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平淡又温馨地吃过饭，叶莛霜去放杂物的房间，翻出尘封已久的风筝，有一只燕子风筝和一只蝴蝶风筝，纠结一会，她将两个都拿了出去。

公园里有一片巨大的草坪，由于天气很好，所以此刻聚集着很多人。天空中已经有风筝飘荡，几个人牵着线奔跑。

叶莛霜和林暮找好位置，放飞风筝。蝴蝶和燕子翩翩飞舞，越飞越高，他们的心也仿佛一同飞离地面，自由随性。

很久没放风筝了，叶莛霜很开心，拉着林暮比赛，看谁的风筝飞得更高更远，林暮一直陪着她闹。

到最后叶莛霜跑的气喘吁吁。

叶莛霜把手里的风筝交给林暮，让他整理，她去旁边买两瓶水。

付好钱准备离开时，来了一家人，也是买东西的。

“我们怎么养出你这么个儿子，一句话不说，我们是不是你父母，你对我们这么冷漠？”

“好不容易有空带你出来玩，就坐在那里发呆，看看别人家的孩子，活泼好动，再看看你，木头疙瘩一样！”

“你还不说话是吧……”

他们实在惹人注意。骂声不断，声音不小。叶莛霜忍不住看了两眼。

父母一直在轮流谩骂一个男生，不知道用谩骂这个词是否合适——毕竟父母的谩骂，可以说为教导。

而且这一家三口的颜值都格外出众，更是吸引视线。

父亲五官立体，眼睛深邃，头发被刻意打理过，看的出他很在意形象，身上甚至喷了香水。

母亲一头大波浪，化着精致的妆，有点浓，显得她的眼睛更加媚，穿着凸显身材的衣服，脚上踩着高跟鞋。

而旁边一声不发的男生，年纪似乎与叶莛霜一般大，继承了父母优秀的基因。

他皮肤属于冷白皮，嘴唇却嫣红，眼睛是非常漂亮的形状，里面似乎含着雾气，让人容易心软。他的头发微微卷曲，没有那么黑，偏向栗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沐浴在阳光下，叶莛霜看的有些恍神。

这个男生的长相，漂亮极了，如果戴个假发，穿身裙子，没人会怀疑他不是个女生。

但如他父母指责他的那般，他一句话不说，水灵的眼睛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整个人都毫无生机。

像漂亮的，毫无生机的娃娃。

听到父母的话，他隐约有一丝嘲弄和厌恶。

叶莛霜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她和林暮跑着放风筝的时候，余光瞥见过他。

他们一家估计是来野餐的，父母不知道干嘛去了，他一个人坐在野餐垫那里，平静地注视着四周嬉笑玩耍的人们。

或许是盯着看了太久，男生侧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叶莛霜连忙别开眼，拿着买好的水离开。

最后一眼，她看到——

他的左手，只有四个手指。

没有小拇指。

…

风筝被放在一边，叶莛霜和林暮坐在草坪上，离得很近，心照不宣，两人的手慢慢牵在了一起。

只不过这份惬意没维持多久。

“林暮？叶莛霜？”

听到于昕月的声音，叶莛霜意外抬起头。

于昕月和秦非妍朝着他们走来，眼神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表情微意外，“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叶莛霜点头，慢慢说：“没错。”

“那安云泽呢？”于昕月问，“他不是喜欢你。”

叶莛霜翻了个白眼，无语道：“安云泽什么人你不清楚？他会真的喜欢我？”

于昕月沉默。

升入高中，林暮是她第一个追求的男生，安云泽是第一个追求她的男生。

可这两个人，一个对她毫不在意，一个没多久就厌倦提了分手。

他们还都与叶莛霜有牵扯。

她有些恼怒，心中感到丢人，失了面子。

叶莛霜和林暮亲昵的姿态刺激了于昕月，她表情变幻莫测。

秦非妍和她认识这么久，了解她的脾气，犹豫着说：“昕月，我们走吧，你不是说心情不好出来散心嘛，那边挺热闹的，我们去看看。”

“心情不好？”于昕月甩开她的手，“我心情不好你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于昕月径直坐在林暮另一边，笑吟吟地说：“林暮，你不喜欢我，那我们做个朋友怎么样。”

她意有所指地看一眼旁边的叶莛霜，说：“她和安云泽都能做朋友，你和我也可以，是不是？”

她一靠近，林暮立即起身，拉着叶莛霜退远了些。

于昕月脸色难看，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秦非妍看不懂于昕月的行为，不明白她到底是还喜欢安云泽，还是改变心意又将目光对准了林暮，但唯一确定的是，她在刻意给叶莛霜找不快。

