里,横跨了六楼至一楼,若不是中间的绳子有编过留下的弯曲痕迹,估计还能更长。

呆子只说了一半的话,顾相以见他上楼才明白过来他没有出口的话。怕在他上楼、视线盲区的间隙,自己跑了吗?

不会跑的。

爸爸还在这里。

果然是个呆子,不会思考的呆子。

顾相以抬脚向楼梯口走去,走了还没有一半的楼道被秦绯说的出现占满了,一步一步地占满,走到自己的前面了还不甘心,想将另少半过道也置于身后。

顾相以抬手,握拳,以胳膊的距离将他困于外面,阻止了他想继续靠近的心思,沉默不是他和别人的沟通方式,不是没有见过他口齿清晰、逻辑缜密的时刻,怎么反倒在自己的面前,一声不吭?除了对视再无其他。

“说话。”

问了也不说,可真是个呆子。

顾相以放下手臂,见他继续靠近自己,三米、两米、一米、五十厘米,低头,从环住手腕的手环上摘下来一张贴纸,微仰起头,想了一秒钟,将一颗钻晶晶的珍珠形状贴纸贴在他的嘴角。

距离三十厘米……

顾相以又撕下一张珍珠贴纸,拿住了对称。

二十厘米时……

他停下了,什么也不做,就等着被贴。

顾相以拿下一张黄色的星星贴纸,贴在他的下巴处后,人儿动了。

在顾相以这里,此番举动是不会和人相处的无言地发泄,落到秦绯说这里,意思大相庭径,甚至总结出了默许的行为。

在第三个世界里脑回路异于常人的秦绯说上手,将眼前人的衬衫下摆撩起一截。露出的还是衣服……和紧巴巴系住腰的腰带,瘦得都让本来合身的裤子直直大了两个号,成为了宽松版。

“我的裤子,怎么了?”顾相以问的不能再真心了,若不是自己的衣服出现了问题,他又为什么要动自己的裤子?问了也不答,不如直接看动作,还要问是在等,万一能得到呢,例如现在,就得到了。

“缩短?”

“什么?”

顾相以听了等于白听,还是看他的动作,爱人结散开的红绳另一端穿进自己裤子腰头的腰袢里,和腰带挤在一起,缩短……

爱人结?

……呆子。

有爸爸在这里,他不会跑的,哪至于这样子注视人?和要填写调查问卷一样的死心眼和犟劲。顾相以代入过往经历的尊重他,没有给自己造成麻烦,随他去,但要失去一些的去。

顾相以把手环摘下来,黑色绳子外围共有十竖贴纸,每一竖的形状都不一,十张相同的贴纸组成一竖,远远的看上去,像是在手腕上戴了一些祈福牌。

秦绯说专心缩短红绳,顾相以认真贴贴纸。

两者皆完工后,能落到眼中多少笑意全凭自我控制能力。

秦绯说面无表情呆头呆脑,心甘情愿将自己置身于第三世界里面。眼睛是一直出动的,落的位置却是随机应变。

比如现在,视线落到了顾相以的脸上,看不懂他的表情,他望着自己的头顶,想来是满头贴纸的自己此刻很滑稽,才让他罕见的有了表情。

随即,在下楼时,视线挪到了他的脚跟上,一阶一阶楼梯盯着,谨慎到像是个恐吓楼梯的。下到一层,刚抬头,入眼一个白白的贴纸粘在眼镜上,这样子两只眼睛所视的范围极其得有限,只得垂眸才能勉强看清楚路。

手腕传来微小的拽力,秦绯说没动,直接阻碍了顾相以的前进。

爱人结充当了裤腰带,在绳子太长挤不进腰袢,秦绯说又将剩余的红绳缠绕在顾相以的腰间,没怎么用力,松松垮垮地跟戴了腰链似的。

区区一个爱人结,让顾相以完全受到了他的掌控,不管是走、留,完全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他的,在下楼梯时、包括现在,只要秦绯说想,自己是走不了一点的。

