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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碾死一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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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人不是悬川,察觉之前,空气里已满是精神力对抗留下的硝烟味。

览星锢住悬川颈脖的双手忍不住抖颤,等战胜本能后的理智回归,他看着被他按倒在床,颈脖被掐出红印,因窒息满脸通红的悬川,他猛然松开手,跌跌跄跄地翻身下床。

后知后觉的恐惧比方才入侵的精神力还要狠厉,它如一根导火索点燃览星心里堆积依旧的担忧,轰的一下,盖过精神力对抗留下的残损痕迹。

他一直在担心在自己会不会伤害到悬川,现在,还是伤害了他。

悬川眉宇痛苦地聚拢,张开嘴大口呼吸空气,扬起的下巴不远处,能看见颈脖上刺眼的红痕。

见此一幕,览星视线被烫伤般急忙错开,几乎是本能地挣扎与之对抗,览星喉结滚动,吞下一口后怕的唾沫,他口干舌燥地怔半跪在地,他小心地抬起头,缺乏悬川布不知何时缓缓地睁开了眼,正看向自己。

悬川,不,这不是悬川。

如果说刚刚闭着眼睛痛苦的人是悬川,那么现在,览星认为他不是。

悬川不会在这种时候,用好整以暇的眼神看向他,也不会……亲吻自己。

一股愤怒如被阻拦在堤坝后的洪水一般侵泄而出,羞恼推着心脏里的血液不可控地涌向大脑,他的太阳穴一阵发热,他努力调节呼吸,费了极大的心力,才将方才的一切压在心里。

外表没有情绪漏洞,但脑袋却像是入驻了一台搅拌机般,理智被打得稀烂。

床铺上的男人见他额上细密的汗珠,吃吃笑道:“才一天没见,记性竟然这么差。”

览星后背炸出冷汗,这是一个非常怪诞且陌生的感受,悬川的脸、悬川的音色,这都是览星无比熟悉的,但吐字习惯和下意识的表情动作完完全全属于另一个人。

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取出与之完全不同的人偶,览星脑袋一紧,他难以接受地侧了侧头,粉饰内心的波动。

“你真不记得我了?”“悬川”似乎十分失望,他擅自用悬川的脸,做出览星想也不敢想的表情,说出悬川不会使用的语调。

览星将目光重新放在他身上,他忍着不适:“我以为你死了。”

“那我赢了。”他欢快地炫耀道。

览星安静了一会,才说:“是你屏蔽了我的精神力,让我完全不知道悬川发生了什么。”

“这是恶人先告状吧,明明你自己做了坏事,怎么还怪我呢。”那声音不无委屈道:“监听可是违法哦。”

“违哪门子法?”览星用手按压着莫名隐隐翻涌的胃部,他缓慢地站起身,俯瞰着床上的“悬川”:“你们这群怪物指定的法?”

“噗嗤,”那人被他逗乐了,乐不可支地道,“好好好,我们是怪物,那你们呢,你们不也是吗?”他笑得毫无形象地捂住肚子,夸张地哎呦了几声。

览星不觉得哪里好笑,他说:“起码,我们还是人。”

“哈哈哈,对,我们不是人,我们被搞得人不人鬼不鬼,我们就是商店里的货物,谁花钱谁要我的命!”

“你们有福气!”他一改黏黏答答的语气,叫嚣大吼道:“你们活得好啊!”

览星看着他,并不言语。

“你怎么不说话?”被览星这么一瞧,他像是只气球,没了刚才的架势。

“说什么?你要我夸你做得好?”览星面无表情道:“这一切又不是我做的,你怪不到我头上。”

“是啊,跟你没关系……可凭什么!你也是直感者,帝国的余孽,凭什么你就能活得潇洒自在?”

空气骤然一冷,览星眼睫半垂,在他以为览星要对他做什么的时候,他听见览星说:“是啊,我多自在啊。”

览星的口吻带着浓烈的自嘲,似乎为这份自由。

“……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他被空气里的安静吓到了,改了口,用埋怨的语气说:“你们天天想着什么目标啊人生啊,活的可真够累的。”

“你不是人吗?”览星注视着他。

“你觉得我是人吗?”他指着自己的脸——不,悬川的脸,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不是他自己,但他理所当然地指着,览星心中不虞,又听他适应性良好地自问自答:“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我醒来那天,我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了。”

如果他是人,可人怎么可能会发光?人怎么可能像是一只虫那般在黑暗里蛰伏,像是一只虫那样用鲜亮的颜色吸引蚊虫,再用身体被改造分泌出的恶心东西将他们吸食?

