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重型枪的训练下来，程睦柏脑子都被窈清湖哄得晕晕的，他知道乖乖女的脑子聪明，是在为了诓他，让他教习她射击技巧，他也甘之如殆。

她给出丝毫可以靠近的空间，他就会乘胜追击去紧贴。

两小时的训练下来，他只觉得窈清湖过于聪明了，是个超级棒的好学生。他练习很久的技能，她只需要他讲授一遍，就能明白要点，不需要别人对她耳提面命。不像他，得在挨教练打骂中改正恶习。

除开她体能不好，耐力不好，扛不住重型枪太久的后坐力的缺点，她几乎是程睦柏见过准确率最高的天才。可她上一个月，她的射击课还处于垫底水平。

程睦柏只能归结窈清湖为过于关注理论考试，发挥不好。

防爆护目镜下，窈清湖隐藏了黄绿色的竖瞳。她正常的眼眸继承了良好异形的视力，但如同启用竖瞳，就像戴了热成像仪，对外界的感知成了冷与热的区别。

窈清湖摘下目镜，一看时间差不多，就约程睦柏去食堂吃饭。

程睦柏是不去食堂这种地方吃饭，虽然大家都是一等公民，但有些一等公民比其他一等公民更高一等。程睦柏通常是在他的小房间内由家庭厨师送来饭菜，这样还能保证觉醒者日常所需营养的搭配。

饭后程睦柏还会注射一些蛋白针，嚼几块食用矿，为放学回家训练做准备。

窈清湖不知道他的习惯，只问了他为什么不在食堂吃饭，程睦柏选择性地说了他日常训练的饮食习惯，自以为没暴露他是觉醒者的事。

他和窈清湖坐在一起吃饭时，周围就有低年级的人过来围观。

这些Alpha经常和程睦柏去参加射击，体术还有田径方面的竞赛，有个女A很新奇地冲过来，卡住程睦柏的脖子：“卧槽，哥，交女朋友了，也不告诉妹妹一声。有空把嫂子带出来和我们玩啊！”

程睦柏叫这群瘪三滚开，偷偷打量窈清湖，窈清湖神色平淡，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抿着唇咬着筷子品尝菜，再夹菜的时候，她一张嘴，淡粉的舌尖会吐露出来先舔上筷子。

这是个吃饭的坏习惯。

程睦柏的奶奶告诉他：没有父母教养的下等公民才会如此吃饭。程睦柏小时候这么咬筷子吃饭，被他家长辈教训过很多次。

现在，程睦柏觉得诱惑极了，他踹开打扰他的Alpha们，他讨厌那些Alpha用那种直勾勾的眼神审视窈清湖。

“不吃了。”程睦柏丢了筷子，拉起窈清湖就走。

窈清湖随意，她的目的不是为了吃饭。她看着程睦柏主动攥紧她手腕的手，想：什么时候让傻瓜在她面前暴露他的觉醒者异能。

程睦柏看似脑子不灵光，但是重要的觉醒者异能始终藏得很深，窈清湖想了下，要程睦柏暴露，也或许不难。

既然不吃饭，窈清湖便邀请程睦柏和她一起逃课。

“你会逃课？”程睦柏表现得就像月亮从西方升起。如果是在旧时代，这是完全不符合宇宙规律的事情，但新世界之后，有几个降临期迎来吸血鬼和恶魔狂欢的血月，鲜红的月亮的确能从西方升起。

概率小，但并非不可能。

“不去吗？”窈清湖蹙着秀眉，好像在为程睦柏的拒绝烦恼，“我想你今天帮助了我。我也想请你喝点东西。你如果不愿意，那……”

窈清湖还没说算了，程睦柏马上接住话：“别啊，我没说不去。我去，我愿意的。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会逃课的人。”

窈清湖笑了笑，“那只是表象罢了。我也会有压力呀，快高考了，我体术课的分掉下去了，今天状态好，我也想放松一下。”

“那……”程睦柏脚尖磨蹭着地，明知道是窈清湖的陷阱，他也甘愿往里跳，“我每天帮你补习好不好？你知道我体术还不错的，我射击都是满分，你看你今天在我的指导下进步特别快，十个十环，全是因为我在帮你查漏补缺啊。只要我们这段时间天天训练，你高考肯定没问题。”

“这样不会很麻烦你？”

“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程睦柏压下嘴角，“反正我不用高考。”

