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在铜像后的草垛里寻到一份规则，正欲喊杨天慈，那边便已经喊起来：

“楚心，我找到规则了！”

楚心脑袋轻轻一歪，看看手中薄纸。

是有两份规则吗？

她走过去，和杨天慈在铜像前汇合，一同伸出手。

“咦，你也有啊，是一样的吗？”

“好像不一样。”

她手里是新娘/新郎守则，杨天慈的则是城隍庙祭拜准则。

他的规则纸上，甚至有小字备注。

见楚心在意，杨天慈索性一字一句地念起来：“你们是城隍大人选中的「贡品」，请按照天守村规则，完成祭拜和拜堂。”

“拜堂是主线任务，不可拒绝，拒绝将遭到抹杀。嗯……看来是要我们先祭拜，再准备结婚？”

在他读的间隙，楚心已经将自己手中的新娘/新郎守则看完，顺势接话道：“而且不是我们两人拜堂，而是我们分别和别人拜堂。”

杨天慈：“嗯？”

楚心示意他先看看新娘/新郎守则。

「新娘/新郎守则：

1、请先完成城隍庙祭拜，感谢城隍大人为你准备的姻缘；

2、黄昏来临时，你将得到新郎/新娘的信物，请选择正确的信物，并将你回赠给新郎/新娘的信物放进功德箱中；

3、完成守则1和2后，坐在城隍像前的蒲团上，闭眼等待花轿前来，拜堂结束前，请不要睁眼、不要说话，否则将被视为「残次品」；

4、媒婆身上佩戴着和「贡品」一个类型的红色信物，请跟随正确的媒婆离开；

5、路上听从媒婆指示，如果一定要拒绝媒婆的要求，请大声哭出来，媒婆一般不会为难你；

6、路上一切所听所闻，都是幻觉；

7、到达礼堂后，请在听见三声鸡鸣后下轿；

8、请一定好好感谢媒婆，并明确请ta离开，否则ta将会一直跟着你；

9、请保证在丑时前抵达礼堂，并在天亮前顺利拜堂。」

杨天慈沉默片刻，赞同了楚心的想法。

他们需要选择正确信物，就意味着要分辨自己应该跟谁走，去和谁拜堂成亲。

视线挪回守则第一条，他开口道：“看来我们需要先完成祭拜，上花轿应该是黄昏之后的事情，我们暂时不需要着急，还是先看看怎么祭拜城隍吧。”

他将手里规则放在两人中间，明明知道楚心能看见，还是读出了声。

「城隍庙祭拜准则：

1、请打扫干净城隍庙，擦拭城隍像；

2、向城隍大人供奉苹果和烤鸡、烤羊；

3、点燃三根香线，插入香炉中，向城隍像祭拜；

4、请记住，城隍大人是天守村的守护神，他高高在上，讨厌人类的直视，所以请不要看他的双眼；

5、一切祭拜所需，可在功德箱用积分钱币兑换，也可在城隍庙外的林中找寻；

6、林子里只有动物，没有人，如果你看见了人，请无视他。

7、一切请在日落前完成。」

一整套流程倒是很明白。

楚心正看得专注，耳畔忽听见杨天慈念到某条规则，不禁一怔。

她喊停：“杨先生，能麻烦你再念一遍第六条规则吗？”

杨天慈“啊？”了一声，虽然疑惑，但依旧老老实实又念一遍：“林子里只有动物，没有人，如果你看见了人，请杀死他。”

楚心：“……”

杨天慈：“……怎么了吗？”

楚心斟酌字词，尝试着提醒他：“你不觉得这条前后有些怪怪的吗？既然林子里没有人，那为什么又要我们杀死他？这不是变相承认了林子里有人？”

还明确写了是男“他”，连新娘/新郎守则里的媒婆，用的都是“ta”。

杨天慈一愣，眉梢凝重蹙起：“你说得对，这条规则确实有些矛盾。据我所知，规则是存在被污染的可能的，这条规则很可能就是被污染了，就是不知道是前半部分有问题，还是后半部分，或者全部？”

“我们去林子里看看就知道了。”楚心道，“这条规则并没有明确提起死亡，我们有试探的余地。”

杨天慈点头赞成。

紧跟着古怪道：“你要和我一起进林子？”

楚心疑惑：“不可以吗？”

“呃……”

杨天慈挠挠头，眼神飘向功德箱：“你有那么多积分，我以为你会直接靠钱解决。”

顿一下，怕楚心误会，又连忙道：“当然啊，我没有要蹭你积分的意思，我肯定是会进林子的，而且我有一点积蓄。”

楚心轻缓地笑一下：“我也需要了解林子里的情况呀，总归要去看看。下午如果没什么收获，我就去功德箱买东西。”

杨天慈“哦哦”两声：“那……一起？”

