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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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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一个突如其来的热吻,令郑泠倏然一懵。

脑海之中,突然闪现了一段几乎被她遗忘的记忆。

上辈子的这一年夏天,清州民变,她被百姓抓去祭祀河神,在水中险些溺亡,后来幸而得及时赶来的郑淙救起。

她在水中昏死之际,得他渡气,才没有窒息。

那时候他们也曾唇角相贴,气息交融,可那只是为了救命。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毫无由头的荒唐之举。

她又惊又惧,心乱如擂鼓,砰砰直跳。

随即她便反应过来,立刻伸手抵在他胸前,用力将他一推,羞愤满面:“郑十你在做什么?!”

唇际一片柔软,郑淙满足地轻吮,还在试图撬开她的齿端深入,却猛然被一推。他向后跌跌撞撞,也随之清醒了过来,意识到刚刚自己在做什么。

听见她的喝问,他险些就要将那些深藏在他心底两辈子的爱意,宣之于口:“我……”

只是刚吐露出一个字,他就说不下去。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捅破这层纱窗,他与她之间就再难以挽回。

他知道她的身世,但是她并不知情。

在她眼中,他们只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她只会当他是个对血亲,都能不怀好意的龌龊之徒,从此会轻视他,厌恶他,疏离他。

而这一切,恰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转瞬之间,郑淙的心思千回百转,他将这一丝隐秘心思按下,歉疚地看着被吓到了的她,试图上前安抚她。

郑泠脸上一片绯红的尴尬之色,惶惑地看着他,见他迈步上前,连忙叫他站住,“别过来。”

她如此反应,仿佛在郑淙心间扎了一下,他眸间流淌过一闪而逝的哀伤,启齿用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抱歉,阿泠,我并非有意如此。我只是……晚间饮了点酒,方才有些神志不清,将你错当成……她了。”

她?

听到这个,郑泠高高悬起的警惕又羞恼的心,微微落下。

是了,她记得上辈子,郑淙是有个‘不可说’的心上人。

这个人,曾经被她误以为是权碧落,但后来在朔方,他否认是她。

她记得一直缠着他问是谁,他好不容易答应会告诉她,只是那会儿不知为何,她忽然就困得睡了过去,以至于没听到关键的地方。

没想到时至今日,那个说不得又不可得的人,还深深牵引着他,乱了他的心神。

瞬间,郑泠不由有些同情他,也明白了为何刚才,她提到想请他帮忙攻略许千金,他会这么生气。

肯定是她把他气得头昏脑涨,才会出现刚才的那起乌龙。

她站起来,主动朝他走去,歉疚道:“诶,我也有错,明知阿兄有心上人,还想出这个馊主意,让你为难。阿兄,这件事就当我没说好不好。”

事情已经说完,加上刚才那一错吻,即便知道是他认错了人,郑泠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也让她第一次意识到,即便两人是兄妹,如今长大了,也不能再这般毫无忌讳地深夜来访了。

她道:“时间不早了,阿兄早些休息,我该回去了。”

见她要走,郑淙纵有万般不舍,也没有理由留她多待会儿,便接话:“夜间黯淡,我送你回去。”

刚才之事,令两人一晌无话。

他依旧扶着她的手臂,她却再无法接受这样的亲昵,拉下他的手:“阿兄不必扶着我,我看得见。”

郑淙知她心有芥蒂,不愿再同他亲近,只是他偏不想两人之间就此疏远,执拗地再度扶上她的手臂,走在她的身旁:“别想太多,这样走得快些。”

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裳,右臂下方传来滚烫的温度,无时无刻不在炙烤着她,刚才的画面也在她脑中轮番闪现。

晚间的风还有白天太阳的炽热,交织着挥之不去的画面,一吹越发令她不适,她想了想,半开玩笑道:“常言道男女三岁不同席,你我都这么大了,今后还是要注意点。不然日后嫂嫂进了门,会笑话我们的。”

郑淙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仍旧紧紧托着她的手,盯着她的侧脸,“什么嫂嫂,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兄妹间感情好,谁能置喙。”

想要这样就疏离开来?做梦。

郑泠一噎,不再言语。

两人一路无话。

直至走到她院门前,看着她入内的背影,郑淙才开口:“阿泠,今夜你说的那件事,我可以。”

郑泠回头,望见止步在门口处的郑淙,手提明灯,负手而立,一双眼眸在淡淡的月光之下,目光灼灼。

只听他继续道:“明日我休假,你若有需要,尽管来找我。”

不待她回答,郑淙就已经转身离去。

郑泠回到屋中,还未睡的夏昭见她归来,连忙上前问,“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模样,怎么像是出师不利?”

她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没有,最后他答应了。”

夏昭奇道:“那你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她将那些奇奇怪怪的事和感觉晃出脑袋,牵强一笑,“哪有不高兴,明日一早,我们就去约许千金吧。”

*

百戏楼中一楼的皮影戏,正在戏台上如火如荼地上演。

诺大个戏楼,只有两位客人坐在台下观戏。

入戏深刻的许娘子,看着台上幕布前依依惜别的一双眷侣,不由红了眼。拿出手帕擦拭眼眶,似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与旁边之人说话:“离人愁绪真是可怜,不过待张三郎君进京赶考回来,必定是一番锦绣前程,届时衣锦还乡来迎娶他的未婚妻,也是一段佳话。”

她慨叹完,转头看向茶几那侧同样看得入迷的郎君,不由莞尔:“郑十郎,你说是不是啊?”

