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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小兮邂逅金眼彪 松兮相逢于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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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那个伪君子施恩,把二哥当枪使,现在出了事儿却不露面,未免不够意思。即使他爹是什么管营,可这么个官儿估计也就是个牢头儿,相当于一个监狱长,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但他金眼彪不是啊,小管营二代而已,装什么大尾巴狼。有这样当朋友的吗?

当二哥被带走时,我将他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听着我的义愤填膺,小鱼儿连连摇头:

“小兮啊小兮,你可真行,我对你可是刮目相看啊,但是你说的有些我没听懂啊。”

看着那双呆萌呆萌的眼睛,我的心慢慢软化,哼,对啊,我还有我的铁杆粉丝儿,我怕什么?这个世界上你不让我跟着,自有人跟着我。看着那个一言不发,脸色跟到了葬礼现场似的九头虫,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为什么还跟着我?他让你照顾我,你就照顾,你就那么听他的话?你不是还有姐姐吗?你大难不死,为什么不去找她?非得跟着我干什么?我韩小兮难道像抹布一样,别人扔了,就得再找一个抹布的桌子?”

听听,都是些什么乱起八糟的,我真是被二哥气糊涂了,也是被他的安危急糊涂了,有这样对我的救命恩人大呼小叫的吗?再说了二哥根本就不是我的什么,我凭什么死乞白赖的啊?

果然,九头虫那精致的眉毛变成了两条打架的毛毛虫,桃花眼里更是放射出寒冬般的冷箭,目标直刺向我!

我硬着头皮顶着,我都死了好几次了,我怕什么?大不了让西门庆再把我抓回去,吃香的喝辣的,强过被人丢弃。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只是那么一瞬,九头虫就转过了脸去,合上折扇,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抽出张东西扔给我,

留下一句:

“算我史进看走眼了。”

眼睁睁看着他慢慢消失在远处的一片杨树林,我低下头看到他给我的是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个傻家伙。

心莫名的很不好受,与刚才见到二哥时一样的难过。

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这么做,不然,这傻傻的家伙会一根筋的跟到底。要知道二哥会遇到什么,连我这个知道点什么的人都六神无主了,那渺茫的梁山,又在哪里,二哥那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会在什么时候改变,一切都不得而知,那个牵挂着自家娘子的林教头,又是如何在京都里苦苦挣扎。我都觉得无能为力,宋江已经娶了那个害他一生的女人,接下来的生辰纲……大和尚……晁盖他们……

头疼啊……

可是我为毛要想这么多?在现代我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虽然经常被老板炒,但是我只惦记我的娘亲就好,偶尔关心一下漂亮的童颜,我的日子其实还是很恣意的。

眼下,看着小鱼儿那每每看着我的眼神时,就算再迟钝,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啊,我为什么不和眼前的小鱼儿去张家滩,打打鱼,上上网,哦,不,是晒晒网,偶尔学学游泳,虽然不会大富大贵,但总可以温饱吧,人不是应该活得平平淡淡吗?当那张家老大知道我的身份后,应该会同意我的加盟吧。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竟然痴了,也许这才是我该要的生活。

可是扪心自问,我能吗?虽然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我根本不知道对二哥的心到底是什么,但是只要想到和小鱼儿一起生活,就本能的抗拒,原因呢?

很简单,因为我虽然喜欢他的纯真善良,处处护着我,但是我根本狠不下心骗他,他这么好的男孩子,应该适合更简单纯粹的女孩子。我不行,我心里似乎装不下他了。这真是我的悲哀啊。

“小鱼儿,你也走吧,回你的张家滩,去找你的哥哥吧,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的歇会儿。”

然后我就靠在一棵树下,闭上了眼睛。

我能感觉到他的诧异,但是再怎么说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九头虫当机立断的走掉,他张顺也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估计鼻子早气歪了,我能听到呼呼的喘气声在发泄着他自己的不满,但是我没有睁开眼睛。我现在不想连累任何人,毕竟九头虫已经因为我死了一回。

小鱼儿在宋府差点成□□犯,如果再跟着我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我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不然我没法跟那铁面煞神的张家老大交代。

半天没听到动静,我以为他还没走,没好气地说:

“不是叫你走吗?为什么还赖在这?”

