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二还在府邸外焦头烂额想着怎么把卫三找回来,卫三自己倒是如无其事的自己出现了。
见卫三毫发无损,卫二松了一口气之余忍不住呵责道:“怎么都不先跟我商量再行动?你这也太冲动了,回头我一定要跟主……”
他突然收了声,指向卫三身后的崽子,颇为无语的问:“你怎么把那小孩弄出来了?”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扬州知府今个儿夜里府上真有刺客探子?往后他们再想夜探,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卫三没有多做解释,只示意他先回客栈,卫二只好满头雾水的住了嘴。
回了客栈,卫三先把那小少年安顿下,而后拉着卫二直奔城外乱葬岗去了。
“我真是疯了,大半夜的你让我在这里挖别人的坟?”
卫二拿着铁锹卖力挖土,嘴上喋喋不休的抱怨。
“快些挖,再过一个时辰天都要亮了。”
卫三头也没抬,正蹲下身捧着一捧土观察。
“看什么呢?”卫二丢了铁锹,撑着膝盖弯下腰,“一把土有什么好看的?”
卫三捧着土凑到他眼前,“你看这土是不是太松散了些。”
这几日都在下着雨,只有今日才停了雨,少年的姐姐三日前埋在着乱葬岗外的,按理来说泥土应当被雨水浸得凝视湿润才对,而卫三手中的泥土松散之余半干不湿的,像是被重新翻动过一样。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卫二也察觉出不对来,他赶忙借着火折子的光亮,绕着坟堆转了一圈,还真让他发现了泥土被利器翻动过的痕迹。
“这坟前不久被人翻过,从泥土的湿润程度来看,应当是昨日黄昏后。”
卫三心道果然,他的猜测并没有错,只是不知这扬州知府的九姨娘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再多的猜测都不如眼见为实,两人心照不宣的加快了挖坟的速度。
不多时,铁锹被某种绵软的物体阻拦,一股冲天的恶臭扑面而来,卫□□应不及时吸了一口,顿时被熏得捂住嘴丢了铁锹就往一边跑,隔得够远了才扶着树吐了起来。
卫三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卫二也不敢开口问他如何了,逃难似的跑开。
过了大约半刻钟,卫二不知去哪儿弄了块布料,打湿了捂住了抠鼻回来了,也没忘了给卫三均了一块。
有了布料阻隔气味,卫三稍微好受了些许。他吐得脸色苍白,胃部一阵阵抽搐,比以往每一次的孕吐更难受。明明已经不适到了极点,他仍没忘了正事,颤颤巍巍的抖着指尖指向那坟堆:“去查……尸体。”
他说着就站直了身,准备返回坟堆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
卫二实在是对那仿佛被扔在粪坑浸泡了上千年的裹脚布一般恶臭不敢恭维,但他意识到卫三的意图后立马将人拦了下来。
“你在这里呆着,我去查就成了。”
现在的卫三可金贵着呢,暗地里那么多暗卫兄弟盯着,但凡其中一个跟主子嚼点舌根子,他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卫二说着将卫三按住,一副慷慨就义的悲壮神情,重新回到坟堆前,拿起铁锹继续挖。
九姨娘的尸骨埋得挺深,卫二忍着恶臭又挖了一盏茶时间,可算将裹着草席的尸体整个挖了出来。
“挖到了?”
