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许新一阵纳闷,“以前他总向往外面,说宗中规矩多、无聊,我以为他不喜欢做掌门。”
夜寒杀:“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比如他现在已经把儒世关起来了,还说他是放尸毒肆虐人间的人。”
“这,这不可能,儒掌门绝无可能那么做。”他连连否认。
邱冥灰:“我们也觉得不太可能,所以才找来贵宗。严格意义上,我们这次还算是你常师弟请来的。”
许新:“他请的?”
“嗯。”
夜寒杀又将之前的事说了下。
许新再次沉默,如此时刻,夜寒杀做为逍遥门掌门,理当同秦皓等人主持局面,可常洋却在这时候将他请来谈论仙术。
明摆着心思不纯。
许新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点,他道:“那你们来这里,是发现了尸气?”
“那口红棺材里就是,除此之外,这处秘境也怪异非常。”夜寒杀继续道:“我们之前就是想掀了那些棺材盖,没想到被你给阻止了。不过我徒弟之前给你解毒的时候,我试了下,我的灵力并不能打开它们。”
除去那口天生怪异的红棺材,其他的上面都附着个特殊阵法,他奈何不得。
“棺材……”许新茫然的看着那些棺材,“我记得他进来时,在上面弄了个我们都会的阵法。”
说着他单手触上棺材,循着记忆中的破解之术将其打开。
棺材开棺,那些盖子化做黑气飘回红棺材内。除此之外,棺材与棺材间也彼此相连,不过它们都有个共同的中心——红棺。
夜寒杀:“用灵力配合尸气造阵,倒是个有心之人。”
许新没去接他的话,只愣愣的收回手,因为他刚刚破阵时,明显感受到其中的少数灵力是常洋的。
而那些棺材褪去盖子后,就露出其中的尸体。他们都穿着同样的道宗弟子服,且都没有呼吸,但他们身上,都捆着连接红棺材的红丝。
“这……他们都是道宗的人?”许新又是一阵惊讶。
他的记忆中,常洋经常会带东西来这,当时他跟他说是一些废品,可没想到竟是道宗弟子的尸体!
“很明显。”
邱冥灰见他这样也明白了一些事,他忽然说起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他摇摇头,“他是五岁被接到宗中的,我知道我们的身份后,我就一直把他当亲弟弟看待。”
“所以你就什么都让着他?”夜寒杀开口。
许新:“反正我也不在乎那些,但弟弟是真的。”
诚然,如夜寒杀所猜,他若是早早的自爆是许声儿子的事,道宗首席弟子的位置压根轮不到常洋。可他无所谓这些,他留在道宗只是喜爱这里的氛围,再后来是因为有了常洋这个弟弟。
他向来无所谓过往,当他知道许声三人的关系时,他毫无感觉,只为有个亲人感到开心。
可他这么想,别人却不这么认为。
夜寒杀叹了口气,“你还真不愧是他的儿子。”
早年的许声也像许新这般谦逊,不过许新貌似洒脱一点。
他不再谈这事,转向红棺材,“目前来看,肆虐世间的尸气都来源于这里。”
邱冥灰:“怎么说?”
夜寒杀:“无垢之地消失得太久,能外泄的浊气只少不多。再说僵尸和魔族有异曲同工之处,他们都天然臣服强者,不过不同的是魔族只服于魔王子,而僵尸蜕化为浊气的话,他们只听同行者中最强之尸的话。换言之,当一堆浊气去往一个地方时,只会有一个核心点,而这棺中的已是目前最强。”
“原来如此,”邱冥灰了然,“可我记得咱们上次来的时候,这棺材里的气息还没有那么强。”
夜寒杀:“这很正常,尸气是可以炼化增强的。”
许新:“所以这些尸体被放来这里,就是因为这个?”