“哟,脾气不小啊!”

嗯?

猛得睁开眼,我看到一个……

咦?

这地儿还盛产海盗?

索马里的?

为什么那蒙眼睛的是一块金色的布啊?我心里莫名的一惊,难道……

我瞪圆了双眼,看着面前这位一米七几的家伙,身材匀称,装束不俗,举止有礼,更重要的是他腰间别着的那枚钱袋子,真真是亮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啊。

虽说我现在也是个拥有五百两银子的小富婆,但是谁会嫌钱多啊。再说了我现在可是一个人独自打拼,虽然九头虫似乎很有钱,但是也许这钱都是他姐姐给他的,我岂能让一个女孩子养着败家弟弟的同时再养着我。九头虫真是够败家的了,一出手就是五百两,却不知这是他的整个家当,离开孟州后身无分文。

我立马精神了,站起来,拍拍打打,身上的土让那人直皱眉。我忙作揖打拱道:

“这位官人,在下韩小兮,这厢有礼了。”

切,伸手不打笑脸人,我都给你作揖了,这第一印象应该不会差吧。

果然,他见我如此,不好发作,也深施一礼,不卑不亢道:

“在下姓施名恩,人称金眼彪,能结识兄台,实属三生有幸。”

哇卡卡卡……

真真是那位刚刚被我骂过的小管营啊。

看他那春风得意的样儿,指定是那快活林的事儿成了,那么说眼前这位不光是官二代,更是个活生生的大金主喽!

不行,决不能放过眼前这个发大财的机会,敢把二哥当枪使,看我不收拾你!似乎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我招手,以至于都忘了反应。一直到,人家好心提醒:

“韩兄弟,韩兄弟……”

啊,失态了,我赶紧答应:

“啊,什么事?哦,施大哥啊,我就是个无名小辈,你叫我小兮就成。”

他估计没想到我会这么自来熟,竟然笑出了声,自知不妥又急忙解释道:

“呵呵,韩兄弟果然是洒脱之人,既然你叫我一声大哥,那我就认下你这弟弟,以后就小兮相称。”

Bingguo,成了。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打那日认识施恩之后,我的好日子似乎开始了。

因了二哥将蒋门神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但后来的事都有百姓们作证,官府也对二哥奈何不得。因为他本就是发配之人,出来闹事也就可大可小,关键看监狱方面怎么说了。而关于他如何越狱,想必自有监狱长周旋,这事儿他再不管,估计晚上就睡不着觉了吧。

所以这事儿并没给二哥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所以我也就没再找那小子的麻烦,不然,哼哼,我虽不能让你快活林倒闭,但天天吃出个老鼠蟑螂头发什么的,还是能办到的。

那天施恩本就是在快活林无人掌舵时,前去接手的,因了高兴,所以就自个儿溜达着权当散步了。这不走着走着就看到我一个人在大树下闭目养神。哪知道他刚走到近前,就被我抢白了两句,所以说嘛,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我韩小兮。

嘿嘿,这几日的日子过得那叫个舒坦啊,自从知道二哥在牢里被施恩照顾的无微不至,不用干活不说,还有独立的单间,这几日偷偷去看他,发现他似乎比之前精神了些,东西也吃得多了。听施恩说,之前他给他送去的饭菜,基本上都是剩得多,人整个就是一行尸走肉,还时常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在发呆,等他走近时,就慌忙的揣起来。

听他说了蒋门神的事之后,侠义心肠的二哥张口就要帮他,让他很是感动,但看他憔悴的样子,直说再养养身子。哪知道二哥偏不听,似乎只是想出去和蒋门神打一架,至于谁打死谁,他似乎都不在乎了。

只不过自从打过蒋门神之后,二哥似乎变了许多,再不是之前的颓废,东西也吃得多了,只是依然忧愁。那愁绪丝丝缕缕的裹着他,让施恩一度觉得人这样子下去迟早会被憋死的。

见我经常偷偷看他,就以为我以前认识他,所以还多次恳求我去劝劝他。

哎,可怜的家伙,我要是有那本事,还在这儿偷偷摸摸的干啥?听到施恩说起簪子的事,我的心莫名揪疼,难道我的死,对二哥打击很大?