卫三有意要上前来,他想亲自验尸证实自己的猜测。
卫二拦不住他,只能对他说:“你站远些看,别靠太近了。”
卫三原想说不过验个尸,他还没娇贵到这种地步,但转念一想自己如今体质特殊,刚才只是闻着味都受不了,等会儿见了尸体真貌,他未必能承受得住,还是听劝些比较好。
他点头应了好,最终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
扬州天气潮湿闷热,草席一掀开,比刚才更加难闻的冲天恶臭瞬间蔓延开来。尸体就已经高度肿胀腐烂,白白胖胖的蛆虫在骨肉之间扭曲爬行。
作为死士,卫二与卫三见过不少尸体,对此倒是司空见惯了,只是气味实在是受不住。
卫三强忍下呕吐的欲望,仔细的观察了下尸体。
尸体的衣物破破烂烂的,有着明显的撕扯断裂痕迹,他从头到尾扫视了一圈,在腰腹皮肉处隐约看见一条细细长长的横切刀口。
因为腐烂看得不太清晰,他指着那处伤口对卫二道:“她身上有刀伤,你把那处衣物撕了看看。”
卫二脸色扭曲,心底不太愿意,但动作却极其麻利。
他嘀咕了一句:“姑娘,失礼了,回头给你多烧些祭品。”
说着迅速戴上手套将尸体上半身挂着的碎布料都扯下来。
这回卫三看清楚,那确实是道刀口,巴掌长。卫三拿了根树枝去翻动刀伤,掀开伤口上下层内里的脏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卫二看着他在那里搅着伤口和脏器,被恶心得昨夜里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而卫三本人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像是个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他不由得从心低佩服卫三。
这么恶心都下得了手,是个狠人。
卫三翻看完了伤口后就起身丢了树枝,他握拳抵着嘴唇,忍住胃部的抽搐疼痛道:“把她埋回去吧。”
说着就脚步虚浮的往边上走,再次扶着树吐得腰都直不起来。
卫二能怎么办,只能任劳任怨的把草席裹好,将尸体原封不动的丢回坑底,然后填土埋平。
两人回到客栈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穿的夜行衣打包扔了,然后让客栈小二打了一大桶热水,狠狠地搓洗了一顿。
卫三找来了少年,让他不要再想着给姐姐报仇了,背后的势力他一个平民根本就惹不起。
少年心有不甘,咬着牙不吭声,卫三不知他如何打算,给了他一些钱银把人打发走后就没再管了。
许是熬了一夜又被尸臭熏到了,本就风寒没好全的卫三病得更严重了。
他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可把卫二给吓到了,就差没连夜把人带着回京。
卫三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卫二去查淮南王府有没有少了谁。
老皇帝生性多疑,哪怕是远在封地的王爷也少不得让他派人监视着,像意图谋反这种大事,不做得隐晦些容易让细作察觉,届时大业还未开始倒是先让老皇帝抓着把柄杀了头。
卫二一点就通,他若有所思道:“你的意思是……”
扬州知府与淮南王都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九姨娘年轻貌美,扬州知府为了讨好淮南王将新纳的姨娘打发送过去也属正常,而王府上死一个卑贱的玩物更算不上什么稀奇事。
外头的人只知道那九姨娘只在王府熬了两天就没了,一卷草席卷着被丢去了乱葬岗,因着死前得罪了淮南王,竟连尸首都不让家人收敛。
好好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被磋磨死了,旁人只能唏嘘感叹着可惜。
卫三会觉得不对劲仅仅只是凭直觉,没想到还真让他查出些东西来。
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缓缓道:“她身上的伤口,刚好可以藏一枚虎符。”
先皇生前极为宠爱淮南王,可惜淮南王无心皇位,先皇怕自己死后老皇帝会暗杀淮南王,于是偷偷给了他一枚可以调动边军的虎符。
老皇帝一直忌惮那枚虎符,但又怕把人逼狠了真造了反,便一直派着人暗中盯着,就等着抓住淮南王的把柄。
九姨娘身死,恐怕就是淮南王带着虎符金蝉脱壳的掩人耳目的工具。
可怜那么个小姑娘为此遭了横祸,卫二止不住的唾弃淮南王与扬州知府不择手段。他唾弃之余又有些不理解,“淮南王这么多年都无心争皇位,怎么临了天命之年,反而被五皇子给说动了呢?”
卫三沉吟道:“这就得先去淮南王府查探一番才能肯定了。”
两人合计了一番,又在第二日去了酒肆,道听途说的消息听了不少,有用的却不多。当天夜里又查探了一番淮南王府,总算确定了少了人正是前不久摔下马伤了腿骨的淮南王世子卫寻。
淮南王世子的房间是空的,那虎符大概率是真的随着九姨娘的尸首被带出了扬州。按前夜查探坟堆的情况来看,淮南王世子恐怕已经带着虎符去了边关。
兹事体大,卫三对卫二道:“飞鸽传书不如亲口说来得安全,你先回一趟京城,将这消息告诉主子。”
卫二一愣:“那你呢?”
卫三抿唇沉默了半晌,缓缓道:“密函还没找到,我留下接着找。”
卫二当然是不同意的,他坚持让卫三回京自己留下,但卫三却病恹恹的一直咳,表示自己生着病不能赶路。
两人好是一番拉扯,最终还是卫三保证会照顾好自己绝不莽撞,强行将卫二撵走。
目送着卫二离开,卫三狠狠松了一口气,总算没人在身旁碍着,他可以安心去找钟桐的大师兄了。
而出了扬州的卫二越想越不对劲,他唤来一名暗卫让其转达淮南王世子携虎符去了边关的消息,转身返回了卫三落脚的客栈。
他回到客栈却扑了个空,问了客栈小二才知道卫三在他前脚刚走的时候就把房退了,如今不知去了哪里。
这可把卫二急坏了,仿佛已经预见主子将他抽筋扒皮的画面。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了我来了,我端着饭碗来了
这个过渡可卡死我了,二百五的脑子写什么阴谋诡计哦(悲伤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