夜寒杀:“嗯,这个阵法可以以尸渡气,而且看这规模,炼化出的浊气可以僵化小半个修真界。”
“小半个……”许新纳闷不已,“无垢之域早已消失,没有那里的天然浊气维系,这些后天炼化的尸气消散不过是时间问题。造这里的人,他一次性炼这么多尸气根本是无用功。”
“而且按你们说的,如今的修真界已经有很多地方尸化。我记得普通人被僵尸咬了会转换成僵尸,按那传播速度,压根就没必要再造这么多浊气。夜长老,你那么了解无垢,你觉得还有无垢僵尸存活的几率有多大?会不会是还存活的僵尸想复辟尸族?”
这次夜寒杀陷入难得的沉默,他因机缘巧合了解过僵尸,也因那“朋友”造访过无垢之地,可那人……
呼……
他愣了下,刚刚是错觉吗?他好像听到棺材里传来呼吸声,还是那人的声音。
他收回手,“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造这里的人诬陷儒世造尸,其目的不可能那么简单。这阵法要布阵的人才能解,我们待会儿还要在贵宗转转,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能跟你们一起吗?”许新说。
邱冥灰:“据我们知道的消息,凶手很有可能是你弟弟,你不怕亲眼目睹那样的结局?”
许新:“总得去看看,反正逃避也改变不了真相。”
夜寒杀:“你现在身份敏感,我待会儿给你换一下模样,你扒套弟子服换上。”
他这么一说,许新才想起自己身上的黑衣,是有一年常洋突然让他换上的,说是故人都应该穿黑色。
等他换好后,邱冥灰又重新开了通道,夜寒杀也在这时候隐去许新的气息。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身后,那红棺材自内而外冒着黑气,等他们彻底离开时,里面的呼吸声越发清晰急促。不过等那些黑气裹满整个棺材时,那呼吸声又戛然而止,转而有只惨白长着长指甲的手缓慢推开棺材盖……
.
邱冥灰几人再次回到休憩室时,常洋正好也在找他们。
夜寒杀在他敲门前先开门,后者处变不惊的收回手,恭敬道:“夜长老,此地住得可还习惯?”
“有常掌门安排,自是好的。”夜寒杀问:“就是不知常掌门登门所为何事?”
常洋:“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以前听宗中师伯说夜长老爱好喝酒,正好宗里近几天得了瓶上好的酒,我想诚邀夜长老和邱师兄品茗一二,全当答谢二位的指点之恩。”
邱冥灰:“我就是跟着我师尊出来见世面的,何况我所炼功法不易喝酒,我就不去了。”
夜寒杀:“你留下来和你许师兄练练功法也好。”
“这位是……”
常洋看向他身旁站着的人,从进来起他就发现他了,可他总安静的站在那,不多言也不多动作,眼眸也是简单垂下。可他总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感。
夜寒杀:“他是我请来帮忙引路的弟子,常掌门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夜长老想要谁带路都可以。”常洋笑了笑,“酒我已经让人醒好了,长老这边请。”
“嗯。”
等他们走后,许新才吶吶的开口:“他是……常洋?”
邱冥灰:“不明显吗?”
许新苦笑一声,“跟以前很不一样。”
常洋自幼身体不好,从小他只弱弱的跟在他身后。那像现在,办事得体,谈吐作风无不一派掌门的风范。最让他意外的是,常洋的病况看起来好了许多。
邱冥灰却察觉到其中端倪,“我记得你以前说他体弱多病,你可知道他是什么病?”
“像是母胎里带的疑难杂症,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们以前拜寻过很多名医仙师,但都看不出什么症状,也没法对症下药。”他问:“我记得他以前从不沾酒,他真是和夜长老喝酒?”
邱冥灰:“去看看就知道了。”
许新:“可我们刚刚才拒绝。”
“溜进去。”
“这……”
“你不是想知道他这些年发生什么了吗,溜去他屋子看看就知道了。”他打断许新,“放心,有我师尊在,他发现不了我们。”
这事他和夜寒杀来时就商量好了,不过原本他们打算一起,可现在常洋叫夜寒杀去喝酒,他只能一人去。不过有个许新也好,识路。
他弄了两张隐藏气息的符,才跟去常洋的屋子。夜寒杀和他前脚刚进入屋子,他们后脚就从旁边翻进去。
常洋作为现任掌门,寝卧继承了前任掌门的习惯,房间布局没什么改变,就连书架后的暗门都一样。
找了一圈的许新说:“这里面没什么异常,你们会不会猜错了?”
