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6.卑鄙是一种手段
微冷的阳光透过花窗，安塔尔丝肚子里一阵反胃。
拉巴斯坦的猫头鹰在窗外徘徊了很久，那只可怜的雕鸮带着主人的任务，忠心耿耿坚守了一整晚。
她从床上爬起来，在黎明苍白的微光中穿好衣服，蹑手蹑脚没有吵醒妮可。
“快走开。”安塔尔丝光着脚来到窗边，试图让那只雕鸮离开。
那只猫头鹰一动不动，固执的像它的主人。
任性是少年的保护色，安塔尔丝叹了口气，轻轻推开窗，从猫头鹰的爪子里取出那封信，等它飞远后才扔进垃圾桶。
来礼堂吃早餐的学生渐渐多了，安塔尔丝兴致缺缺扒拉着面前的麦片粥。
“你在吹牛。”一群拉文克劳学生走了进来，其中一位尖锐地指出，“除了梅林，没人可以制作出魔法石。”
“那将会轰动整个魔法界。”洛哈特笑着，明亮的蓝眼睛弯了起来，这让他的夸夸其谈显得极有迷惑性，“只要等我去研究炼金术——”
他拉长腔调，故意卖了个关子。
“顺便透露一下，我还打算带领英格兰魁地奇队夺取世界杯，我相信这对我成为英国最年轻的魔法部部长有很大的帮助……”
周围的同学不知不觉中散开了，他们不愿意继续忍受洛哈特的独角戏和骄傲自大的神情。
“魔法部部长？”斯莱特林长桌传来讥笑，埃弗里端起酒杯，重重撞向罗齐尔手里的酒杯，两个杯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巴蒂，”埃弗里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葡萄汁，“我听说克劳奇先生一直在竞选魔法部部长，不如你告诉那个娘娘腔他的想法有多么天马行空。”
小巴蒂冷着脸，他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提起他父亲，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作为回答。
洛哈特十分窘迫，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金色卷发耷拉在脑后，一点也不神采飞扬了。
“埃弗里，你刚刚说谁是娘娘腔？”
安塔尔丝跨过长椅，右手揽过洛哈特的肩头，蹙着眉头，一脸不悦盯着埃弗里。
那张微微带有怒气的脸，和拉巴斯坦太相似了。
宝石蓝的眼睛，金色的波浪卷发，与往日不同的是过于苍白的脸色。
她已经四年级了，而洛哈特才一年级，身高才到安塔尔丝的肩膀，同样的金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姐弟。
在场的人各怀心思。
小巴蒂饶有兴趣放下手中的刀叉，隔岸观火显然比吃饭有意思多了。
“所有人都这样说。”埃弗里阴沉着脸，“全校都知道他是个娘娘腔。”
“请问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安塔尔丝挺直身体做出防卫的姿势，“嘲笑别人很有意思吗？”
“安塔尔丝，你怎么这么在意一个一年级新生？”埃弗里突然提高音量，手里的刀叉铛的一声放回盘子，“他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罗齐尔有些吃惊地转头去看他的伙伴，琥珀色的瞳孔充满了不确定。
“让我们猜猜，如果拉巴斯坦知道你和这种人——”
安塔尔丝开始眯眼睛了，“你在威胁我？”
“我可不敢。”埃弗里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拖出刺耳的音调，斜睨了一眼洛哈特扬长而去。
“给莱斯特兰奇小姐一个忠告，选择对你有用的人。”这是他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每周三次的魁地奇训练按时进行，风雨无阻，詹姆很有信心他们今年会赢得那个巨大的魁地奇银杯。
十月底是第一个霍格莫德周末，之后就是万圣节。
旧布板前挤满了三年级学生，他们对霍格莫德充满了好奇，正处于叽叽喳喳亢奋的状态，这将是他们第一次去霍格莫德。
“瞧那些孩子，多兴奋。”詹姆一屁股坐到安塔尔丝旁边的一张椅子上，眼神不停飘向某个方向。
安塔尔丝缓缓举起预言家日报，好挡住他俩的脸。
她扭过头瞪着对方，“你一定要坐在这里吗，休息室有这么多空位。”
“我想坐哪就坐哪。”詹姆笑嘻嘻地说，“反正你生气我就开心。”
“只知道偷看的胆小鬼。”安塔尔丝嘁了一声，然后露出一个假笑，“我帮你喊伊万斯吧，这样你就可以看个够了。”
“别别别——”