林暮和安云泽，秦非妍并不喜欢林暮。他在烧烤店打工，想必家庭条件很差。性格又闷，不会为人处世。他和于昕月不适合。

而安云泽，之前她也曾有过心动，也羡慕过于昕月，但在看清安云泽转瞬易逝的真心后，她便不再有幻想。

于昕月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只希望朋友能有个健康合适的伴侣。

秦非妍忍不住又说：“昕月，我们走吧。那边有卖奶茶的，我请你喝怎么样。”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堪，于昕月跟着秦非妍离开了。

只不过，走前不甘心地对林暮说了句：“广结善缘又没有错，难不成你女朋友这么小气，你和其他女生接触一点都不行？”

林暮始终没有反应，甚至没有看她一眼。

叶莛霜看着于昕月婀娜多姿的背影，有些感慨，她真的很漂亮，上一世她和林暮站一起总是吸引人的目光。

“我不会和她做朋友的。”或许是叶莛霜盯着看了太久，林暮以为她有所顾虑，于是开口承诺，“我虽然……第一次恋爱，但知道和其他女生保持距离……你不要担心。”

林暮有些不适应如此直接的心意表达，说话很不自然。

在与林暮眼神接触的一刻，叶莛霜看到了他认真的模样和赤诚的心意……此外似乎还有一丝期待。

那天她不以为意，笑着应了声，说会相信他，便没再说什么。

直到很久后，蓦然回想起，叶莛霜才迟钝地领悟，林暮眼里的那丝期待，或许是在等她同样的反馈：她也不会和其他男生过多接触，会保持距离。

一天的游玩结束后，叶莛霜去手机店买了个手机，没买太贵的，选的是最便宜的那款手机。

反正安云泽给了她一万块，花的不是自己的钱。

第二天来学校，叶莛霜将手机给曲若瑶。

不等她开口拒绝，就迅速说：“听说你的手机坏了，我先借给你一部新的。没有手机多麻烦呀。班级有什么通知都会发在群里，你平时生活也需要用到。而且有了手机也方便和你家人联系。”

最后一句话戳中曲若瑶的心窝，她确实很不放心曲若晴。

见她神色动摇，叶莛霜笑着说：“这手机不贵，没花太多钱，等你有钱还我就行。这是我给你的，和安云泽没关系。”

“哎呀，你就拿着吧，我们是朋友，别太见外。”叶莛霜一把塞进她手里。

最终曲若瑶还是接受了她的好意，承诺一定会还的。

叶莛霜不在意地摆摆手，笑：“你平时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告诉我。”

课间走廊处有人打打闹闹地跑过，吹起一阵风。

叶莛霜和徐筱筱聊着天，听她讲了昨天和沈南钰打羽毛球时发生的趣事。说话时，她眉目愉悦，兴奋快乐。

叶莛霜侧头倾听，觉得他俩真是不开窍。两人之间的火花都要把旁人点燃了，偏偏当事人还一无所知。

运动会结束，学生又进入学习的正轨。

和林暮恋爱后，叶莛霜和他的相处模式基本没有变化，只多了不经意间对视的羞涩，小心翼翼牵手的欢喜，和偶尔袒露真心的情话。

少年时代纯情的恋爱，克制又放纵，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涛汹涌。为一句话语反复品味，为一件小事反复思索。

当初为应付林暮表白随口打的赌，也被叶莛霜渐渐遗忘。

这天放学，叶莛霜走到校门口才发现自己忘记带生物作业。

明天早上来学校就要交给学委，于是她让林暮在门口等她，她回去拿一下。

风风火火跑回去，快速翻到作业丢进书包里，叶莛霜就要离开。

路过隔壁二班门口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男生说话的声音。

教室门虚掩着，看不清里面，但他们似乎离门口很近，声音听的很清晰。

叶莛霜无意偷听，只想快速离开。

“……啧，磊子，贵的鞋就是不一样啊，穿着真舒服。”一个男生赞叹的声音，似乎在欣赏自己的鞋子，“不过话说你当时为什么让我参加五千米的项目啊。”

鬼使神差的，听到五千米，叶莛霜放慢了步子，想听听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也有人提出要求，让这人参加男子五千米？

那男生还在说：“……本来我是不打算参加的，要不是你说得了第一，就送我这双球鞋，我才不干呢……你真会诱惑人啊，这鞋子我喜欢好久了，就是太贵，买不起……”

男生话很多，自顾自说了一会，似乎也不打算得到回应，絮絮叨叨地转移了话题：“……这周末我们去打球怎么样，好久没聚着一起玩了……”

叶莛霜思索着话里的内容。

从这人话中，她听出，有人以球鞋为奖励让男生参加五千米，而且男生似乎是成功了。

第一名。

这不就是那个体育生吗。

叶莛霜回想着那名体育生的模样，她可以确定不认识。

为什么会这么巧？她给林暮提出要求，让他得第一名，也有人提出同样的要求。

他口中的“lei zi”是谁？

想的出神的时候，交谈的两人推开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