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来学校的时候，班长让大家报一下自己穿衣服的尺码，学校要购买校服。
夏季、秋季校服各两套。
班长在黑板投影仪上给大家展示了一下校服的样子。其实也不用展示——学校高二高三的学生穿的就是校服，他们已经见过了。
夏季和秋季校服裤子一样，除了厚薄不一样，都是黑色的，两边有三道白色杠。
上衣夏季的是下面三分之二是白色，上面三分之一是红色。领子和袖子两旁是红色。秋季上衣配色上是一样的，只不过是长袖，且两旁也多了三条白色杠。很像一套运动装。
说不上难看，但也很难说它好看。
同学们一阵哀怨，表示不想穿校服。
“你觉得这校服怎么样？”叶莛霜侧着身子，问后面的林暮。
他们两个今天来学校都没有说话。叶莛霜先忍不住开口，打破这份奇怪的沉默。
林暮一怔，没想到她会主动搭话。他正盘算着怎么找话题和叶莛霜讲话呢。
“挺好的。”
“嗯。”叶莛霜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林暮希冀又试探地问。
“！”叶莛霜心里雀跃起来，她笑道，“好啊。”
没被拒绝。林暮嘴角也微微勾起来。
课间叶莛霜去接水，饮水机在靠近后门的位置。
靠门最后一排坐着曲若瑶。她正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叶莛霜接完水，把杯盖拧上，就看到这幅画面。
犹豫着，最后她还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欸，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
曲若瑶捂着肚子坐起身体，不过可能太难受，她的脊背还是微弯曲。一副疼的直不起身的样子。
脸色也不太好。
“我没事。”她有气无力地说，说话调都是虚的。
“可是你看起来脸色很差。”叶莛霜担忧地说，“要不我陪你到学校医务室看看吧。”
“不用了。”
“去吧，万一耽误了，后面更严重了怎么办。”
“我这是痛经……不是什么大病。我都习惯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痛经？叶莛霜有些震惊。
虽然一向听说过女生来月事会很难受。不过也不知为何，她从来没痛过，生理期吃冰的吃辣的一点事也没有，毫不讳忌。
她从来没想到能让人痛到这幅程度。
“这可以吃药缓解的。我帮你去买点药吧，你都痛成这样了。”叶莛霜想了想说。
上午第二节下课有个二十分钟的间隔休息时间，如果跑得快应该不会迟到。
曲若瑶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
她不喜欢吃药，会让她觉得自己很虚弱。
她一向觉得自己身体素质好，可偏偏在这方面，每次都让她难以忍受。
看着眼前女生担忧关心的眼神，腹部的痛意一阵阵传来。她确实太难受了。
曲若瑶哑着声音:“会不会太麻烦你。”
“没事。”叶莛霜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先再忍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叶莛霜回到自己座位把杯子放下，匆匆跑出去。
林暮看她匆忙的神色，还没来得及问，她已经跑远了。
校医务室在一个小超市的旁边。
这道街是学校专门租出去用的，有很多店。商店，理发店，书店，以及学校仅有的奶茶店都在这里。
所以平时都很热闹。
但校医务室里却很冷清，很少有人光临，只有一个女医生坐在那里。
付过钱后，叶莛霜拿起药就往外跑。
她跑的很急。一是怕迟到，二是担心曲若瑶。
心急容易出事——
路过商店门口的时候，叶莛霜与一个人撞在一起，手里的药也掉在地上。
“啊！”叶莛霜被撞的一痛，这人应该也是跑着的，相撞的力度很大，她差点站不稳，对方也是一阵踉跄。
“没事吧。”一双手扶住叶莛霜。
竟然是赵磊。
叶莛霜平复下来，说了声谢谢。
赵磊也松开了手，去地上捡那盒药。
“布洛芬？”
赵磊是知道这个药的，他担忧地问:“你不舒服吗？”
“没有，我帮同学买的。”
“这样啊。”赵磊把药递给她。
“不好意思啊，你没事吧。”撞到叶莛霜的男生歉意地挠挠头，他刚才跑的太急了。
“我也有错。”叶莛霜刚刚自己也没看路。
赵磊在一旁笑骂道:“都说了让你别跑太快，买个东西而已至于那么着急吗。”
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
叶莛霜:“你们两个来买东西啊？”
“是啊。”赵磊说，“他说饿了，非要来买点吃的。”
“这样啊，那你们买吧。我就先回去了。”
“好，你小心点，可别又被人撞到了。”
一直到叶莛霜跑远了，赵磊还盯着她的背影。
一旁的男生笑的玩味:“你们认识啊。怎么，喜欢人家？”
赵磊平静地说:“喜欢又怎样？”
“我去！……那就追啊。”男生很激动，开始起哄，“你条件这么好，女生很难不心动吧？”
赵磊摇摇头，语气低落:“追到恐怕是很难了。而且……我觉得她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别这么怂啊，有志者事竟成你不知道吗？有喜欢的人又怎样，他们谈了吗？只要没有你就还有机会！”
叶莛霜回教室的时候曲若瑶还趴在桌子上，一副精神备受摧残的样子。叶莛霜把药放在她桌子上，温声道，“药放你这了，你记得喝。”