这事邱冥灰也纳闷,明明那秘境是常洋下令处理的,可他这屋子里毫无尸气,也无尸族相关的东西。好像他真是个普普通通的宗派掌门。
他看着桌上的花瓶说:“再找找,我记得里面有个密室。”
早前的秋棠苑虽是个境外之地,但连接它的是个密室,如今秋棠苑被常洋改造成秘境放在地牢中,剩下的密室就真成了个密室。
不过这里比之以往华丽了不少,屋子不大,但置了个仿光阵法,身处其中就跟在暖日之下一样。除此之外,这里桌案笔墨一应俱全,桌旁还弄了几盆花草,俨然一个办公的普通地方。
但这里终究与外面不同,桌上放着的全是有关尸族的书,邱冥灰赶紧拿过来翻看。
书的内容让他有些失望,里面全是描述如何防止尸毒一类的文字,常洋留在这里的批注纸张也是忧心尸族,或者和其他门派谈论如何处置僵尸的事。
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咳……咳咳……”
他瞥向一旁咳嗽不止的许新,问:“你怎么了?”
许新:“可能是才出来不太习惯,我适应适应就好。”
邱冥灰看了眼他外溢的黑气也没说什么,只默默往他体内弄了张克制浊气的符。但也因为他这举动,触发了这里的机关,那暗格是在书架后面,里面只有个普通的木质盒子。
许新却不太意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保留这习惯。”
他取出盒子,轻轻拭去上面不存在的灰。
邱冥灰:“你很了解他?”
“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继续说:“以前他心情不好或者得到什么新奇玩意时,都爱把它们放在个木盒里。”
邱冥灰看他打开的盒子,里面果真都是些拨浪鼓、蚂蚱一类的小玩意,除了最下面的一张张纸。
那纸上的字写得恣意简单,墨迹也像是才干,至于上面的内容……也是关于僵尸的,不过写得更具孩子心性……
“尸毒好难解决,僵尸好麻烦,我都和派里师伯彻夜想办法了,可还是没辙。”
“唉,宗里的药用了一批又一批,可还是不见效果。痛苦,当掌门好难,今天又遇到了好难的事,好怕做不好,想哭……”
“万恶的僵尸,今天又有弟子被感染了,我好像就是儿时夫子口中的,妄为掌门……”
看到这里的邱冥灰默默放下纸张,难道他们真的误会人了?
可这样的话,他为什么把许新禁在秘境中?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
他将盒子放回原位,“走吧,这里没什么异样。”
.
屋外。
常洋亲自给夜寒杀倒了杯酒,他叹道:“我自幼就没有亲传师尊,而夜长老一如既往的德高望重,以前若非派中事多,我真想跑去落仙处拜师。”
夜寒杀:“常掌门不必谦虚,你如今为人师表也是表率。何况我夜某不过一小派掌门,实惶恐常掌门的青睐。”
“长老才是谦虚的那个。”
“你再与我如此寒碜互嘘,佳酿都要变差酿了。”
“长老教训的是,是我不知轻重。”说着常洋举起一杯,“我敬长老一杯。”
说完他将酒饮尽,但夜寒杀却没怎么动,因为常洋喝完后,竟吐出口鲜血。他捂着胸口面露苦色,脸也白得不成样子。
夜寒杀放下杯子,他看着常洋身上冒出的浊气皱了皱眉,“你身上有尸气?”
“是……”他习以为常的擦去嘴角的血,“上次平尸乱的时候不小心染上的,我恐派中弟子慌乱,就让医师开药瞒下这事,还望夜长老为我保密。”
夜寒杀往他体内注入净化的阵法,“先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