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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崔忱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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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醒来之后,郑泠左思右想,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会梦见与事实不相符的梦?

还是那样一个……莫名其妙……难以启齿的……春/梦?

莫非是自己婚期将近,这段时间,常常有人在她耳边提起这事?

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才会梦见这种事?

这段时日,大伯母和郑太后,安排了嬷嬷过来,给她细讲成婚之后,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那些如何执掌中馈、为人子媳、与夫家姑嫂相处之道自是说得清清楚楚;甚至连床帏之中的夫妻之乐,如何有利于怀胎安胎之事,嬷嬷也跟她讲得明明白白。

这些日子里,递到她手里的避火图、春宫图都不下十册。

嬷嬷讲的时候,她还羞于看;独自一人的时候,她又带着好奇,悄悄囫囵翻过一次。

她还记得,那天她也坐立不安,如同做了什么坏事一样心慌意乱,但那时从未梦过什么。

想到这里,郑泠脸皮烫地厉害,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私密姿势,如同印在她脑中一样,挥之不去。

更让她不齿的是,那些私密的画竟在她昨夜的梦中,一一展现,只不过人物变成了她和……

她觉得自己简直荒谬,离谱,不知廉耻。

可郑泠仍是不解,即便是梦见这种事,那对象,也不应该是傅丹青。

更何况,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傅丹青,又岂会是这种人。

简直在侮辱自己,侮辱那谦和的读书人。

诶。

她甚至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不守妇道的倾向,才会肖想一个未婚夫之外的别的男人……

金钏和女萝伺候郑泠穿衣束发,见她一早醒来后就闷闷不乐,秀眉紧锁,俏丽的脸上无精打采,一直唉声叹气,俄而,脸上又是一红。

金钏便小心地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怀疑她是不是染到了风寒:“郡主可是昨夜冻到了?睡得不安稳,做了什么噩梦?”

听到这个,郑泠一个激灵,抖了一下,带得女萝为她梳发的手一扯,断了两根发丝。

郑泠头皮一痛,但她无暇管这个,她生怕昨夜梦中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呓语,连忙问道:“我昨夜可有说过什么梦话?”

毕竟在梦中,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如论如何都挣脱不开那铺天盖地的炙热包裹,被傅丹青弄到失声哭泣……

昨夜是金钏守的夜,她依稀听见郑泠昨夜低低啜泣,口中喊着不要。

金钏见她睡中蹙眉,摸到她冰冷的脸颊,便以为她是冷到以至于生了梦魇,就给她加了一层被子。

这之后,郑泠才不再啜泣,睡相也趋渐安稳。

金钏便将这些如实对郑泠细说。

郑泠听后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她再三追问,直至确认自己昨夜没有说出其他什么奇怪,又见不得人的东西,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金钏当她肯定是做了什么噩梦,才会煞有其事,如临大敌,便提议:“奴婢知道一个民俗,说是结香又名梦花,在枝条上打上一个结,便能化解噩梦,去凶化吉;郡主要是做了噩梦,不如待会我们出去,寻一株结香也打个结?”

郑泠正愁没法化解这个疙瘩,听后连忙点头:“就这么办!”

金钏见郑泠恢复了一点正常的神色,又道:“奴婢记得,去斋堂的路上就栽种了一片结香。”

山上雪深,万物都被掩盖在皑皑白雪之下。

放在平日,都极容易被大家忽视的植物,在眼下更难寻觅。

去斋堂用早斋的路上,主仆三人走得小心翼翼,在一片洁白灌木之中,仔细寻找。

约莫过了一刻,积雪被她们扫落大半,才见到一株结香的庐山真面目。

郑泠捏住一根枝条,闭着眼睛对它默默许愿:“保佑我别再乱做梦,别再。”

许完愿,她拗动这根柔韧的枝条,在上面打了一个结。

做完这个,郑泠心头卸下不少沉重。

用完早斋,辞别了太上皇之后,她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到昨日大伯母说的,兄长郑淙会前来接她。

她举头看着这阴蒙蒙的天气,只怕是有场大雪将至,便带着金钏女萝离开护国寺,交代了车夫尽快赶路。

走出几里地,还在山道上时,天上开始飘着小雪。

偏这时候,马车的车轮在满是积雪的泥地上,碰到一块尖锐的石子,整个车身随着这一颠簸一晃,让前方的双马受惊,失控地向前奔跑。

本就在下坡,此刻马如脱缰,车夫一人难驭二马,他们被马扯着,以一种状如急速下坠的速度向前冲。

车夫被这冲击力抛到了路旁,马车内的郑泠和两个婢女,在车内被颠簸地跌跌撞撞,头晕眼花,早已失去平衡。

车夫在雪地里滚了几个跟头,忍痛爬了起来,眼见前面的景象,连忙在后面慌忙喊道,“前面是弯道,马受惊了,快跳车,快跳车!”