看我活着,他才有了转变?是吗?那他为什么忧愁呢?按说将我赶走,落得一身清净,不是该高兴吗?该坦然吗?不必再付责任了啊?

这天晚上,又教施恩做了一道菜,他欣喜若狂,直叫好吃。看着他笑得开心的样子,我本来高兴的心却莫名的发涩。

钱一天一天进了腰包,我却越来越不知道高兴是什么玩意儿了。借口出来散步,走出了厨房。

天上的月亮圆圆的,里面的桂树茂盛着,砍树的吴刚难道只知道看美人,就忘了自己的差事?嫦娥呢?她偷吃了后羿的药,难道不知道后羿的药本来就是为她准备的,夫妻之间没有了信任,即使逃到广寒宫,那心也不是平静的吧。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又来到二哥的牢房门前,外面皎洁如白昼,里面却是漆黑一片的,即使再怎么得到照顾,终究还是不如自由吧,而害的二哥失去自由的罪魁祸首,似乎不是别人。

我在此刻似乎明白了二哥的嫌弃,对啊,我是害他失去至亲之人的罪人,他即使对我有那么点子情谊,也许这也只是我想多了。怕只怕心里的那道坎是始终挡在那里的。

心莫名的难受,也许二哥是对的,我终究是他人生当中的意外罢了。没有我,他也许会过得更好,也许他的大哥会在家里做好了饭,等他回去吃,也许他的嫂嫂依然会爱慕他,但他必定会处理好的。或许他会带着哥哥远走高飞,或许他会独身一人浪迹天涯,但他心里都始终知道阳谷县有个家,家里有个哥哥叫武大。不像现在,每每想起那个家,涂添几多忧伤。

我对着牢门,暗暗叹了口气,轻轻说着:

“二哥,对不起!”

之后狼狈的转身,匆匆逃走。

殊不知,掩映在阴影中的二哥此刻就和我一墙之隔,仰面靠在那儿,两点清泪似乎不舍离开眼窝,缱绻眷恋。

“掌柜的不好了,掌柜的不好了……”

手下三毛忙不迭的滚进来,施恩眉毛一皱:

“有什么快说,什么叫我不好了?”

吓得三毛打了一个哆嗦,舌头更加打结:

“掌柜……掌柜的……韩……韩……”

施恩急得扔下账本,上前揪住三毛的衣服,

“小兮怎么了?”

三毛总算理顺了一口气:

“韩小官人走了。”

施恩顿时一愣,而后大惊失色,赶紧接过三毛递过来的书信,一个里装的是为快活林做的规划,还有一张字条,一看上面的字迹,他就明白那果真是那人的字迹,缺笔少画的,但大概意思还能明白,就是说留在此处没有什么意思了。

气得施恩撕了手中的纸张,嘴里咬牙切齿:

“什么叫没有什么意思了?是你说要和我一同发财的,我都已经将一半的快活林给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觉得压抑,尤其是在二哥待的地方。

我漫无目的的走在孟州城里,重新做的装扮,想必不会有人能认出我就是当时站在台子上高叫着痛打蒋门神的那个疯子。

为什么没有离开孟州呢?

也许是潜意识里知道二哥即将面临的灾难,以及又一次的发配,还有那夺人性命的飞云浦。所以我离开快活林之后,并没有走远,只是在一个临近的小镇住下。

我租的房子的主人,是一位性格豪爽的庄稼汉,老婆是位温柔贤惠的村妇,一儿一女,日子虽然清贫,却是羡煞旁人。

日子久了,彼此也都熟了,他们为了生计时常出去帮工,孩子就放心的交给了我。

当我看到那一模一样的两个小孩儿,在互让着一只梨子,谁都不舍得先吃一口的时候,我的心慢慢变得柔软,叫过那个叫宝哥儿的哥哥,给了他一吊钱,让他去街上买点水果吃。没敢让他爹娘知道,不然那老实巴交的人必定不会答应。

那小孩儿眉开眼笑,缺了一颗的门牙特别可爱。我摸了摸他的头,叮嘱他早去早回。

妹妹月妹儿甜甜的对哥哥说:

