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过雨的地面，还湿漉漉的。踩在上面，会发出汲汲的水声。
摄影师在身后跟着：“两位老师，稍微逛会就要回去了，国外的晚上没有那么安全。”
“好。”谷燕礼貌回应。
以为顾时雪会说点什么，没想到就真这么默不吭声地牵着谷燕的手不松开，直到回酒店。
谷燕叹了口气，摄像老师这一晚上的素材白拍了。
到酒店房间后，谷燕接了个柳行打来的电话。
房间里没有阳台，走到走廊上接听也不安全，谷燕干脆在椅子上坐下来。顾时雪等着她先去洗澡，谷燕挥了挥手，示意顾时雪先去。
见谷燕在接电话，顾时雪没多说什么，自觉进浴室避开了。
“来吧，几件事情跟你说一下。”
谷燕应。
“绯闻的事情，多亏你自己二次澄清，过两天应该就都消停了。现在还是走娱乐圈活人人设好，以前听蓝溪娱乐的，你自己也佛系，所有绯闻都放任着搞黑红，红到现在红是红了，那黑也真难洗。”
柳行越说越上火，谷燕出声宽慰：“娱乐圈一时有一时的变化，没有黑红，我现在可能还籍籍无名，都挺感谢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你别这给我搞什么官方发言稿，这次的事情融姗那边也出了不少力，你陪她吃顿饭，送点礼过去感谢一下。”
“我自己去吗？”谷燕随手在备忘录里记下，“还是你陪我一起。”
“你自己去。”柳行果断应道，“对了，顾时雪现在在哪？”
不懂柳行突然跳转话题是为什么，谷燕回答：“在浴室洗澡。”
“那就行，接下来这些话我不太该说，但你蛮听一下。”柳行走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这次之后，资本圈也都看出融姗有多少底子了，我知道你没什么野心，就算这次有了一点还是不够格，但我不推荐你再去融姗那了，这次去完你自己看看怎么断，然后一年后要么维持现状背靠世杰娱乐，要么就独立工作室吧。”
柳行分析给谷燕听，她现在已经入股世杰娱乐，只要世杰不跨大步子扯□□，按部就班地走，手头上有Forlove这个乐队就有了个保本。
谷燕听出了点意思：“柳姐，我是不可能压榨乐队给我赚钱的。”
“废话，你才能吃多少？”柳行这几天没睡好，脾气大着，“要你压榨，倒不如让你重回Forlove乐队，下个专辑销量准能大爆。”
谷燕笑，招架着：“别开玩笑啦，柳姐。”
“还有一件事啊，你跟顾时雪打算什么时候公布恋情，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谷燕猝不及防，有些呆愣：“八字还没一撇，估计还要等一两年。”
“夸张了。”柳行显然不信。
谷燕解释：“在等她想清楚，也在等我自己想清楚。”
“我刚刚可看见有人在泰国街头偶遇你们了，手牵着手一起散步。”柳行直说，“这个消息我不打算压，放放风声。”
“嗯……也行。”谷燕迟疑着，“把帖子发给我看看。”
挂了电话，柳行给谷燕转发来一个热帖，附带一句话：“顾时雪这个体质挺怪，可能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跟她的瓜一传，你整体风评都好多了。”
谷燕被柳行说得好奇，点进帖子看评论。
果然，前几天还都在骂她炒绯闻，现在已经是“娱乐圈共友”“知心大姐姐”的人设了。
回到主贴，楼主贴出了几张照片，表明自己在泰国街头偶遇谷燕和顾时雪散步的经过及真实性。
照片是从背后拍的，她们俩不知刚好在聊点什么，相互对视，加上紧握的手，显得亲昵。
顾时雪穿黑色宽松长裤，谷燕着一席白色波点长裙，二人的影子融入夜色，仿佛天然一对。
柳行又发：“你还别说，你俩跟拍电影似的。”
谷燕心情复杂，回柳行：“柳姐有兴致的话，可以给工作室招几个新艺人带带。”
再回看帖子，谷燕把图片放大保存，到底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十指相扣。
不知怎么，想起《夜蛾》这部电影。
谷燕的手指停在放大了的图片上，一时没动。
浴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顾时雪经过谷燕身边，瞥到了谷燕的手机屏幕：“在看什么？”
没什么不能说的，谷燕把手机递给顾时雪：“我们俩刚刚散步被拍了。”
顾时雪接过去看了看，表情微妙地一变：“你介意？”
顾时雪把手机还给谷燕，有点炸毛：“介意我就找人让管理员删了。”
