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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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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记录

周轻扬在店长办公室低三下四地挨骂,小郭在办公室外同样揪心。

她周哥已经把她摘的很干净了,但是毕竟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事,只让周哥一个人挨骂她心里还是有点不好受,可要说一起承担吧,她又不是很敢,只能在外面远程嘟囔:“店长好吓人啊。”

胡哥依旧在吃茶叶蛋豆浆酱肉包的组合套餐,也不知道这个点儿吃这些到底算早餐还是午餐:“他以前混过几年,据说还是这一片大哥,虽然看起来吓人,但人还挺仗义的,不然这些个楼盘能给他最低折扣吗?!”

他咽下嘴里的包子,啧了一声:“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店长好像挺不喜欢周的。周这人谦逊稳重还努力,这么好的业绩还经常挨骂的,还就骂他一个,啧,要我我早辞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周还一直在这儿干。”

“周哥看着好欺负。”小郭愤愤地说。

胡哥瞥了她一眼,本想让她说话注意点,但又不得不赞同,心想:是啊,看着人畜无害的,每天嘴上挂着的不是‘谢谢你’就是‘对不起’,唉,小周这人真该去报个散打班矫正一下自己这个窝囊性格。

想到这儿,胡哥忽然“啊呀”一声。

“怎么啦!”小郭紧张兮兮。

“周一直在这儿做,难道是因为有抖m倾向?”

小郭:……哥,你能不能正经点!!!

说话间,周轻扬从办公室里出来了,他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暮气沉沉的状态里。

当销售就是这样,在外面被客户搞心态,回公司被领导搞心态。

受伤的只有任人拿捏的小销售。

胡哥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小郭赶紧上前:“周哥……”

想问你没事吧但是又说不出口,谁被人这么骂了能没事啊。

小郭从兜里掏了块巧克力出来,小心翼翼举在自己鼻尖前,讨好地问:“你要不吃块甜的开心一下?”

“谢谢。不用了。”周轻扬笑的很勉强,“我约了客户,先出去了。”

“我跟你一起吧。”小郭收起巧克力跟上来。

周轻扬摇摇头:“别耽误你了,以后你跟着胡哥吧。”

“不,我就跟着你!”小郭梗着脖子说。

“……”周轻扬出了门,“随你吧。”

正午的阳光很晒,周轻扬眯起眼。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天气好还是因为许含辉的大衣,他今天并不觉得冷。

小郭用手挡着阳光,小声说:“哇,周哥,你今天穿这件衣服好帅啊。”

“不帅的。”周轻扬摇摇头,“你没见过……”

他忽然住口。

你没见过许含辉穿它的样子。

他摸了摸衣袖,想给大衣道歉。

对不起啊,你跟着我受委屈了,跟着含辉肯定不会这样挨骂的。

下午要带的是个比较着急的租房客户,电话里说的是急的不行,今天不租到他就要死。于是周轻扬把另外两个客户推后了一天让他加了个塞。

本以为这么急的客户今天就能敲板钉钉,结果看了三套他都不满意,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满意,问就是感觉不太对。

小郭入行一个月,见过对价格不满意的、对朝向不满意的,这还是第一个说对房子没感觉的……你要什么感觉?闹鬼的感觉还是睥睨天下的感觉?!你咋不去住故宫。

趁着客户去卫生间的时候,他简短压制了小郭的不满:“艺术家吧。”

语罢,又难得说她:“你不要那么浮躁,一般成交没那么顺利的。”

“上个月那么多客户可是很顺利的!”小郭气鼓鼓。

“那是因为……”周轻扬顿了顿,“朋友介绍。”

上个月他真的成交了很多单,算下来大概能有两万。

想起被扣掉的钱,他心里很难受。

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许含辉的苦心。

在周轻扬准备带他看第四套房的时候,客户被人一个电话叫走了。

又是徒劳无功的一下午。

不知道为什么小郭那么着急赚钱,见到客户没成交在路边气了半天。周轻扬今天有点疲惫,没跟她多说,更没心情安抚小女孩的耍脾气,和人在小区门口道了个别骑着自行车走了。

今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派出所。

这是无法逃避的事情。

每隔三个月他就要来一次派出所,今天到派出所刚好四点半。他把自行车停在路边锁好,并没有着急进去,在路边抬头望了望派出所熠熠生辉的警徽。

一般人见到警察叔叔都会觉得好安心啊~歌里不是唱了吗?一分钱都要送过去。

可是周轻扬手攥得很紧,好像考试前一样,非常紧张。

已经来过十八次了,还是不习惯,每次进门前还是要花五分钟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踏入了大门。

今天派出所意外地冷清,值班台里就坐了俩警察,一个在打瞌睡,一个在翻一个文件夹,翻文件夹的就是郝警官。郝警官见到他人先笑起来:“小周来了?”

“郝警官。”周轻扬拘谨地点了下头。

“本来我还想给你说今天谈不了了呢。咱们辖区有个阿尔兹海默症大爷走失三天了,我们大部分警力出去找他了,就留我俩看门,还以为忙不过来。”郝警官把手里的文件夹合上,拿在手里起身。

周轻扬立马说:“您要忙我就明天再来。”

“不用,来都来了。”郝警官从值班台后面走出来,毫不见外地揽住他肩膀,又跟同事说,“哪个谈话室空着呢?”

“西边那间。”那位警察眼眶发青,用力搓了搓脸,跟周轻扬点了下头。

周轻扬也回礼,回一半被郝警官拉走了。

“别理他,昨夜扫-黄打非,他抓了一晚上,”郝警官往西边走,推开门,挺高兴,“你来的正好!我们这个房间看落日正好!”