“哥哥,要买甜甜的哦。”

那小孩儿重重的点点头。

我和月妹儿一边说着话一边等着宝哥儿,哪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

我坐不住了,心里隐隐变得不安,猛然想到,古代的孩子有几个会带着钱啊,虽然我留个心眼没给他银子,但那是一吊钱啊,在一个孩子手里,只要是钱,不分多少,都不安全。

我果断的对月妹儿说:

“小兮哥哥去找找,你在这儿等着,告诉爹娘千万不要着急。我保证一定会将他带来。”

可爱的女孩儿信任的冲我点点头。他们那憨厚的爹娘为了生计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我怎能弄丢了他们的孩子?

一边叮嘱她千万不要出去,一边拉上了院门儿。看她乖乖的坐在那儿,觉得应该不会有事。

哪知道我这一去,就再也没能看到那女孩儿。

天黑了,这儿离镇上有些距离,我走得急匆匆的,生怕宝哥儿出事,那样我怎对得起那对可怜的夫妻?

周围树木掩映,越走天越黑,本来怕黑的我,此时也忘了什么叫害怕,一边走还一边叫:

“宝哥儿,宝哥儿……”

我多么期盼那道清脆的声音能够回应我一声,可是一直到快到镇上的时候,都一无所获。

慢慢的我的心揪成了一团,走得也越发着急,没有看清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倒,眼看就要摔下去,我已经做好了疼的准备,哪知道那痛却没有传来。

看着那单手抱住我的熟悉的惊心的面容,我的心狂跳不止。

二哥怎么会在这儿?他不是应该待在……

没等我仔细思量,一道微弱的啜泣声传来,是那么熟悉,我的心咯噔一声,是宝哥儿!

我松开二哥的怀抱,急急找去,二哥似乎也听到了异样,拉住我的手,大步走向那道阴影处。

他的手那么大,那么干爽,那么坚定,那么有力,就那样拉着我,我控制住不去看他,我怕自己再次被丢下。手也别扭的要挣开,他的手一顿,似乎察觉了什么,慢慢的松开。头也没回,直接走向那道哭声。

虽然刚才挣扎的是我,但现在被人放开了,失落的也是我,我在心里恨透了这样的自己。

但当二哥拉出那道小小的身影时,我其他的心思全都跑了。

月光下,宝哥儿那张小脸上全是泪痕,还有血迹,我的心一痛,到底是我害了这孩子。立马将他拉向怀里,仔细查看,那衣服也破了,一只袖子都没了。

我心急地问:

“宝哥儿,别怕,告诉哥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哪儿受伤没有?”

我不问还好,这一问,宝哥儿撅撅嘴巴,哇的大哭,那本来缺了一颗的门牙,现在凑成了对儿。似乎在讽刺着我的好心。

“好好好,哥哥不问了,哥哥不问了,只要你没事,什么都不重要,走,赶快跟哥哥回去,你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你。”

我替他抹了抹脸,就要背起他。

哪知道二哥抢先一步将他抱起来,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带路!”

呃,

好,

带路!

我知道二哥人高腿长,走了几步立马小跑起来。听到二哥的脚步声紧紧跟随,我便放心的往前跑。

就这样我们两大一小,跌跌撞撞的往宝哥儿家跑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比来时更加不安,那个坐在那儿的小姑娘,莫名的让我的心一疼。

就在经过下坡时,我走得心急,一头栽倒在地,来了个狗啃屎。嘴里塞满了杂草,身后一双手急急将我拉起来,那焦急的声音传来:

“有没有事?”

我苦着脸说:

“二哥,我没事,但是我怕月妹儿,就是他妹妹有事。”

月光下二哥英挺的眉毛皱了皱,沉思下说:

“告诉我他家在哪儿?”

