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莛霜回到教室就看到自己桌子上放了五瓶茶π。

“你怎么买这么多啊？”她惊讶地问林暮。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哪种口味。”林暮说。

“你随便买个不就好了。”叶莛霜说，她看着桌子上这么多饮料，她也喝不了这么多啊。

林暮:“我怕买到你不喜欢的。”

叶莛霜:“这几个口味我都可以，我觉得都挺好喝的。”

林暮嗯了声，问:“那你最喜欢哪个？”

叶莛霜看了看瓶子，拿起其中一瓶:“这个！都喜欢，但是我最喜欢蜜桃乌龙。”

想了想，她又说:“柠檬红茶也可以。这两个都好喝。”

林暮心里默默记下:“知道了。”

这个下午过得说快也快，说慢也慢。不知不觉就到了放学时间。

这不是叶莛霜第一次来游乐园，但真到了门口，和林暮一起，她竟有些激动兴奋感。开心的像是第一次来。

而林暮更多的是紧张和忐忑。

叶莛霜挑着项目玩了一通，如果可以的话，本来她是想带着林暮全部玩一遍的。

但是林暮执意这次他请，考虑到林暮的情况，叶莛霜还是没玩太多。太破费了。

叶莛霜没说坐摩天轮。林暮也还记得她之前说的话。

所以他打算，表白后，如果同意了，就一起去坐摩天轮。

林暮紧张地攥住手。

“你累吗？”林暮问。

“还好。”叶莛霜说。

林暮平复下自己的心情，假装平静地说:“我去下厕所，你在这等我一下。”

“好。”叶莛霜没发觉什么，点点头。

叶莛霜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坐下。林暮走的很急，甚至脚步有些踉跄。

“有这么着急吗。”叶莛霜看他匆忙的背影，轻笑道。

这附近就有一个花店。

“要买花吗？”花店老板热情地问。

“嗯。”林暮看着各色各样的花，陷入了迷茫。送什么花好呢？

“你要给谁送啊？”好在老板主动问，“我给你推荐一下？”

“表白用的。”林暮小声说。

“表白啊，那你可以送女孩子喜欢的花。”

林暮愣住了，他不知道叶莛霜喜欢什么花，忘记打听了。林暮抿紧嘴唇，越发觉得自己的这次表白太冲动了。

见林暮没说话，老板也反应迅速，立马说:“那就送红玫瑰好了。很多男生都送这个花，肯定不会出错的。”

于是林暮最后买了一束玫瑰花。

捧着这束花，想着一会的场景，林暮心砰砰砰乱跳。

深呼吸几下，一出花店门林暮就雀跃地狂奔起来，不能让她久等。

然而没跑多久，林暮就被迫停下了脚步——

前面一群人等堵在路口。

林暮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时间，这个路段，人很少。很适合打架堵人。

果然，那群人一看到他就立马冲了过来，直接按住了他。推搡之中，一个人碰到了他手里的花，试图把花扔出去。

“别碰！”林暮不知哪来的力气，推开了按住他的人，用手护住花。

“就一破花！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宝贝呢！”几个人朝他冲过来。

毕竟人多。

林暮还是没护住手里的花，被人拽走，粗鲁丢在了地上。

“破花！一堆垃圾而已！”一个男的用脚在花上狠狠踩了几下。

“你滚开！”林暮看的眼睛发红。

毕竟是在健身房健身过两个月的，林暮现在身体比之前强了不止一点，而且现在有了反抗心，和几个人发狠地扭打在一起，虽说不占上风，但也没被彻底压制。

但是，一人难敌众拳。

尤其这些人还都是经验丰富者，打过的架比他考的试都多。

过了段时间后，林暮渐渐落于下风，被几个人按住手脚。

一拳拳砸在他身上，一脚脚踹在他身上。

玫瑰花早已散落在地。

大片红色花瓣洒在地上，被人踩得又脏又烂。

林暮倒在地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见几双脚在花瓣上来回践踏。

有风吹过，几片花瓣被吹到他手边不远处。

鲜艳的红与他身上的伤痕交相辉映。

林暮现在浑身疼痛，呼吸都虚弱，他吃力地伸出手，想握住那几抹红色。

马上就要碰到的时候——

“警告你，做人别太嚣张！”

有人一脚踹过来。

踢走了那几片花。

与此同时，林暮也闷哼一声。

又打了一会，身边的动静渐渐散去，那些人似乎是退开了。

还没让叶莛霜看到花。

还没表白呢。

还没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林暮发晕地想。

……她会不会等得不耐烦了。

林暮和叶莛霜去学校都是带着手机的。

虽然学校规定不能带手机，但也有人会偷偷带。特别是走读生，很多人带手机。

不过林暮和叶莛霜在学校几乎没用过手机，都是放学后使用。

用于和家人联系或者其他事件。

林暮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但这次他突然觉得有手机还挺好的。

表白无法顺利进行了。

但他得和叶莛霜打个电话。

不能让她担心。

林暮忍着身上的痛，摸索几下，从校服裤子口袋里艰难地拿出了手机。

他一打开手机，就看到里面有两个叶莛霜的未接电话。

手机一直静音，所以没听到。

林暮刚准备拨回去，一股力道突然出现，夺走了他手里的手机。

“谁？把手机还给我！”林暮忍着痛从地上站起来。

他这才发现刚才打他的那些人并没有走，而是在一旁站着。

而夺走他手机的人——

“手机还你？”于昕月笑的动人，但说出的话却冷漠无情，“你求我啊。”