被点名的郑淙,从神游中回神,囫囵应声:“是啊,一段佳话。这场戏虽说留白,但正是因它结局不定,才叫看过的人念念至今,在各人心里都有一个结局。我相信戏中的张三郎与刘四娘,最后必定会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被郑泠安排在这里,一起陪着许家娘子看戏,只是戏开场没多久,她就找借口离开,临走前给他使眼色,让他留下来,可他哪有什么看戏的心思,一门心思都飘在了其他地方。

一场戏下来,静坐在这里的两个时辰,于他而言,不啻于度刻如日,度时如月。

只是这‘差事’,他若不接,郑泠必定转头就去找了李環。

与其如此,不如他来。

至少这样,郑泠还不至于因昨夜之事,与他疏远,会同他有更多交谈的时间。

他虽没看完全,但好在入场之时,看了一下这出戏的简介,大致知晓是个什么故事,对答起来,也算从善如流。

*

许娘子爱看戏,最爱看风月之戏,当得起一个‘戏痴’的称号。

只是家中女儿只她一个,其余的都是些粗枝大叶的兄弟。那些兄弟们只爱舞刀弄剑,要么吟诗作对,却是无人陪她看戏探讨。

她自小独来独往,很是羡慕郑泠有个做什么都能一起的兄长。

不想今日得她相邀,却是介绍她与郑淙相识,实在是未曾想过的一件惊喜之事。

更何况他竟能认认真真看完一场皮影戏,还能有此的见底,这叫许娘子越发欣赏郑淙,已在心中将他视为‘知音戏友’。

*

郑淙怕她再问下去,自己就要露馅,连忙提议:“看了一上午戏,许娘子想必饿了,早间阿泠在百味楼定下一桌款待许娘子,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先去了,我们也过去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许娘子倒真的感到饿了,便应好。

为了培养他们之间能擦出火花,郑泠只留了一辆马车在戏楼外。

即便如此,郑淙也没有违背本心,他掀开帘子让许家娘子上了马车,他则坐在外边,与车夫一左一右挤在一块,才启程去了百味楼。

*

百味楼。

临街的一间二楼雅室,郑泠站在窗前观街景,冷不丁一辆马车闯入她的眼帘。

注意到是自家的马车,她不由定睛细看,只一看,她就见到了坐在外边的郑淙,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大豫民风开放,适龄男女一块儿玩,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却连坐个马车,都这样瓜田李下避嫌,反倒显得他古板。

只是她不明白,他若是为了心上人才这般守心如玉,又为何最后要同意她的请求,答应来?

委实令人费解。

更令她费解的是,吃饭之时,明明还各种秉持君子之风,一贯瓜田李下的郑淙,忽然一改常态。

在用餐时,他对许娘子倒水夹菜,介绍菜品,关怀备至,又极尽主人翁意识。

在她面前,他俩有说有笑,郑淙也不负她的期望,终于主动提及了很多国子监的趣事,将许娘子的胃口吊足,再引导着她对国子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见此,郑泠觉得很是欣慰,有种大事将成的成就感。

饭罢的下午,三人去了鸿湖泛舟。

只是许娘子有些晕水,游了一圈,就撑不住告辞。

郑家兄妹连忙送她回去,陪着她看过大夫,确诊无事之后,才离开许府。

回程,在马车上,郑淙收起了强装一日的笑逐颜开,肃着一张脸,闭目养神,全程无话。

郑泠察觉到一点诡异的气氛,盯着他看了几眼后,觉得他面色不太好,便伸手探在他额上,关切问道:“阿兄,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今日多谢阿兄,回去之后,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

闻声,郑淙瞬间睁眼,他握住她探在他额间的手,略一用力,将人带了过来:“你只想着明日再继续吗?今日呢?今日种种,你作何感想?”

郑泠被拉地挨着他极近,疑惑地看着他,“今日一切都好,阿兄配合的很好,我很是高兴。”

“一切都好,你很高兴?”郑淙语气微带冷凝,他忍住想将她揉进怀里的冲动,低声质问她,“我对别的女人那样献殷勤,你很高兴?我对别人好,你就不会感到不舒服吗?”

她不懂他怎么忽然这样,答道:“想来此事就快成了,最多再约许娘子两三次,她想去国子监的心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自然是高兴的。”

“至于阿兄今日的表现,我自知要你如此,令你很难受,我对你不起。”她叹了口气,接着劝道:“可你心中那位‘不可说’,既然两辈子都无缘,阿兄何必执迷,不如早些放下,另觅佳人。”

闻声,郑淙久久无言,满眼苦涩地望着她。

良久之后,他松开她的手,哑然失笑:“郑泠,你就是个木头。”

第72章 不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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