“我不介意。”谷燕只是觉得现在爆出来她们的关系还不是时候，“你不介意就好。”
顾时雪感觉被这句话刺了一下，炸毛更甚，对着谷燕发不出脾气，硬邦邦地坐下吹头发：“我能介意什么。”
“多笑笑。”谷燕往顾时雪那边挪了点，“开心一点，不要让我的事情影响了你。”
电风吹的噪音太大，顾时雪听不清，也不想听，吹头发的动作没停下来过。
谷燕抿抿唇，返回界面，看见柳行新发来的两条信息。
[处理你一个人的事，就够我忙活了。]
[顾时雪那边怎么说？]
想了下时间差，或许是顾时雪刚刚正好看见这条消息，误会了什么。
谷燕还在顾时雪边上坐着，回：[别说了。]
[柳行：刚才忘记说了，什么时候回国，有一个电影发布会要你去露面捧个场。]
[谷燕：明天节目最后一天，最迟后天就能到国内。]
[柳行：行，也不及，对方愿意配合我们时间。]
[柳行：还有，秦导那边递来一个本子，你录完节目有空看看。]
柳行一口气安排的事情够多的，这几天是真辛苦她了。
[谷燕：我知道了，谢谢姐，辛苦了，给你加薪/星星眼/玫瑰花。]
柳行这回输入了一会。
[柳行：刚刚不还内涵我吗，现在知道心疼人了？]
[柳行：行了，快休息吧，其他的事等你回国再说。]
谷燕回了个乖巧收到的表情包。
顾时雪的吹风机停了，松松头发，手动卷起来给大波浪定型。
顾时雪奇怪地看谷燕一眼：“还不去洗漱吗？”
把谷燕赶走，顾时雪才松了口气。
她需要一个人静静。
白天都和谷燕腻在一起，脑袋一团浆糊。就算现在，静一静，其实也想不出什么事。
就是……讨厌谷燕。
但是又心疼谷燕。
……
晚上睡前，顾时雪登上微博，在小号上发一些一如既往的矫情文字。
记录当下的心情状态。
[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但回响若是反问，生命不会告诉你答案。 ]
一觉醒来，是这次清迈旅行的最后一天。
助理小胡，一大早就发消息问顾时雪：[姐，你怎么了？]
顾时雪一头雾水，回了一个问号。
小胡把顾时雪大号的微博界面截图给顾时雪看：[你不会给盗号了吧？天！那我立马跟公司反馈一下！我就说，怎么可能是你发的。]
顾时雪点开图片，昨天的伤感文案赫然出现在眼前。顾时雪大号基本不发私人内容，偶尔会转发一些队友和圈内好友的微博，也是十分高冷。
总归，绝对绝对，不可能会是为情所困的样子！
顾时雪的内心一阵沉默，连忙登上微博去确认。
一确认，心是彻底地死了。
她昨晚错号了。
[小雪小雪：等等。]
[小雪小雪：算了，就当我被盗号了，你去处理吧。]
[助理小胡：你……]
[小雪小雪：别瞎猜，真不是我发的。]
交代完小雪这边，一看其他几个队友在没有谷燕的那个成员群里，已经一口一个“回响姐”“生命没有答案”喊上了。
顾时雪本来不想回，想起微博上已经被这三个人打趣了个遍，忍无可忍地怼道：[有时候不能把你们都杀了，我也挺无助的。]
回完干脆利落地把这个群屏蔽了，懒得再看。
一出门，碰上刚好从隔壁房间里出来的荀秋，荀秋一脸没藏好的揶揄：“时雪早上好啊，你昨晚心情不好吗？”
顾时雪：……这姐演技一定不怎么样。
顾时雪木着一张脸：“哦，微博号被盗了，没事。”
“真的？”
谷燕刚洗漱完，节目组定的酒店房间不大，谷燕慢悠悠地从房间里出来，什么都听清楚了。
“我作证，她号真被盗了。”
顾时雪一僵，回头，看谷燕清清爽爽一张素颜，只涂了个口红，现在正边走边用手指擦匀。
也正是这张嘴，带着浅淡笑意。
“你咋知道，你盗的？”
谷燕回荀秋：“我也想，你看我有这个技术吗，笨蛋美女。”
“嘁。”
“含蕊呢，”谷燕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叫上她一起去吃早饭。”
顾时雪在谷燕身侧，咬了下下唇。
谷燕那个笑什么意思？怎么感觉，谷燕什么都知道。
但不管怎么样，顾时雪转头对着谷燕的耳边，轻声道：“谢谢你替我解围。”
谷燕挑了下眉，眼神的含义很明显：跟我客套？
顾时雪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在拿人开玩笑的这件事情上，Forlove乐队所有成员都是谷燕的徒弟。
谷燕词写得最好，谷燕退队后好的歌词基本都是阮诗写的。玩弄笔墨的人骂人最狠，谷燕只是脾气能忍不计较，不代表她不会阴阳人。
顾时雪的警戒升起，戒备地看向谷燕。
只听谷燕用不大的声音，轻飘飘地问：“你念念不忘的是什么？”
尾调上扬，不太正经。
纯属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