顾相以又不是个喜欢说的,左手伸到背后抓住两人之间空余的红绳,绕在手里一圈,借力一拽,没想着试图把人拽动,做这番动作的意图只是提醒秦绯说。

身后的人动了,顾相以朝前方走,不想扭头,也不需要扭头,因为他想看的、想专注的,只有前方笑着走过来的覃响。

覃响首次看到……本就因为此等大黑框眼镜、休闲服装装扮认不出的会长,变成了现在神似漫画里的人物风格,笑得很大声:“会长,你这样子还挺可爱的。”

再加上镜片上面贴着的粉色爱心贴纸挡住了眼睛,看不见神色,就像是一朵忧郁的蘑菇被“欺负”的过了火,没有嘴巴也不犟嘴,没有手也不采取措施,就老实巴交种在土地里,不遮掩的露在人前。

由于花纹实在是太美丽,遮住了“鼻青脸肿”,如此既违和又莫名的和谐下,能够想出的词汇只有呆滞的可爱。

“我想应该也是的。”秦绯说能想象出来自己顶着一脑袋贴纸的样子,嗯!可爱。

“这是给赢得比赛的每个参赛人员二百块钱奖金。”

秦绯说接过钱,折叠好放进口袋里面,抬起的视线里被贴纸挡的没有顾相以的存在了,只得攥紧手中的绳子,时时确定人在自己的身边。

“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午饭吧。”

覃响的朋友提出来的,时间的确也不早了,顾相以怕吃了吐扫了他们的兴,难以与他们融入的餐桌规矩注定了无法一起用餐。他虽时时刻刻都想与爸爸待在一起,但仅限于有效,无效的在一起就是互相折磨。

顾相以的心明亮地紧,找个早餐吃饱了,现在不饿的由头离开了群体,但也没有走远,就在他们所在的餐馆外面游荡。

街边风格各异,但却泾渭分明,再往前走就是花房,清新怡人、艳丽吸睛的花相配上底色相近的房子,称为花房。从外表看,里面似乎需要身着正装、美丽的礼服才能进去,用的餐也是特色糕点一类的,适用于下午茶。

目前还在的区域里烟火气十足,匹配到了所有的服饰,一旦踏入花景的街道,像是有魔法降临般,自动穿上了华丽的正装。

“欸,两位弟弟。”

叫人的人到达了跟前,拦住了去路,顾相以才知道这声弟弟……叫的是他们,眼前的人三十而立,弟弟出口倒是合乎了年岁。

“你们的手上佩戴着爱人结,能占用你们十分钟的时间,进我们同时照相馆拍摄几张照片吗?”同时照相馆的工作人员伸手,“就在两位弟弟的旁边,两位要是愿意的话,请进。”

照相?

顾相以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微动,顾家给他拍照一贯都是不分场合、不分情绪如何,完成任务似的拍摄,一直被安排的过去终将延续到未来。在这种事情上不会与人交流,也没有个想法的性格,非一日就能改变,点头:“好。”

工作人员开心地迎他们两个人进去,边走边介绍:“同时照相馆是专为手上佩戴爱人结的同性情侣开放的免费照相馆……你们看墙上,全部都是来过我们这里的同性恋人留下来的相片。”

“抱歉,我们不是恋人。”

顾相以道出真实的关系。

这句话让工作人员懵了一瞬,但凭借着多年以来的从事经验,心里偷笑,估计是两个人之间有了争吵,故意正话反说。

爱人结绑在身上,落在他人的眼中,便主动给两个人贴上了恋人的标签,爱人结的含义重大,光听名字就知道了,人们根本就不会因为好奇绑在身上开玩笑,大多都是当成了纪念品。所以,工作人员没有认真对待这句话,刚想出口,一道声音穿过来。

“没关系,不是恋人也可以拍照。”

顾相以的眼睛看向拿着相机走过来的男子,男人从头到尾散发着柔和的光,即使他把白炽灯关掉,光芒也没有消散,用舒适的磁场给客人一个暖洋洋地拥抱,是一个甘愿对他卸下防备心的人。

“风岸。”

华风岸点头:“你去忙吧,我来招待两位弟弟。”

“请坐吧,时间正值晌午,吃饭的点没有什么人来,有闲工夫给你们泡点茶。”华风岸说话不疾不徐,“金银花茶能喝吗?”

