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对于有喜了这件事。江笙是直到这次她醒了，在被御医告知了以后，她才终于知道的。

这一刻，江笙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完全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她和贺远……有孩子了？是她和贺远的孩子。她的心里又是忍不住开心的。有孩子了。

她本心存死志。如果不是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在把贺远的事情告诉给孟曜后，她就想追随他而去。

——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经考虑清楚了。就连毒药都已经买好了。就只等着她回去以后服下。

可现在，江笙忍不住抚上她自己的小腹。她要活下来。她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们的孩子。

江笙一个人在京城，她哪里都不认识，也没有熟人。孟曜本想帮忙照顾一下，但她拒绝了。

原因无他。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贺远固然是因为孟曜而死，但那是他心甘情愿做出的选择。和孟曜无关。孟曜并没有欠他们的。

对。这个选择从头到尾孟曜都没有参与。他甚至都不知道他在做这一个选择。

贺远在乎这个朋友，他也不希望最后，在他死之后演变成歉意什么的，这就没有意义了。

——所以江笙也不会让事情变成那样。

认真说来，江笙从来不是那种无法独立生存的人，原来在偏远的客栈可以。现在在热闹的京城也没问题。何况她现在手里也有贺远留下的钱。

看起来这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看她心意已决，孟曜也没有勉强，他只是让手下注意一下她的情况，如果当真有需要，他们可以随时帮忙。

不过，江笙连这些帮助都不太接受。

时间过得很快，就这么，在辛辛苦苦了几个月之后这两人的孩子出生了。是一个瘦小的男孩，看起来和贺远很像。

真的太好了。江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

对。江笙死了。即使她再勉强支撑，贺远的死对她的打击也过于沉重了一些。长久的心情压抑终究还是让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最终没能撑过去。

这其实早在江笙被查出有喜，甚至早在贺远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就算后来孟曜发现了，让手下给送去再多补品，临产时甚至派去了首席御医也没能改变这一点。

这小小的孩子刚一出生就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孟曜把这个孩子带回了宫里。这是他两位朋友的孩子。现在两位朋友都已经不在了——其中之一还是因为他而死。他怎么可能不管这个孩子？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宫终于不再是只有孟曜一个人的皇宫了。他很认真的教导着这个孩子——就像梦境中教导那位小皇帝一样。

没错。孟曜把这个孩子当成储君培养了。即使一时还没有定下储君的名分，但任谁都可以看得出皇上就是这么打算的。

众大臣：“……”这真的不必要。他们虽然催着皇上立后、立储君。但这不和礼法啊。

不过大臣抗议归抗议。孟曜该怎么办他还是怎么办，他就完全不是那种会放弃他自己想法的一个人。就算不赞同的人是耿文这都没用。

——不过耿文对此事倒是很沉默。至少他没有站出来明确的表示这不可行。

就这样，直到那孩子八岁的时候，孟曜册立他为太子的诏书还是下了。而大臣们反对是还在反对的。但基本已经是例行公事了。

——至少你也要把太子过继过来吧。否则以后不是谁都可以即位了。这样天下不稳啊。为了天下皇帝您老人家也应该把这件事办好啊。

孟曜：这种事就交给太子吧。

刚刚被册立的太子：“……”

在孟曜的教导下，太子确实被教的很好。在他才刚满十六的时候，孟曜都有把皇位丢给他的心思了。

——如果梦中的小皇帝有这份能力，他也不会一直不还政给他了。孟曜默默的想。

按照墨时雨说的，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基本都已经结束了。确切地说他的结局已经变了。

余下的那些无所谓发生什么。

这个世界的未来其实已经发生过两次改变。

第一次是所有人都做了相同的梦的时候，孟曜被提早的暴露出来，他提前发现了前朝的弊端，也不得不采取反击。

这第二次就是陈冉和贺远的死——他们本该利用孟曜生病的时候，对。他真的生病了。利用他生病的时候贺远杀了她，陈冉也造反成功。

孟曜：“……”这是真的吗？总感觉他不像是这么就能被得手的人。

对。第一次的未来，这其实没什么问题。孟曜他自己也很清楚，如果真的遇到那样的情况，他确实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小皇帝如果不杀他那才辜负了他的教导。但这第二次……