“那真是谢谢你了。”窈清湖勾起唇，俏丽又温和一笑。

她反握住了程睦柏的手，含在掌心内捧了起来，佯作在真心感恩程睦柏。

程睦柏这才注意到，从刚才离开食堂他拽住她的手腕就没放开，而被窈清湖再次握住的手黏湿极了，有点像折叠期穿越巨型蜘蛛群吐丝的捕食网蔓。

但那是他的错觉，窈清湖的手很干燥，不像他被女孩子碰了，就紧张到手心在冒汗。

他试图抽动手腕，没将掌心从窈清湖手中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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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常来的一家咖啡厅，”窈清湖推开了门，“不是什么自习室，知道的人太少了，所以比自习室更安静。”

程睦柏从没走路来过这种地方，他打量周围，低矮房屋视线被高楼大厦围追堵截走阳光，显得实现昏暗。这里处于第一区的交界地带。

窈清湖又刷新了他的认知，她总是给他新奇的感觉，开学他觉得对方是温柔乖乖女，简直是为他XP量身定做的梦中情O。

但很快传出她已是上位者包养的笼中雀，夜夜和林氏父子床畔笙歌，他发现她偶尔托着下巴会流露成熟女人的娇媚感，又观察一两年后，对方真是普普通通一心为了学业努力的贫穷少女，上下学都坐公交车，坚毅又温柔，沉静而且智慧。

他简直喜欢到不行。

如果能和她结婚就好了。

但他好像没什么优点，性格一般，除了长得好看，体术很好。

他明白窈清湖是绝对不会看上他这种人，窈清湖很优秀，是秩序里面要站在尖端的人，像他父母那种拼搏的精英。

他很随意，很平凡，也情感用事，他就不像窈清湖会喜欢的类型，他又粗狂张扬，又不安静，理论成绩差不说，还经常忤逆师长。

窈清湖应该会喜欢班上另一个Alpha，脸蛋白皙俊秀，气质矜贵，也很她一样沉稳守序，成绩优异得到很多Omega追随的目光，不像他总是喜欢逗弄她，靠一些稀奇古怪撒气的方式吸引她。

但她从不理会那个Alpha，那个Alpha也从不和窈清湖说话，只是用目光靠近她。这样才可怕，好像他们两人有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默契地守护着秘密。

程睦柏长期训练下锻造的预先感知告诉他：那个Alpha绝对喜欢她。

可现在程睦柏才用不着管那个Alpha。

他背着窈清湖的书包，他和窈清湖来到她喜欢的咖啡厅玩，像是在陪女友般谈恋爱。程睦柏没有谈过恋爱，也是见过狐朋狗友们谈恋爱，如果和异性去咖啡厅，那么就是正在谈。

程睦柏掩饰着兴奋打量，很正常的咖啡馆，布局是古典欧风格调，除却正厅中间挂着一副三米高的大画，三米高的大画通常是宗教画。程睦柏很难不去注意它。

窈清湖停下脚步，和他一起驻足观看。

她疑惑说：“诶，这里怎么多了一幅画？”

这是一副降神画，画家为祈求神庇佑所作的画，程睦柏经常和觉醒者出任务，有些觉醒者就是光明教会的教徒，他们认为除了觉醒者的异能外，还能获得光明神的力量，但程睦柏一直没看出来有什么多余的力量。

除了正向的心理暗示。

这幅画程睦柏倒是看着古怪，不过，信|教的人在程睦柏眼里都很古怪。

和其他神降画歌颂光明神保护穹墙公民不一样的是，这幅画的整体基调偏晦暗，画里描绘了红发女神俯视着匍匐在她脚下的信徒，她有着一双类似蜥蜴的黄金竖瞳，肩上半搭着粗布披肩，低胸裙摆大开至胯部，露出女神光滑修长微微曲着的腿。信徒们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有大着肚子的女人，腐烂半面的老人，挖空心肺的婴儿，残缺肢体的成年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苦痛。

正是如此，他们每个人都伸出手祈求女神的恩典，他们试图触碰女神赤足，却永远无法触碰。而女神打开双臂，做出怀抱所有圣光的姿势，微笑着迎接信徒的痛楚。

“我们走了吧。”窈清湖拽了拽程睦柏的衣袖，“这有什么好看，还挺可怕。”

程睦柏大咧咧地笑，原来窈清湖的胆子也小。

他安抚说：“怕什么？一副画而已，光明神，很多人信奉她。”