报纸突然一下子被抽走，安塔尔丝对上西里斯的视线。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西里斯先是惊讶，接着慢慢皱起眉头。
他站在沙发前，显然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
“没什么。”安塔尔丝很无辜的眨眨眼，抱起膝盖上的嗅嗅纽特，“你们周六要去霍格莫德吗？”
“不打算去。”西里斯把预言家日报折好，解下手表在纽特面前晃来晃去。
“你们竟然不去？”安塔尔丝连忙抓住纽特扑蹬的爪子，“西里斯，别逗它了。”
“我要训练。”詹姆忽然插话，胳膊枕在脑后，大大咧咧向后一靠，“莱姆斯和彼得要去图书馆——我们不去，西里斯当然也不去。”
“明天有训练？”安塔尔丝边说边拍了一下西里斯的胳膊，示意他把手表收起来。
“不是，我自己加训。”詹姆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开口，“毕竟我是队长——”
万圣节前夕的那天早晨，前厅排了很长的队伍，费尔奇拿着名单清点人数，身后还跟着洛丽丝夫人。
“安尔。”
少年澄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瘦瘦高高的身形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
安塔尔丝小跑过去，在看到埃弗里和罗齐尔时慢了下来。
埃弗里显然还在生气，双手插在口袋，烦躁地踢了踢地面，并没有和她打招呼。
“小心眼。”安塔尔丝撅起嘴巴，小声嘟囔了一句。
雷古勒斯无奈地笑了笑，右手揽过安塔尔丝的肩膀，示意她没关系。
到了霍格莫德，安塔尔丝就和他们三人分开了，埃弗里要替魁地奇队采购新的训练装备，于是安塔尔丝选择直奔糖果店。
蜂蜜公爵在分发免费的牛奶软糖样品，安塔尔丝买了一兜亮晶晶的糖果，揣在毛衣外套兜里，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
她看到那条通往尖叫棚屋的小路。
因为怪物的传闻，很少有人会去那里，去年伊妮德还把安塔尔丝骗到那里，导致她扭了脚。
既然没有人住在这，为什么会有怪物的传闻。
尖叫棚屋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安塔尔丝站在门前观察着。
门不能从外面打开，把手落满了灰尘，木头装潢的地板隐隐有发霉的味道。
也许是思考的太过入神，安塔尔丝并没有注意到身后靠近的人，直到一双手拍上她的肩膀。
“你在这做什么？”
安塔尔丝吓了一大跳，回头猝不及防与小巴蒂四目相对。
他微微弯腰，双手搭在安塔尔丝肩上，棕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嗯？”
安塔尔丝稳了稳神，不满地抱怨，“你吓到我了！”
小巴蒂笑了两声，这才满意的松开手，“是你太入迷了，这房子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破旧的木屋罢了。”
“走吧，大小姐，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小巴蒂点了点她的额头，“要不要去三把扫帚喝点东西？”
安塔尔丝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小巴蒂又接着开口，“你最近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他移走目光，“你的黑眼圈好重。”
安塔尔丝气鼓鼓的踩了他一脚，“去三把扫帚。”
几分钟后，他们穿过马路，走进了那家小旅馆。
那里拥挤嘈杂，温暖而烟雾腾腾，罗斯默塔女士正在吧台那里照料一帮子吵吵闹闹的巫师。
安塔尔丝和小巴蒂走到靠窗的位置，从那里可以看到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五分钟后，小巴蒂回来了，拿着两杯加冰的雪利果汁苏打水。
“要来点糖果吗？”安塔尔丝说着，一大兜糖果暴风雨似的落到桌上。
“你还真爱吃糖。”小巴蒂尝了一颗奶油花生糖，“不想聊聊吗？”
“你是个斯莱特林，关于那个话题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小巴蒂沉思地看着苏打水里上升的气泡，“你是指神秘人——”
“你见过他吗？”他继续问道。
玻璃和木头相碰的声音很小，安塔尔丝把杯子放到了桌上。
“我说了，没有什么好聊的。”女孩突然变得警戒起来。
“我知道，你们很崇拜他。”她说道。