如果他是虫,为什么又会有自己的思想,为什么对人类会生出感情,为什么呢?

他真的不明白。

“我已经换了好几个身体啦。”他伸出指头,道:“能用的身体没几个。”

“哥哥,你可怜可怜我,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身体,他的力量虽然不太稳定,但是很强,我能感受到,这个身体十分适合我。”

览星看着他急切的表情,像是求一个不贵重的玩具那要索求悬川的身体,他忍着不爽,问:“你多大?”

“十八。”

“实话。”

“十四。”

“你对自己了解多少。”

他们像是模仿老师对孩子的一对一谈话。

没有名字的小真菌蚋如此说:“每隔一段时间,我必须换个新的身体。”

“……”览星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忍,因为对方的确还是个孩子,亦或者别的,他说:“没人告诉你,你的生命本身就是十分短暂的吗?就算给你一个很强的身体,你也会很快死去。”

“我知道啊,所以我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他狡黠地笑了笑。

“你说。”览星眯起眼看着他。

“你看啊,当发现,自己最好的弟弟竟然对自己怀有那种想法,要是你,你会怎么办?避而远之?”他语速飞快地说:“但是,如果我在的话,我就可以帮你掩盖这些记忆,帮你避免关系破裂的问题,只要有我在,我不会让他看到这件事情,我还能配合你做任何事情。我也不要独占他的身体了,我们各退一步,我跟他共生,他白天,我夜晚。”

他津津有味地说个不停,览星没有阻止,他便继续信口开河:“你不想要他发现你的心思,我都明白。我以前也有客人不希望别人知道他跟我在一起。只要我不说、你不说,他就会永远不会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他觑着览星的表情,循循善诱道:“把这个身体让给我吧,我不会像他一样扭捏畏缩,我会答应你的所有请求,你想操他对吧,”他越说越直起身,他半跪在床上,与站在床边微微俯视他的览星拉近距离,悬川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览星耳边滚过,他诱惑道:“只要你不干涉,我保证,我什么都会做,我不会拒绝你任何要求。”

说着,览星见到“悬川”的手放在裤子边沿,那张熟悉的面容笑着,却是无比陌生。

“你想我先脱哪一件?我能满足你一切想做的事情。”他仰起脖子,闭上眼,是一个索吻的姿态。

可览星一动不动。

他有些急,瞧瞧睁开眼,却看见,仰视视角里,览星嘴角轻轻地提起,眼里闪过丝丝缕缕不真切的浮光碎影,他像是在笑,旋即,他的鼻尖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就已经品尝到了死亡降临时才会有的恐惧。

“你说的对啊。”览星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终于回复了他的独白。

他的精神体被死死地掺住,濒临死亡,他发出一阵暴怒,因为览星的出尔反尔,他喊道:“你答应我了!”

览星眼睫低垂,嘴唇微动,重复道:“你说得对,”览星的眼神像是看垃圾一样,俯瞰着他仇恨的眼神,吐出不留情面的后半句,“所以,更要杀死你了。”

“你难道没有想过他……”嗓子挤出喑哑断裂的句子,最后,像是一道青烟消散在风里。

“他”彻底地消失。

他杀了一只寄生在悬川身上的“虫”。

直到空气里的硝烟味散去,他还在纠结,自己到底杀了什么东西。

他杀的是人,还是,只是碾死了一只虫?

还是……自己的同类?