咖啡厅的老板出来了，是位女A，朝着窈清湖先说话，“嘿，学生，你怎么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呀。”她转眼看了下程睦柏，“哟，你交Alpha恋人了？看不出来啊。”

程睦柏脸蹭地一红，他怕窈清湖说出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率先拉着窈清湖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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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很讨厌我。”程睦柏旋转着咖啡的汤匙。

“之前有一点吧。”窈清湖说，“你总欺负我。”她看着程睦柏僵硬地停住动作，如坠地狱般面色难看。

转而，她又笑着说：“现在不会了。我觉得你人很好，跟我之前了解的不一样。”

程睦柏又跟随着窈清湖笑了起来，“我以后保证不惹你生气了，真的。你知道我、我、我其实就是——”

窈清湖单手撑着脸，耐心等待程睦柏将他的话说完。

但那几个字就像是鱼刺卡在程睦柏喉咙里，程睦柏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换了个话题，“你觉得我红发怎么样？”他觉得进展太快了，今天还是不告白，第一天成为同桌，第一次出来玩，这样就告白，窈清湖会觉得他很轻浮。

窈清湖看穿他般笑了笑，程睦柏垂下和窈清湖对视的眼神，手指在杯沿摩擦来回。

窈清湖想着幸好程睦柏没说下去，阐明心意就真的不好玩了。当然，她也不会让程睦柏说下去，一旦开口，就是在要答案。

而她从不给出答案，凡事她要掌控在自己手里把控住节奏。

窈清湖说：“我觉得你黑发好看，红发不适合你。红发太嚣张了，很像我们第五区的混混，你适合黑色，冷酷一点。”

“那我戴耳坠怎样？”程睦柏不自信地摸了摸耳垂，心里为窈清湖说他像个混混失落。

“非常好看。”窈清湖笃定说，她伸出手指，又感到冒犯地收回去，礼貌询问，“我可以摸一摸么？我很少见着Alpha打耳洞，有点新奇。”

“你摸。”程睦柏将脸转了过去，天知道他有多想将脸蛋放在窈清湖掌心，窈清湖根本不需要询问他的意见，对他怎么样都可以。

窈清湖不知道程睦柏会想这么多，她只是用指腹摩挲程睦柏耳骨，雕刻着他耳廓的形状，程睦柏就在她手指下颤抖。

他打了一圈耳洞，他也有唇钉。真叛逆啊。亲起来怎样？她还没有和打过唇钉的Alpha接吻，对方会更可口或者说唇钉会刮伤他的唇？

“好可爱。”窈清湖真心赞美着，她将程睦柏肉感的耳垂捏了捏，“会不会疼？”

“完全不会。”桌下，程睦柏指骨发白捏紧裤腿，他的Alpha信息素快要被她挑逗得释放出来了。

她怎么这么会？

她应该没有对别人这样过吧。那林氏父子呢？

冒出来的想法吓了程睦柏一跳，他神情变换的刹那，窈清湖就松开了手，转身去接机器人送来的甜点饮料。

程睦柏委屈盯着她拿甜点的手，为什么不再摸摸呢？

和窈清湖相处的时光过得很快，程睦柏就算不学习，托着脸看窈清湖做试卷也觉得心情舒畅。一晃眼，就到了他和窈清湖分开的时间，他得赶回去训练，司机已经来接他。

窈清湖还需要再做两套试卷，看一会儿书，于是她先送程睦柏走出第一区的交界地带，程睦柏嘴上说不用，还是享受了窈清湖带给他的温柔感。

窈清湖表现得像送恋人夜半回家的Alpha，带领他走出复杂的路口，无微不至又令他感到安全。他恨不得立马坐车回家和教练打几架，发泄出不能言说的愉悦感。

窈清湖向灿烂微笑的程睦柏挥了手，等到程睦柏走后，再回头，咖啡馆的老板走了出来，和窈清湖站在一块。

“又换一个？”老板手夹着烟，熟稔问，“这次是个什么型的富二代？”

窈清湖看了眼女A，摸着下巴，用心思索：“大概是一个想要做英雄拯救失足少女的傻瓜类型。”

女A了悟点头，“那你失足了哦？”

女A纤长的手指伸出来，隔着虚空描绘窈清湖的脸蛋，一直滑落到心脏处，画了个圈，“那要不要失足在我这里？”

窈清湖笑弯了眼，睫羽颤动，清澈如水的眼眸多了丝令人沉醉的妩媚。她掌心扶上女A的肩膀，踮起脚尖后，凑近女A耳畔轻说：“我不骗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