“我们？”小巴蒂扯了扯唇角，自嘲地笑了，“我父亲是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司长，你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应当支持我的父亲，还是顺从学院的风气，支持我父亲的敌人？”
“克劳奇先生…”
“不少人想要拉拢他，但他拒绝了。”
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语，安塔尔丝睫毛一颤，紧张得什么话都忘记了，只顾着低头吃糖。
她想起去年暑假，父亲拜访了克劳奇先生，一种无力感撕扯着她。
再明显不过了，她的家族选择支持神秘人……
而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是可以亲手把她整个家族的人送进阿兹卡班的执行司司长的儿子。
如果要划分阳光与黑暗，那么她将代表邪恶，而小巴蒂代表正义的那一方。
“你见过那位…神秘人？”小巴蒂又问了一遍。
他很好地隐藏了眼里的崇拜和狂热，只是耐心的等待安塔尔丝的回答。
“是……”安塔尔丝泄了气，“在订婚宴上……”
她想起了那天，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似乎好像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一样。
“订婚宴？”小巴蒂好像突然清醒了，身上那股距离感一下子消失不见，语气略微不爽，“我忘了还有这回事呢。”
“我见到了他，他很强大。”安塔尔丝稳了稳神，咬着吸管继续说道，“他的样子很恐怖，像一条冷冰冰的，没有活气的蛇。”
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巴蒂突然感觉很烦躁，他不想继续了解伏地魔了，他现在只想了解订婚宴发生了什么。
“布莱克没有去，对吧？”
“我记得你不在订婚宴的邀请名单上。”安塔尔丝笃定地说。
“我猜的。”小巴蒂看起来心情好多了，“他不在乎任何和他家族有关的人，他的弟弟，他的三个姐姐——也包括你。”
“不是这样的。”安塔尔丝的鼻子有些酸，但还是坚持道，“西里斯不是这样的人。”
小巴蒂欲言又止，这个时候罗斯默塔女士端着两杯粉红色的饮料过来了。
“新品椰子奶冻，情侣免费。”
安塔尔丝差点被喉咙里的奶油薄荷糖噎住，那块形状像蟾蜍的糖果开始在她胃里跳动。
“谢谢夫人的好意。”小巴蒂倒是神色自若地接过，朝罗斯默塔女士礼貌地笑了笑。
罗斯默塔女士刚走，安塔尔丝就灌了一大口苏打水，等胃里那块奶油薄荷糖停止了跳动，她才能正常说话。
“情侣？”安塔尔丝的脸红了，开始偷偷打量起四周。
周围全是成双成对的男巫和女巫，每张桌子上都有附赠的粉色饮料。
“你没注意到吗？”小巴蒂一脸无辜，“店门口写了活动，为圣诞节预热准备的新品饮料，仅赠情侣。”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带我来品尝这份新品饮料。”安塔尔丝咬着牙说。
她站起身，拿起没吃完的糖果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我要去找雷古勒斯了。”
“做你自己就好了。”小巴蒂坐在座位上低声说。
安塔尔丝推门的手一顿，“谢谢。”
小巴蒂就那样坐在窗前，看着安塔尔丝走到马路上，然后和雷古勒斯汇合。
直到看不见了安塔尔丝，他才扭过头朝另外一张桌子看去。
“你在偷听？”
竖起的菜单后面探出一张生气的小脸，洛哈特忿忿不平地瞪着小巴蒂。
“你真卑鄙，我见过你对斯莱特林其他学生说你父亲的坏话，你只是假装——”
“卑鄙？”
少年眯了眯眼，把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光，冰块在落暮的照射下折射出光彩。
“行吧。”小巴蒂轻笑一声，斑驳的光线投射在落寞的棕色瞳孔里，有几缕碎发落在前额遮住了眉头。
“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卑鄙也只是一种手段。”
“你不是想当魔法部部长吗？按照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这辈子都没希望了。”
“但我可以帮你——”
“这是个交易，作为交换，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安塔尔丝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