“这也不奇怪。”墨时雨表情平淡的说，“你都已经病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当然会让人有机可乘。”

“为了回到原本的轨迹，特意让你得了那样一场大病。这个世界的意识还真是努力啊。”

这个新的朝代的基础就是孟曜，储位空悬。当孟曜一旦不在。有陈冉支持的前朝遗孤还不是可以轻易的就夺回江山？——毕竟他们亡的还不久呢。

那些追随了新朝的人，在新朝没有办法延续的情况下，让他们重新效忠旧朝也并非不可能。

即便是兵部尚书耿文。即便他在后来已经真的认可了孟曜。但两相对比。他依旧选择了会给百姓造成伤害最小的那个选项。——放弃孟曜。

孟曜想起了他第一次的出逃，第二次的微服私访。他微微的皱了皱眉：“不会给你们造成什么影响吗？”

这两次改变这么看下来完全脱离不了墨时雨的影响——甚至连那次微服私访的路线都有参考墨时雨的意见。还有他没有生病这一点。

不只是生病。孟曜有些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自从和杂货店签订契约，他就开始两年还是正常长大。等到十八岁以后他就再也没有长过。

开始的几年还不会有人会注意到这种情况，甚至他自己都是过了两年才发现的。到最近他无论是做什么都需要打扮的更成熟一点了。

这样的一个特殊情况，如果还能像原本那样突然得了一场治不好的大病那才奇怪呢。

而这一切的原因全都在杂货店的身上。

“不会。”墨时雨似乎就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她的眼中带着些许笑意。“这世界与我们并无关系。”

“除非是世界意识向我们求救。”

“对啊。对啊。”小龙这个时候探出了一个脑袋，它说，“像你们这个世界的那种世界意识就算向我们求救我们都不会管的。是吧？墨墨。”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有问题？”孟曜问。

“它想针对你嘛。”小龙理直气壮的说，“既然你能被选为我们的客人。那就说明这个迂腐的世界意识一定不合格。”

孟曜：“……”

这还真是一个简单直白的理由。不过他之前倒是也听说过，杂货店对他们的客人挑选很严格。

可这依然不能算是一个好消息。

墨时雨：“不用担心。它现在已经认可这个发展。”

这样就好。孟曜担心的确实是这个。如果好不容易可以安居乐业的百姓再因为这些事产生动荡那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他感激的看向了墨时雨。

“为什么他都没有什么反应啊？”在孟曜离开后，小龙落在了墨时雨的肩头，它忍不住说，“耿文也没帮他啊。他那么看重耿文，用了这么多办法才让他效忠。但最后耿文还是没有选择他啊。”

这么说着的时候，小龙的声音中都透着一股非常明显的郁闷。“本龙不喜欢那个家伙。”

“因为耿文更在乎的是百姓啊。”墨时雨无可奈何的笑了笑，“他认可孟曜是因为孟曜在乎百姓，他在那个时候选择放弃孟曜，是他在乎百姓。”

小龙：“可是……可是……”

“至于孟曜……”墨时雨微微垂眸。“他一直都知道耿文是什么样的人。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当真发生了这件事。孟曜的想法也只会是这个。墨时雨对此甚至就连一点点的怀疑都没有。

“好吧。”小龙的声音闷闷的。它总算是明白了孟曜对这件事没什么反应的原因。“可是他真的不会难过吗？无论怎么样他也是被放弃的那个吧？“

“反正如果是本龙。本龙才做不到呢。”它补充。

难过吗？墨时雨看了一眼旁边的水镜。水镜中正是刚刚走回宫中的孟曜。这就不好说了。

不过幸运的是这件事现实并没有发生。现实点耿文并没有相信孟曜病重，他带兵去解决叛乱了。

他在这个重要的时候没有选择放弃孟曜。

“这个世界的事情快结束了。”墨时雨看起来非常平淡的说。她没有继续看水镜。反而是转身离开了这里。小龙则在墨时雨和水镜中来回看了看，最终它还是选择了墨时雨。

“这么快吗？孟曜不选择在这个世界多待一会儿吗？”小龙现在脑子里全是不明白。“本龙和他说了只要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