林暮直接扑过去，准备抢手机。

一旁两个男生眼疾手快，迅速制裁住他，又打了他几下。“老实点！”

不知是不是急的，林暮被打的不停咳嗽。

于昕月手指在手机上面划着。

“叶，莛，霜。”

她悠闲说道。

“想给她打电话啊……别着急，我替你打。”

说着她给一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指了指林暮的嘴。

一个男生心领神会，从地上捡起刚才的那束花，粗暴地撕开外面的包装，揉成一团，塞进了林暮的嘴里。

于昕月当着林暮的面把电话拨了过去。

“林暮，你怎么还没回来？都这么晚了！”一接通，叶莛霜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林暮想说话，却无法发出声，手脚也被别人束缚着，哪怕使劲挣扎，也无法挣脱。

于昕月听着，没什么反应。

那边还在说:“你怎么不说话呀？我都等你好久了。”

于昕月:“你不用等了。”

手机那边的声音瞬间消失。

于昕月带着笑意，说:“我刚才碰到林暮了，他现在和我在一起呢。”

安静几秒。

叶莛霜才问:“他怎么会和你一起，他人呢？我要和他说话。”

于昕月:“我在外面玩，恰巧碰到了他。这么晚了，我想让他送我回家。”

她笑的开心又无辜，“天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回家多不安全。他人好，所以就同意啦。”

嘻嘻笑几下后，于昕月继续道:“至于你想和他说话，恐怕得等一会了。我想喝奶茶，他正去给我买喝的呢。一会我让他给你打过去，你先等——”

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于昕月啧啧几声:“她脾气真差。你说是不是？”

林暮死死瞪着她，眼神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可惜他现在的处境，并没有威慑力。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好害怕呀。”于昕月拍了拍胸口，然后语气陡然一转——

“真是看不惯你这幅自视清高的模样，追你的时候就爱答不理的，现在还是这幅谁都不喜欢的样子，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处境，要不是你，我也不会被人嘲笑！”

“这样吧，你求我，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放了你，怎么样？”

说是让林暮求她，可于昕月丝毫没有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的念头，笑着看林暮眼睛发红地看着她。

越看心情越愉快，笑容更大了些。内心的郁闷散了些去。

“我在那烦的要死，你倒好，去游乐园开开心心的玩。”于昕月说，“放学跟了你一路了，可算等到你一个人的时候了。”

她打量着林暮的脸庞，沾染上灰尘和擦伤。平日淡漠平静的表情消失不见，狼狈至极。

于昕月把林暮的手机拿在自己手上，没有归还的意思，准备离开。

走之前对她叫过来的人道:“再教训几下。他的眼神让我……很，不，爽。”

于昕月慢悠悠离去。

巷子里传来殴打声。

叶莛霜手里还拿着手机，自从挂断电话后她就维持着这个姿势。

天色渐晚，游乐园里的灯光被打开，发出五光十色的光芒。

远处的摩天轮格外显眼，又高又大，在空中慢慢旋转着。

静静坐了一会，叶莛霜脑子里的画面不断交织。一会是林暮和余昕月的事情，一会是她和林暮相处的画面。

所以哪怕再来一世，哪怕是不同的经历，不同的情境，林暮还是会对于昕月有特殊感情吗？

那前段时间林暮为什么对于昕月那么冷淡呢……

叶莛霜心里百转千回，害怕林暮还是会和于昕月走在一起，又不断地否认这个想法。

犹豫再三，纠结许久，叶莛霜又把电话打了过去。

每次都被挂断，后面直接关了机。

垂下的睫毛挡住叶莛霜眼里的情绪，她慢慢起身，离开游乐园。

临走前，回头深深地看了眼徐徐转动的摩天轮。

-

小巷子漆黑偏僻，最里面躺着一个人影，紧挨着墙。

外面的马路时不时驶过一辆车，没人注意到这里面。

脑袋昏昏沉沉，身体发痛。林暮醒来时只有这一个感觉。

他挣扎着坐起来，看着漆黑的天空和街道，思绪渐渐回笼。

突然一激灵——

林暮猛地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往游乐园跑去。

可是已经凌晨了，早就关门了。

林暮怔住，过了一会才想起找自己的手机，可是摸遍了全身也没有。

于昕月没还给他。

林暮心里升起一阵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

叶莛霜会不会生气，她会不会误会，会不会再也不想搭理自己了。

…

林暮一步一步，步伐沉重地往家里走。

家门锁着。

摸了下口袋，发现自己钥匙也忘带了。

今天出门，因为要表白，情绪激动，做事也慌张了些，第一次这么丢三落四。

他拍了几下门，没反应。

愣神中，想起来赵琳今天值夜班，不回家。

林暮身体靠在门上，默不作声，呼吸声微弱。

他身上好痛。

这些人下手是挑着地方打的，脸、胳膊这种容易露出来的地方没有伤，全都打在了腹部背部这种地方。

动一下都能牵扯到那些淤伤，带的筋骨都痛。

这种事情，他从小经历得多的多。

早就习惯了。

可今天，却格外的痛。

天空很黑。

叶莛霜现在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林暮慢慢直起身子，往一个方向走。

他停在叶莛霜家的小区门口。

但是进不去小区，林暮就站在小区外面，朝叶莛霜家的方向望着。

他现在在这里等着，明天叶莛霜出门就可以见到她了。他需要好好向她道个歉。

林暮找了一棵大树，慢慢坐在树下，靠着树干，心里盘算着明天怎么说。

想着想着便睡着了，他整个人蜷缩着，头埋在臂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