昏昏沉沉的郑泠听到这声呐喊,连忙掀开窗边的帘子,只见所有山石乱树都以一种快到难以形容的速度在后退,而窗外,溅起无数的雪沫在狂风之中,飘飘洒洒,底下就是万丈深渊。

她一个激灵,扶住车壁,倾前身子一把掀开门帘,见约数丈的距离之外,就是一个大弯道。

可是无人牵绳的马匹,惊吓之中只懂得横冲乱撞,直线行走。

郑泠又惊又怕,杏眼之中,沁满了一层水雾,她想跳下马车,可是四肢已然提不起任何力气。

她红着眼吩咐身边的两个侍女,“快,下、下去……”

她们也不遑多让,俏丽的脸上一片煞白,美目满是惊慌失措。

三人都知道要下去,但危机之前,却都一致地腿软,提不起一丝劲儿。

眼看离前方的弯道悬崖越来越近,顿时郑泠不知打拿来的力气,她眼疾手快地扯过金钏和女萝,将她们先后推向里侧的道旁。

看到她们滚落在路旁,郑泠起身,也打算跳下去。

然而双马已经像是疯了一样冲刺,弯道近在眼前,马车忽而重重一振,将即将起跃的郑泠,给径直抛向了悬崖……

随后,整辆马车在骏马的奔腾下,从她头上悬空跃过,掉了下去。

郑泠耳边满是呼啸的风声,还有两声撕心裂肺的凄厉呼喊:“郡主——”

风雪打在她脸上,像是刀割,痛极了,连眼睛都睁不开。

她从小到大遭过的最大的罪,就是小时候喝的那些苦兮兮的药。

此刻这一遭,让她又惊又惧,又痛又怕。

她以为她在下坠,正在坠崖。

可是,她察觉一片冰冷之中,忽然有一双滚烫的手,接住了她,紧紧握在她腰间,将她带了上去。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被雪水和泪水浸湿的双眸,见到一个宽厚的胸膛,随之往上看,竟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面如冠玉,眉眼如画。

他处变不惊的俊脸上,分明有了一丝紧张的波动。

余悸未消,郑泠心跳加速,她抓紧了这根救命稻草,紧紧攀附着他,张开口唤人,发现连声音都在颤抖,“六郎,我、我刚才,差点就……”

她惊吓到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随后听到清寂的声音安慰道:“泠娘,没事了,别怕。”

怀中的人战战兢兢依偎在他怀中,紧紧拥抱着他,听到她说害怕,崔忱骦也涌起一阵后怕。

想到刚刚见到的惊险一幕,要是他再晚一步到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向来不喜他人触碰的崔忱骦,没有立刻推开郑泠,而是抬臂,笨拙地在她背上,轻轻拍了,“对不起,怪我来迟了。”

后边的金钏女萝二人立刻跑了过来,担忧地问候郑泠,随后对着崔忱骦行礼致谢:“多谢右武卫将军出手救下郡主。”

她们二人看着崔忱骦身后带着的一队人马,终是犹豫着开口:“请右武卫将军放开郡主,让婢子们来照顾郡主。”

虽然他们是订了婚,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妻,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还是有损她们郡主的声誉。

不像他们男的,无论做什么,都能博得一个风流的名声,是万万不会吃亏的。

郡主的声誉,还是得由她们来守护。

崔忱骦听了这话,垂眸看了看紧紧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叫他想起来幼时养过的一只白兔。

兔子胆小得很,听到一点动静,就会躲在他怀中。

他觉得,此刻的郑泠,就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也比当日在郑家提亲,见到的那样端庄的她,更为叫他动心。

思及此,崔忱骦耳尖上迅速飞上一片红云,明明是冰天雪地,但他身上却有些莫名的燥热。

他也意识到不妥,喉头有些痒,不由轻咳一声,轻轻叫她:“泠娘,你身上有无大碍?”

听到他们的声音,处于惊吓过度的郑泠,渐渐缓了过来,她意识到自己的举措,连忙松开崔忱骦,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她的眼角还有些泛红,看向他摇头道:“多谢六郎,我没事。”

金钏女萝赶紧围上前,护在她左右,检查她身上有无伤。

崔忱骦略退开几步,看着被她们围着的郑泠。

她原本戴着头上的胡帽,在刚才掉下了悬崖,头上的束发也在狂风的侵蚀下,有些凌乱,鬓角落下一缕细丝,轻飘飘的贴在白皙的脸上,发梢贴着脖子落入领口……

这副略落魄的模样,越显得楚楚可怜,也越发令崔忱骦心下生怜。

他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等金钏女萝检查完郑泠之后,披在了她的肩上。

郑泠见他修长的手指,给自己系好带子,便开口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若是有要事,六郎先去办事便好,不必因我耽误时间。”

她见到了他身后的队伍,其中还有一辆马车,便以为他是陪着家中的母亲妹妹等女眷,前来护国寺上香的。

“我的要事,就是过来接你。”崔忱骦给她拉上了连帽,挡住风雪。

开口说完这句话,崔忱骦觉得如此言说,莫名有些轻浮的意味,便接着解释,“子潺今日值守,脱不开身,是以一大早上他就托人叫我过来接你。”

他口中的子潺,正是郑淙的表字。

郑泠恍然大悟,原来他带来的那辆马车,本就是用来接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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