“能,多谢。”秦绯说摘下眼镜说,即使看得不怎么清楚,也不能不尊重人。

顾相以冷淡,按照距离说,秦绯说和这位摄影师离得近,按照热情来看,秦绯说是经过爸爸认证的,只能是、必须是他交流。在两个人进行友好地交谈时,顾相以的视线滑过挂在墙面上的一张张照片……

亲密的、热闹的、开心的、伤心的……种种情绪都被拍了出来,看得不算入迷,只是在想一个词,也在找一个词,等找到了,他的眼里不再是照片,而是硕大且重复的虚伪。

“这位弟弟,不好意思,这是我的杯子,能交换一下吗?”

顾相以没能听到他的声音,是手掌心传来的高热温度让他找到了华风岸丢失的声音,看他举着杯等着和自己交换的动作,不难看出来他说过什么。

顾相以松开杯子,余光扫描到了烫的异常红的手掌心,不在乎地站起身子:“开始拍摄吧。”

他如此地着急想要登台亮相,不过是想以一张真实的相片打败无数张虚伪、恶心的合照,最好是定制大一点、挂满整个墙壁,让来往的人都学着——真实。

出了照相馆,眼睛望到的街对面、就在正前方,买各式各样花环的摊子。顾相以看到了茉莉花花环,脑袋里刚才看过的无数张同性恋人的照片全部都被替换。

父亲和情人亲密的,和爸爸吵架的、暴力的、悲伤的、血流成河的,每一幕每一张都无比深刻地被钉在了灵魂的墙上,再用相框给框住自我,得不到抒发、得不到出路。

他们用一场回忆,在自己的世界里开了一场展览会,每一次的门票钱取的都是顾相以的生命力。

顾相以被困在了这里,他看不到外面什么样子、不知道不到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也选择沉默。他的声音即使震耳欲聋了,在顾家人的耳朵里、心里、眼里,也只是一个哑巴在宣泄着,他们看得见痛苦,却听不到声音,消化不了文字,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等慢慢地平复,或者是痛苦……

每一次睁开眼睛所看到身上新增的伤口,不是自残……是救赎。

顾相以的眼睛被贴纸贴住,没有任何从明亮慢慢转变为黑暗的过程和不适的感觉,他虽然是睁着眼睛的,可看的是黑暗,如今不过是黑上加黑。

身边传来了力道,最先体会到拉扯力量的不是手腕,是腰腹部,被人拉着走,停留在很香的气味前,自动封闭的五官稍打开一个嗅觉,清香的味道似乎是落到了头上。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手摸向脑袋,在触碰到柔软的花瓣时突然愣住了,害怕、惊恐等情绪震碎了他坚持了十四年的自我活着的方式,变成了一个不安的、困惑的新世界,从抓得皱巴巴、不断往下掉落的碎花瓣雨的局面来看,他不接受、抗拒着这个莫名其妙被人推动的新世界。

顾相以就是顾相以,哪怕是顾络尤的亲生儿子,也绝对不会和他有相似之处,除了外貌、只有外貌,剩下的一切,没有一点一样!

戴花戴花……恶心,恶心的不是花,是人。

顾相以残害花的动作停止了,手撕下贴住视线的贴纸,从眼前掉落的是一片染血的花瓣,花儿……流血了。他甚至都不敢看头顶上的花环成了什么样子,脑海里面已经有了雏形和……抱歉。

他放下手,沾满着鲜血的手掌里是纯白的茉莉花,血液从袖子口的上方流到手上,是自己的血?意识到这点的他,反而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心里,自身的安危都比不上花。

没想着先止血,蹲下身清理着掉落在地面的花瓣,一朵一朵捡到手中,看着惨不忍睹的花瓣,正式地道歉:“对不起啊,弄疼你们了吧。”

说完,将带血的花瓣放进口袋里面,抬头,看见歪着头不理解、困惑地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不怕脖子抽筋的秦绯说,轻声地说了一声:“呆子。”

用爱人结打他的腰,重复还增添了新词,“名符其实得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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