我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往前一指:

“顺着这条道,村口有棵大柳树的地方就是。”

二哥似乎深深看了我一眼,当我看向他时,他依然起身,

“你们两个慢慢跟上,我先走。”

看着那道身影旋风似的消失在我的面前,我在欣慰的同时又感到气闷,韩小兮注定是那头笨驴。

我背着宝哥儿,边走边想,看来以后我得找个师父好好练练。

路上宝哥儿告诉我,他拿着钱去买梨,被那个自称是团练家的小少爷的胖子盯上了,在他掏钱的时候,就领着几个小屁孩要抢他的钱,他说这是小兮哥哥给他的,决不能给他。那小胖子就恼了,揍了他一顿,并抢去了他的钱。他因为害怕没法向我交代,所以就躲在那儿不敢回家。

可怜的孩子,钱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等看到那一片火光,我更加确信了一点儿,什么都比不上命啊。

本来还在纳闷怎么起火,哪想到宝哥儿突然从我背上滑下来,不顾身上的伤痛,连滚带爬的往前跑,边跑边喊:

“是我家,小兮哥哥是我家!我妹妹呢……”

月妹儿……

想到此,我的心一下沉到了底,比宝哥儿更快的往前跑,边跑边祈求上天所有的神仙,让他们保佑月妹儿千万不要有事。

等我跑到近前时,火已经在众乡亲的帮助下变小了,看着那一张张被烟火熏黑的脸庞,我焦急的寻找着那道如松的身影。终于在大柳树下看到了那抱着什么的人。

我艰难的朝他那儿走去,我多么期盼他能用那双坚定的眼神告诉我,是我想多了。

可是事实往往不随人的意愿,当我看到他怀里那一团已经看不出面目的小身影时,我试了几次,发现我竟然发不出声音了。二哥那张倾城容颜早已被熏黑,甚至头发都有些烤焦了。

头发被烤焦了的二哥就那样难过的看着我,缓慢地说:

“对不起,小兮……”

我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还是就这么直直撞进了我的耳朵,这三个字先前我还对着他说过,现在他却还给了我。

可是这件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为什么烧死的不是我?他为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女孩儿,舍身跳进火海去救。他有什么错啊?

后面赶来的那对老实的夫妻,早已泣不成声,那可怜的母亲看着自己活蹦乱跳的女儿此刻变成了那样小小的一团,更是直接就晕了过去。

那男人早就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心底纯善的人竟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可是他这什么话都不说,更像是刀子一样将我慢慢的剐着。任我怎么努力就是发不了声,难道我不能说话了?

二哥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异样,将小女孩儿慢慢放到有人准备好的草席上,紧张的看着我,

“你……说话……”

“……”

我指着嗓子,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难道这是上苍在惩罚我吗?

到了现在我才深深的感到,自己就是颗灾星,到哪儿哪儿出事。

先是二哥家,再是林教头,再是宋江那儿,然后最惨的莫过于此。

那天晚上我们谁都没睡,宝哥儿的妈妈被人抬去救治了,家里已经没法住人,宝哥儿的爸爸抱着他靠在大柳树下整整一晚没合眼。

二哥陪着我坐在另一边,我知道他们不想看见我,可是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那位可怜的母亲有没有事。

从一旁一个似乎是里正的老头儿嘴里我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宝哥儿父母在我走后回来了一回,惦记孩子们有没有吃的,看到只有月妹儿自己在家,就给她做了饭,听月妹儿说我去找宝哥儿,很快就回来,那对夫妻急着去挣那笔钱,似乎孩子们该进学堂了,所以就叮嘱月妹儿吃饭,好好在家。然后就出门了。

他们走的急,根本就没注意灶前的火有没有彻底熄灭。月妹儿老老实实的在吃饭,小孩儿饿极了,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变化,等她发现疼时,才知道起火了,房子本身就是易燃品,柴草又多,天气干燥,于是很快就成了气候,孩子本想出去,奈何房门被火烧倒了,将她砸在了下面。

等二哥急匆匆奔来时,就看到周围的百姓在救火,但是没有敢冲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二哥刚到这儿,没做一刻停留就冲了进去。

等他找到孩子时,孩子已经去了。火也到了最盛,人们都以为二哥不会冲出来时,他抱着孩子如天神临世般走到了人们的面前。

大家都说如果不是二哥,孩子估计连个尸首都留不下。

那个大汉坐在那儿静静的听着,似乎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儿是被自己活活烧死的。他似乎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我听着那凄惨的哭声,心如刀割,我要是不让宝哥儿出去就好了,二哥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伸手缓缓抓住我紧紧抠住膝盖的手,朝我缓缓摇头。

