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月对接捐献事宜的付林海自然知道□□是怎样的存在，更何况最近作为江氏对家的王氏集团在这片海域有不少的动作，付林海也稍微查了点两个集团的信息。
即使看着面前的人和新闻上江氏总裁的脸并不能重合起来，付林海这个老油条自然不会胡乱打趣。
虽然作为关注海洋内珊瑚礁生态的研究员，付林海自然和其他组员一样，不关心经济板块的消息，完全没有记住这个偶尔作为江氏发言人出现在新闻中的人。
“那，我们到会议室去谈。”付林海伸手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谢谢。”顾岩随意地将自己的行李袋甩到身后，转着腕将背带搭在自己的肩上，看上去随意而自信，丝毫不在意自己袋子里的珊瑚藏品会不会被磕坏。
几人往会议室走的时候，林可可拉住了走在付林海和顾岩身后的李月，“月儿，这个品种的珊瑚活体都消失了，就算是工艺品那几乎都是古董级别，你们是怎么找到的？”
“拍卖会。”李月实话实说。
“拍卖会？那不是超级贵？”林可可和几天前的李月一样，从来没有去过拍卖会，对拍卖会上的藏品的价格一点也不了解。
“大概……”李月回忆了一会儿，“一千万。”
“多少？”林可可一下子没控制住音量，，“一千万买了还捐给我们？”
赵鑫在人群的最后微微愣住，觉得这件事情怎么看都很奇怪。和研究院完全没有交集的江氏为什么会这么好心把如此昂贵的藏品捐献出来。
而听到价格的付林海扶着会议室大门的手差点滑掉，左脚绊右脚踉跄了一步。
反倒是顾岩满脸无所谓，和给自己开门的付林海点头示意后直接进了李月他们课题组的会议室。
和江氏大楼充满科技感的会议室不同，李月他们的会议室还带着质朴的感觉。
不知道单位采购回来多少年的黑色皮质沙发摆放在最外圈，中间用棕色桌子在屋子正中心围成一个圆形，搭着被人坐到抛光的木制座椅。有几张座椅的靠背还有破口，露出座椅材质的原本颜色。
桌子后面的墙面上挂着用来投屏的旧款屏幕。用来遮光的绿色的丝绒材质窗帘，和窗外的椰子树呈现同样的色彩。
“坐坐坐。”付林海指挥着几人坐下。
顾岩从包里掏出那个装着珊瑚的盒子，打开推到了几人的面前。
刚刚还被这个藏品的价格震惊到说不出几人，在看到这个珊瑚制成的古董藏品后都难掩激动。
这种感觉和听到价格时完全不一样，是一种海洋生态研究者，珊瑚礁生态保护者，能够亲眼见到罕见的珊瑚发自内心的感动。
就连刚刚看上去沉稳的付林海都忍不住将自己脸上的老花眼镜仔细带好，将脸凑到盒子上仔细端详，恨不得自己能贴上去。
赵鑫看到这个珊瑚制品，这几天的烦闷突然一下子就被抛到脑后。
之前时不时偷看两眼顾岩的脸的林可可都被珊瑚吸引走了注意力。
李月觉得自己这个决定真的是做对了，要不是有这么一群热爱珊瑚的人在一起，不知道这样枯燥而且远离人群，需要长时间的运转才能得到成果的研究怎么能持续下去。
李月看向几人的时候正好和赵鑫对视上，李月回以一个欣慰的笑容。
然而赵鑫突然眼神闪躲，又转回来认真地看着李月点了点头。
顾岩明锐地察觉到了这个有意思的情况，挑挑眉用大拇指抚摸自己耳垂下方，看来自己又找到能够让那个大冰块江沚不痛快的事情了。
几人简单进行了捐赠仪式，付林海给顾岩带来的江氏盖好章的文件上盖上自己研究所的红章，再拍拍照做个对外宣传。
就是拍照的时候，林可可刻意和顾岩站的特别近。
“那我的事情就办完了，走了。”顾岩发动那辆高调的跑车，不再在研究所里做任何的停留。
而江沚出钱买下的这个珊瑚藏品被小心地存放在了研究院珊瑚主题的展馆里，甚至占据了C位，专门安装了几个射灯对着玻璃罩里的珊瑚。
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件藏品和江氏有关，和顾岩有关，就是不知道和真正的买家江沚有关系。
电话铃声响起，李月远离了围观珊瑚藏品的众人走到了角落。
“江沚。”李月轻快的语气也让电话对面的人觉得愉悦。
“手续办好了？”
“谢谢你。”李月莫名想对江沚说这句话。
“咳。”江沚可不想停止自己假装路人的小游戏，“谢我做什么？”
江沚句尾上扬的语调并没有被李月发现。
“嗯……”李月想了想，东西是江氏的总裁买到的，捐赠是顾岩办的，好像江沚和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就是想谢谢你。或许，因为你带我去了拍卖会，我才能见到这个藏品和它产生交集吧。”
“勉强可以。”江沚的嘴角在自己不注意的情况下上翘。
“你过几天是不是也要出G市了……”李月有些失落。