郝警官中文系出身,一身烂漫,是所里有名的诗人。但除了他们这些铁饭碗的警察之外,恐怕没有人有心情在派出所里看落日。

除非和客户博弈的时候,周轻扬都爱微微垂眸避人目光,在派出所里更甚。

他一路低着头像个犯罪分子一样跟着郝警官到了谈话室。碰门声响起,周轻扬的眼睫很轻地一抖。

谈话室其实是矛盾纠纷调解室,一张十人桌摆在中间,两侧各有两个摄像头记录全场情况,无论是嫌疑人还是警察,对话、动作、神态……全部无差别被冰冷的仪器记录在案。

对于周轻扬来说,派出所就是个公平、公正、严肃到令人惧怕的地方。

郝警官从墙角的饮水机里接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率先拉开了把椅子坐进去,翻开文件夹,冲周轻扬努努嘴:“坐。”

“谢谢。”周轻扬坐在了他对面。

“最近怎么样?”郝警官按动中性笔开始在谈话记录单上记录。

“挺好的。”

“还是恋家城北一路门店的中介?”

“嗯。”

“还顺利吗?”

“顺利,”周轻扬盯着朱红色桌面上的一个不知道被刀还是什么东西砸出的一个小坑说,“同事们都挺好的。”

郝警官龙飞凤舞地记录,然后到某处笔停住。

“住址变了吗?”郝警官皱眉,“你之前登记的住址是钱家村……你没住那个地下室吧?”

周轻扬立刻摇头:“没有。”

郝警官挑起眼眸,看着周轻扬垂在眼前的发丝:“……没有?”

桌下的双手死死抠在一起,本能的恐惧袭来,他强忍着让自己保持一丝理智。

在专业人士面前不能撒谎,太拙劣。

周轻扬微微闭闭眼,抬起头时面色淡定如水:“没有。我现在住朋友家。”

目光一触而过,郝警官又开始记录:“工作中认识的吗?合租?”

“不是!”

理智再也无法维持。

周轻扬失态地起身抓住郝警官的笔,口不择言:“他跟我不一样的,您别写他。”

不想让许含辉沾上他一点,一点也不行。

郝警官有点意外地松开笔,看了他好一会,皱眉:“你别激动,我就问问。我每次都会问这些问题的,这么多次了你应该明白的吧?”

是的。

排查重控人员的社交圈也是管教的一个部分,以避免重控人员混迹一起引起社会不安定因素,毕竟下过一次河的人要比没有下过河的人犯罪风险更大,一群人也比一个人风险大。

郝警官的话让周轻扬绷紧的肌肉微微放松了些。

“对不起。”周轻扬松开手,哑声说,“他是我高中同学,普通人的,很优秀,跟我不一样的。”

“轻扬,”郝警官无奈地看着他,“但是确实要登记上来,你明白的。”

周轻扬沉默。

郝警官等着他。

不能拒绝警官的问话,不能隐瞒。

如果在谈话中警察发现了不合理的端倪,加以询问,而被谈话者对此产生抵触、隐瞒、搪塞并拒不交代,警察也不会说什么。

但为了降低犯罪风险,谈话过后,警察会用自己的办法解开心中的谜题,以保证辖区环境安全。

应该的。

好一会,周轻扬抬头问:“我说了,你们会找他询问吗?”

“不会。”郝警官平静道,眼里是无奈是真诚,“只是记录。”

“枫……枫南苑。”周轻扬小声说,“三号楼一单元2601。”

说完他又哀求道:“别告诉他。”

“只要你不出什么问题,我们就不会找他。”郝警官一边保证一边继续在记录单上记录,“他叫什么名字?”

周轻扬深深吸了口气,难以启齿,感觉在这里念出来会脏了这个名字,声音低到尘埃里:“他叫……许含辉。”

“有问题也别找他,求你了。”周轻扬哀求,“我会尽快搬出去。”

郝警官停笔,看了他一会,这个目光好似探究,但绝不是审视。

他放下笔,迎着周轻扬恳求的目光郑重说:“小周,你有新朋友,我们放鞭炮还来不及,不会给你捣乱的。”

意外的答案,非常意外。

周轻扬小声说:“谢谢。”

“例行谈话说完了,咱俩聊点别的。”郝警官靠向椅背,一个放松的姿势,“你妈妈还好吗?”

“还好。”周轻扬点头,“谢谢领导关心。”

“刘医生是我小舅,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找我也行。”

“谢谢。”

郝警官被发了一串谢谢卡,感觉这种发送频率之下真诚度可见好低,有点牙疼地看着他。

眼前这位马上就是29岁的人了,却长得还像个大学生一样,体格和面容还是那么显小。

但他知道这是个真男人。

这个所里的每个人都不会因为他的过去和他的现在而对他冷眼相看。

郝警官手指点点桌面,把周轻扬一直低着的视线吸引过来:“周轻扬,有什么事儿真的要跟我们说。你说你高中同学和你不一样,可我也知道你跟其他重控也不一样。不要妄自菲薄。”

周轻扬抬起头,有点意外,过了几秒,终于露出了踏入派出所后的第一个笑容:“谢谢。”

又一张!

郝警官:……牙疼!

又聊了些有的没的,五点半太阳就落的差不多了。

“我们所里最近发的文明辖区宣传册,你拿回去看一下。”郝警官起身给了他一个小册子,又把文件夹旋转一百八十度推到他面前,“在谈话单上签字,三个月之后再来。”

文件夹打开,左边写着档案人的名字和照片,右边是一沓谈话单记录表。

周轻扬名字下方的一行字分外显眼。

只有五个字。

故意伤害罪。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哈,绝对没有做坏事,就是个运气很差的倒霉蛋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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