览星找不到答案,他求救般把目光放回悬川身上。

悬川还在沉睡……

览星蓦然清醒。

他掖好被子,看着悬川安睡的面庞,不自觉地伸出手,那是他刚刚碾死过虫的手,手臂不自觉地牵动的手掌,缓慢地靠近他,快要靠近的时候,览星忽然一怔愣,他看着眼前一幕,觉得,他像是在用最肮脏的东西去玷污圣洁无污染的圣体。

他好像是被刀刃刺伤一般猛然收回手,长而久的凝视着自己作出的怪异举动,把手垂下来,隔着一些距离,用眼睛小心而疏远地望着他。

“不要生气啊悬川,这种恶心的回忆,忘记也没什么。”

他痛苦地看着悬川,几秒后,又收回目光。

没什么的。

真的……不重要。

三日后,温地压着午饭时间匆匆赶到了他们的住处。

他是一路追着他们来的,日夜兼程,每次都晚一步,在海上安排好那两个倒霉军官,紧接着就得知他们启程前往东区,等他到了东区,又说目标是在西区!天,他简直像是望山跑死的马,急得嘴角起泡。

但他也不光带来了泡,最重要的东西也带来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关于理查和白烟的后续。

“情况有些复杂,一时之间我也没有什么头绪,这可不能怪办事不周啊,是实在没有办法。域内一向都是理查负责,现在他进去了,我们也只能靠外界动静进行判断。”温地一口饮下览星倒给他的水,示意再来一杯,又说:“而且,联邦将精神里的检查力度增高了,出入变得更麻烦了。”

“你慢点喝。”览星擦去桌子上的水渍,温声提醒。

“唔。”温地像是脱水的鱼,压根听不见水以外的话,咕嘟咕嘟又喝了三杯,把早饭的位置都占去了,他这次打了个嗝,借着问:“你怎么说要我帮你拍戏啊?我都没听明白。”

他们这群人有自己的隐蔽通信系统,绕过联邦,不会被轻易检测。

唯一缺陷是信息内容少,用词得省之又省,根据理查的八卦,这是帝国贵族们用来秘密私会的手段。

览星递给他一盒饼干,解释道:“是海军安排的戏,不是拍,是演。”

温地含着饼干,肠胃转动了,脑袋却没转过来,疑惑道:“那你们……”

“为防止海军盯梢,我们在来的路上把身份换了,路上打听到东区的影视公司要来西区发展。”他后面的话没说,反正都是一些不太正人君子的手段:“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南区继续玩水。”就当做给他们多放几天带薪的假。

这是是览星一个人办的,他没让悬川知道。

“这么巧?”温地面露不解:“你们正好要往西去卧底,还正好拿着演员的角色,在南区港口就遇见一家同样前往西区发展的影视公司。”他摇摇头:“哪有这么巧的事。”

“是啊,是怪巧的。”破天荒地,览星竟然比温地海毫无警戒地说:“方便我很多事。”

温地罕见地神色正经:“这个公司叫什么?”

“乌谈。”

“有些耳熟……”

览星不管他耳不耳熟,只是问:“温地,你对西区了解有多少?”

温地只好暂时搁置,顺着览星的话茬回答:“不怎么熟,但西区的人应该有我认识的吧,白烟之前不是说当年有一部分成年人送去了西区。”一想到过去,温地就唏嘘不已,想当年,洞穴那么大一个组织,他在里面,是个不掺水分的后辈,整天干跑腿送信做诱饵这种事情,但是,帮派的兄弟姐们都十分热情,他们一起冲锋陷阵出谋划策……

览星眼看他脸上露出要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抽烟喝酒一样不漏的缅怀表情,赶紧打断他:“吃饱了就去工作。”

十足心狠的模样。

“没用了就要赶我走?”温地故作受伤地缩起脖子,在收获览星一个疲惫而无奈的笑容后,温地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感觉哪里不对劲了,他挤眉弄眼地打断览星,凑到览星旁边,小声道:“你跟他没事吧。”

他是谁……不言而喻。

览星身体一僵,仿佛周遭的空气都停滞,他伸手摸了摸鼻尖,眨眨眼,反问道:“能有什么事儿呀?”

温地也说不上来,他摸摸后脑勺,憨生道:“不知道,我就是觉得你今天有点奇怪。”他说着,左顾右看道:“他不在家吗?”

正说着,大门被从外打开了。

悬川从屋外进来时,无意地打断他们的对话:“览星,人来了。”

览星应声,朗声道:“好,这就来。”

温地托腮看着他们,终于咂摸到了不对劲。

怎么看起来,怎么这般生分呢?

对了,他今天好像没有听见——悬川哥哥。

这可是览星的年度高频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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