“好。”

走出城隍庙，两人并未急着进树林，先将周围给观察一番，留下标记，才正式去寻鸡和羊。

杨天慈用一根木棍敲敲打打，走在前头道：“我从小是在村子里长大的，当然，不是这个村子啊。虽然许多事情我都已经记不清楚，但爬树掏鸟蛋、打山鸡这些，我都挺擅长的，宰鸡宰羊我也行，一会儿可以全部都交给我。”

“哦对了，”他回头看过来，“你擅长什么呀，这个副本看起来并不需要竞争，我们互相帮助，会更好些。”

楚心思索片刻：“我力气比较大。”

“哦？”杨天慈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的小身板，“有多大？”

楚心环顾四周，选择一颗粗壮的大树，示意他看仔细。

她伸出手，握成拳，看似没怎么用力，随意打了一下。

……好像没反应？

杨天慈沉默两秒，想着至少该捧捧场，正打算哄着夸两句。

就听“咔嚓”一声，大树被她触碰过的位置出现道裂痕。断痕越来越大，随着剧烈响动，最后彻底拦腰断裂，轰然向后倒去。

尘土飞扬，惊鹊四散，烟尘从他们脚底漫过，带来些微震动。

同样震动的，是杨天慈的瞳孔。

他微微张大嘴巴，瞪大眼打量着楚心纤瘦身板，三观有些碎裂。

到底是哪里挤出来的力气？

“……这是你的能力吧？”

他最后冒出来一句。

楚心耸一下肩，不准备做解释。

她已经将关注点放在眼前倒塌的树上，蹲下身看着枝条道：“打扫城隍庙，需要扫帚吧，这个能做扫帚吗？”

没有得到杨天慈回答，她已经动手开始拆树枝，企图捆成扫帚。

结果没控制住力道，一捆枝条“咔嚓”断掉了。

杨天慈：“……”

他渐渐缓回神来，叹口气道：“做扫帚不用这个，那边的地肤草，用那个。”

楚心轻“哦”一声，乖乖去拔地肤草。

见她做起来轻松，杨天慈就道：“那你先拔，我爬上树看看羊和鸡都在什么地方。”

“好。”

楚心应着，随意回头看了一眼，正欲收回目光，视野内忽然晃过道黑影，隐没在杨天慈正爬的树中。

！

楚心：“小心！别爬！”

杨天慈：“啊？”

他正如猴般矫捷攀爬，闻言心头一紧，变成只树袋熊挂在树上。

“树上有东西，先下来。”

楚心跑过来，向他伸出手：“别怕，我接住你。”

杨天慈：“……”

要不要这么羞耻？

他红着脸道：“你让开点，我能自己跳下去。”

楚心唇角微张，应答的话没说出来，就听树叶间传来沙沙响动。

她和杨天慈都是下意识的反应，抬头望向上方。

一颗黑漆漆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探出来的，正直勾勾地盯着两人。黝黑脸庞上密密麻麻有黑点在涌动，覆盖在他黑色的毛发下，如是活物。

杨天慈浑身血液仿佛倒流，他距离黑脸不足十厘米，瞳孔里清清楚楚倒映着这张脸，包括那团涌动的东西。

忽然，黑脸咧开嘴一笑，露出血淋淋的牙齿。脸上黑色的东西因他这动作掉落，落在杨天慈的手背。

杨天慈身躯剧烈颤抖，脸都绿了，胃部也开始翻江倒海。他手脚骤然卸力，从树上重重跌下来。

“……呕！”

楚心退开两步，脸庞也有些白。

不是被吓的，是被恶心的。

“桀桀。”黑脸发出怪笑：“你们……是新的「贡品」吗？”

楚心看见，随着他说话，又有黑点掉下来，有几个落在了杨天慈身上。

“……呕！”

他吐得更厉害了。

临时队友剧烈颤抖的可怜样，激发出楚心一点良心。

她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避开他身上的“脏东西”，迅速把人拉出树的范围，又迅速退开几步，避免被沾到。

杨天慈抖抖唇瓣，看起来像是想要道谢。

但话都没说，就见楚心以惊人的速度跑远，和他隔开了几十米。

杨天慈：“？”

不是没沾到吗？

下一秒，楚心的声音已经飘来：“快跑！他下来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杨天慈肩上一沉，桀桀笑声就在他耳畔：“你们……是新的「贡品」吗？”

凉飕飕的酥麻痒意从背后爬起，杨天慈脸庞霎时雪白如纸，浑身抖成了筛子。

惧怕和恶心的双重折磨，让他san值直线下降，整个人几近昏厥。

下意识张开嘴，他颤巍巍地飘忽道：“我们不……”

“啪！”

有什么东西被扔进他的嘴巴里，堵住了他所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