曲若瑶强撑起精神，坐直身体说了句谢谢。
叶莛霜笑了笑回了座位。林暮看到了她递药的画面，问:“你刚刚去买药了？”
“对，她身体不舒服。”
“你跟她很熟悉吗？”林暮想起她刚刚跑出去时担忧焦急的神色。
可两人似乎并没有交集？
他和叶莛霜开学后明明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
“不熟。”叶莛霜老实回答，“但是看她脸色那么差，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林暮“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林暮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叶莛霜也给他买了药，还给他处理伤口。
“怎么了？”看他这不咸不淡的反应，叶莛霜问，“你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吗？”
“没有。”林暮摇摇头，神色颇为正经，轻声道，“我觉得挺好的。”
中午放学，班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叶莛霜准备叫林暮一起去吃饭，就看到于昕月走了进来。
她先是在讲台上往下扫视，找到要找的人后，微微一笑，径直走去。
于昕月停在林暮的桌子旁。
“林暮是吧？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于昕月笑着说。
林暮皱了下眉，往前面看去，叶莛霜低头收拾着东西，一言不发。
“不用了。”林暮说。
于昕月笑容僵了下，而后若无其事道:“我请你吃，不需要你请客。”
她笑的天真，语气里有或许自己都没察觉的侮辱意味，“你在打工，想必家里很穷，我能理解的。我家里条件还不错，你和我交朋友的话，我以后可以分你点零花钱。”
林暮彻底没了表情。
“走啊，我请你吃饭。”于昕月伸手去拉林暮。
“他不需要你请。”叶莛霜忍不住打断，语气有些不悦。
于昕月和林暮看过去。
“又是你，关你什么事？”于昕月双手环胸，眼神凌厉又不屑，“我可打听过了，他没有女朋友。”
“我们是朋友，不行吗？”叶莛霜从座位里出来，挤开于昕月，站到林暮旁边。“我们两个要去吃饭，再见。”说着就拉着林暮离开了。
“你——”于昕月愤怒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压抑住怒火。
班里还有零零散散的一些人，好奇地往这边看。她不能当众情绪失控，让别人看了笑话。
于昕月平复了下心情，捋了捋头发，从教室后门走出去。
出了教室后，叶莛霜就松开了手，自顾自走着，走的很快，背影透露着烦躁。
林暮感觉她心情不好，想说话却不知从哪里开口。
一直走到食堂门口，林暮才憋出一句:“你想吃什么？”
“随便。”叶莛霜说，然后又问道，“你吃什么？”
“我都行。”林暮回。
两个人便没了话题。
在食堂转着看，林暮等叶莛霜说话，叶莛霜在等林暮说话，两人谁都没决定吃什么。在食堂绕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起点。
叶莛霜叹口气，她觉得自己有些拧巴。
“吃烩面吧。”
林暮连忙回答:“好啊。”
“你请我。”叶莛霜看着他。
“好。”林暮说，“你坐那等着，我去买。”
食堂的人一如既往的多，找到个座位不容易。最后叶莛霜看到两个人马上就要吃完了，她赶紧过去。人一离开，她就坐那占着位置。
林暮买好饭后，一时没找到叶莛霜，迷茫地往四周看了看。
“这里这里。”叶莛霜站起身朝林暮挥挥手。
林暮一手端着一碗面往这边走。
这里面本就拥挤，一群人大大咧咧地从人群中横穿过去，差点撞到林暮。
虽然林暮反应及时，闪躲了下，但汤还是洒出来了点。
很滚烫。
叶莛霜赶紧跑过去，接过一碗面。“没事吧？”
她看了那群人一眼，他们还在嘻嘻哈哈说着话，早已走远，根本没注意到旁人。不禁小声愤愤道:“不知道走路注意点啊！”
回到座位上，叶莛霜把碗放下，顺势拉过他的手看。
手背有一小片地方发红。面条是刚做好的，非常滚烫，天气又热。
叶莛霜有些担忧:“你这没事吧？要不要买个药膏涂一下。”
“不用了，不严重。”林暮说，“过会就好了。”
叶莛霜还是不放心，“去外面用凉水冲一下吧。”
食堂外面就有洗手的地方。
“我觉得不——”
“我觉得不能轻视！”叶莛霜打断他，“冲一下又没什么。”说着就拉着他往外面走。
“那面……”林暮扭头看刚买好的饭，还没吃呢。
“先放着！又没有人会吃——”
食堂门口就是水池，林暮把水龙头打开，把烫到的那只手伸到下面，水哗哗地冲刷着。
叶莛霜看着默默冲水的林暮，觉得这人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林暮。”
“？”林暮乖巧地转头，看着她。
“你以后别对自己的身体那么不注意。”
林暮表情怔愣片刻，而后垂下眼睑，“嗯。”
吃完饭回教室的时候，叶莛霜和林暮前脚才坐下，曲若瑶就过来了。
“上午你帮我买的药多少钱，我还给你。”
叶莛霜原本还纳闷她干嘛呢，听见这笑道:“没多少钱，不用给了。”
“不行，还是要给的。”曲若瑶看起来很认真。
想了想，确实关系不太熟，叶莛霜说了价格。曲若瑶把钱给了她，又认真诚恳说了句谢谢。
表情郑重得让叶莛霜有些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