自己虽然说长时间都在海岛上，但是几个月就能凑到一段时间的假期让自己回G市休假。江沚这一走就是接近一年的时间，自己才开始为这个人跳动加快的心空落落的。
“差不多后天吧。”江沚的私人飞机已经确认好了起飞时间和航线，后天就出发去欧洲。
“那你去了海上我还能联系得上你吗？”李月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说法算不算是越界。
海上？江沚一愣，又想起自己现在在李月的印象中是个从事远洋行业的总工程师，“可以，有网。只要你想我了就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李月突然不知道应该继续和江沚说什么了。
“你那边生活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问题的话可以跟我说。”江沚摘下眼镜，站起身来走到落地窗前远眺。
夕阳逐渐沉下江面，在江面撒下一层橘色，看着格外温暖。
李月已经麻烦江沚让他的朋友将这件藏品捐献出来已经非常麻烦江沚了，“没什么事情，一切都好。”
“嗯，那就好。”
可是情况却没有李月所说的那么好，付林海被研究院的领导单独叫去开了个会。
付林海回来的时候，李月正在整理即将出发去远处海域进行鳐式监测法所需要的文件。
看到付林海垂头丧气地进来，将自己关进了办公室。原本在付林海老婆的劝导下已经成功戒烟的付林海，居然又开始抽起烟来。
林可可毫不客气地推开付林海的办公室大门，“别抽烟啊！月儿刚结婚呢，说不定还要备孕。”
李月慌忙摆手，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切都是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之下不断前进，自己根本就没有停下来去想自己和江沚的将来会是怎么样的。
“你再抽我就去和嫂子告状了哈！”林可可霸气地把烟灰缸放到了付林海的面前。
但是付林海这个怕老婆的人听到了林可可要去告状的事情，居然没有惊吓的表情，反而哭丧着脸对林可可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把烟塞进烟灰缸里熄灭。
再神经大条的人都看出了异常，付林海这是遇到难事了。
“付主任，怎么了？”赵鑫跟着进了付林海的办公室。
“就是……哎。”付林海叹气，不过一个会议的时间让付林海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几岁，特别憔悴。
“说吧，我们一起想想办法。”李月也试着劝导付林海。
“下午的时候我去开了个会。”付林海在几人围观珊瑚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领导的电话，进了办公室之后自己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消失。
“上面研究过后，决定明年不给我们目前进行的项目批经费。我们很有可能会被作为研究员合并到其他组里，手上的这几个项目都要被停掉。”
付林海进办公室的时候并没有开灯，这个时候夕阳已经彻底消失在海面上，虽然星光闪耀，但是根本照不亮这件不大的办公室。
“可是我们之前的项目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就很有可能得出成果了啊！”李月有些焦急，“关于超级珊瑚的研究不是已经正在一切向好吗？珊瑚的种植保护也……”
付林海摆了摆手，打断李月，“是啊，我们确实看到数据一直向好。但是没有出成果对于领导来说就是没有做成。”
“可是哪个研究不是需要时间的？我们组才成立几年啊！”林可可也想不通，怎么就断了自己组的经费呢？
赵鑫在屋子里踱步，“不行我们自己想想办法，不就是经费的问题吗？”
虽说科研经费对于研究所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研究组里的个人来说那就是天文数字。
不说每次出海，快艇的费用、设备的费用、人员的调动。就说实验室里培育的珊瑚幼体用到的设备，使用和维护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几个人全都开始觉得不安。
李月握紧双拳，不甘心自己的实验就这样被终止。可是现在领导层已经做出决定，自己究竟应该做点什么才能挽回这个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