就那样他将我的手我握了一晚上,后来也许是累极了,我好像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儿紧紧缠着我,莫名的让我觉得安心。似乎有只手慢慢伸向我的脸,我觉得痒痒的,动了动,那只手瞬间消失了……

等到黎明我睁开眼睛,二哥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废墟,还有柳树下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我们仨对着那堆灰烬,怅然若失,满心凄凉。宝哥儿冲我可怜兮兮地说着:

“哥哥,我饿。”

大汉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不等他说话,这时候,远处走来一伙人,似乎是昨晚救火的乡亲们,里正带头,大家手里似乎都拿着东西。这一带本就不算富裕,再说了老百姓还能有什么好东西。不外乎一些鸡蛋,馒头,饼子什么的,还有人拿着衣服被子,板凳等等。

这种场面让我顿时感叹中国人最善良的一面,也许咱们老百姓有时候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吵上了天,但谁家真要遇到什么大事,那第一时间出现的准是这些朴素的面孔。

大汉顿时泪流满面,一旁的李大嫂还告诉他宝哥儿娘已经醒了,虽然还在哭,但是身体已经没大碍了。这下我的心终于落了地。

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对里正比划着,让他交给大汉,让他置办房产。

里正一愣,一脸惊愕,要知道在那是银票是他们这些人见都没见过的,更别说是一张五百两的了。大汉坚持不要,里正为难,我只好托人找来纸笔,写道:

“这些钱交给里正保管,一部分给宝哥儿家盖房子,置办家具什么的,剩下的就交给里正,谁家有困难,就给谁家拨点儿。谁若想干点小买卖,也可以找里正,算是借的,等富贵了,再还。倘若谁家富裕了,也可以拿出些钱往里正这里存点儿,之后里正再支配。只要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这也算是我给他们办的一个基金吧。

里正到底是当官儿的,一看我写的东西,虽然有些字不好认,但大概意思是懂了。当即眼睛一亮,直夸我给他们村办了件大好事。

宝哥儿现在已经吃饱了,见到我要走,死死拉住我的衣角,苦苦哀求:

“小兮哥哥,你别走……别走……妹妹没了,你再走了,以后谁和我玩啊?”

可怜的孩子,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永恒不变的,就算是他的至亲爹娘,也会在若干年后抛下他,又更何况是我一个路人呢?

但是我必须走,虽然我的举动让一些人感激,但是有些人看我的眼神还是有些异样。也许潜意识里他们把我当成了害死月妹儿的凶手吧。丧门星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我不怪他们,因为在心里我也是这么看自己的,最后,我走到大汉面前,冲他鞠了一躬。

大汉哭红的双眼灯泡似的,现在他似乎已经缓过劲儿来了,竟然一把抱住我,嘶哑着嗓子说:

“小兮,你是好……姑娘……记得常回来看看……”

多么朴实的老百姓,可是,他怎么会发现我的性别?对了,应该是因为宝哥儿他娘。

就这一句让我以后一想起此事,就会掉眼泪。惹得九头虫直嫌弃。

我慢慢走了,当我再回头时,大汉领着宝哥儿站在柳树下,冲我招手,当我转身时,听到他那憨厚的声音:

“小兮,不是你的错,好好治你的嗓子……”

声音传出好远好远,直到我走的没影儿了,那回声似乎还在回荡。大汉和宝哥儿在大柳树下站成了一幅画,直到很久以后还会在我的脑子浮现。

和二哥说起此事时,二哥总会说好人会有好报。

人人都说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可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等我风尘仆仆赶到快活林时,竟然发现,偌大的买卖竟然空无一人,那独眼龙竟也不知去向。

我暗道糟了。

心急火燎的冲进后堂,只见满屋子的金银珠宝,银票更是一卷一卷的。

呃,想不到这一阵快活林赚了这么多。只是这家伙想干嘛?不知道存银号吗?

“啊,官人,韩……韩……”

独眼龙头都没抬,没好气地说:

“喊什么喊?武都头都要问斩了,叫你收拾,你还磨蹭什么?”

我的耳朵是不是也坏掉了?

二哥?

问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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