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居然还是只兔妖，看这修为，应该快成人形了吧。”

“快杀了吧，不然不好向家主交差。”

尚小的颜非颜好不容易逃出来，她本欲来厨房拿点东西吃，却没想到撞见此事。

那些人前几天又抓了批妖回来，而那两人剑旁的是只浑身血污的白兔。

颜府的人常常会从外面抓些软弱小妖回来杀死，然后再对外称他们如何斩妖除魔。而若是那些妖中有侥幸存活的，那些人就会让他们强行□□，再注入妖力到他们体内，以塑造他们的“强大”。

但注入那些妖力的同时，他们也会放能让妖痴狂的药进去，他们则暗中控制。

做好这些准备后，颜府的人会把他们赶去人多的地方，等他们肆虐一番后，再及时出现斩妖。

如此他们能轻松获得旁人的褒奖。他们的真实能力，还不如普通修士。

因为她曾见过，她的父亲颜良没有妖可“除”时，就从人间抓普通人回来，再以同样的方法让他们浑身妖力。

如此又是场“除妖”……

但那只兔子不同，她隐约感觉到他身上有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可那时的她并不知道那是神丹。

不待那两个颜门弟子有多余的动作，一道灵信便出现在他们掌中，片刻后他们双双离开。

她小心的来到兔子面前，却没有打算对他做什么，可那兔子已经先一步变小钻进她的袖中。

她被他的胆大震得说不出话。

“什么人在那里？”

刚才的修士去而复返，颜非颜下意识的想逃，却被两人施以术法困住一顿捉弄。

为首的男人捏起她的下巴，说：“我当是谁，原来是颜二狗。”

他看了眼她手中的半截萝卜，“怎么，狗不去吃屎改吃萝卜了？”

颜非颜没回他，这些人寻常见她总要捉弄她一番，等到没趣了就会放她离开，毕竟她明面上还是被颜家以德报怨好生养着的颜二小姐。

可她知道，这些跟颜府斩妖除魔一样，是个谎言。

她出生时就在雪地里待了三天，若不是因为她天生妖魔体，恐怕早死在了出生之日。

而暗自生下她的丫鬟，她出生后就被秘密处死了，至于她的父亲，她如今的境况就是拜他所赐。

不过在旁人眼里，她是她父亲唯一的污点，但那个人身上早没一块是干净的。他将她从雪夜抱回，也只是图她天生的妖魔之力，这能让他们省去很多制造妖毒的东西。

所以他们不敢对她这个“至宝”怎么样。果然，见骂她没趣后，他们就松了她身上的灵术，走时还不忘附一句：

“贱种就是贱种，怎么做都不入流，就知道偷鸡摸狗……”

她本来也不想来厨房，但她今天真的太饿了，那些人又故意克扣她的口粮。

颜良为她在这个家，准备了个单独的宅院。那是她母亲生前住的，她死后颜良下令放火烧了，所以那里如今只是个破烂草屋，唯一算得上热闹的就是院中槐树下的秋千。

她合上门后，玉君书才从她袖中出来，他一整个都趴在草中。

颜非颜犹豫了下，将手中的萝卜递出，不过玉君书嫌弃的别过脸。

没法她只好自己啃了，但这只兔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便坐在秋千上，将玉君书抱在怀中。

玉君书明显的挣扎了下，却因为体虚化不了人形，如此只能被颜非颜拿捏在掌心。像是气急，他在颜非颜手上留了排牙印。

颜非颜乐呵呵的笑道：“听说红烧兔头的味道还不错。”

玉君书没回答她，但依然没有放弃挣扎，最后颜非颜只好无奈的将他放回地上。

“小兔妖，你有名字吗？”

“姓玉。”

“你还真成精了，”她自顾自的说：“不过伤成这样……”

她想了下，跑去里屋拿了个桃子，她递给他嘴边，问：“这个吃吗？”

玉君书嗅了下，确定无毒便咬上去，不似胡萝卜那么难吃。而这桃子却在之后，成了他最喜欢吃的东西。

两人都欣喜于这次邂逅，寻常他就只在院角的一簇草里疗伤，夜晚便会同颜非颜进屋。颜非颜也喜欢这个小家多了个伙伴，平时若有人来捉弄她，玉君书还会用妖力将其送走。

她若得到什么吃的，都会分玉君书一半。而她伤了，玉君书也会给她舔舐伤口。

他们像对无间的亲人，在那个小院里，成了彼此的唯一。

玉君书那时早有了人形，不过一次意外让他被颜府的人抓来此地。

颜非颜第一次见玉君书化人形是在个很普通的下午，那天他就那么裸着身体立在她面前。

“你……”

许是她再知人间冷暖，此时也是第一次见异性的身体，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

似乎也是察觉到男女有别，玉君书又变回兔子，嘟哝了句：“麻烦。”

他在这里化形，很可能暴露自身妖气，若不是颜非颜好奇他的人形，他才不会多此一举。

片刻后颜非颜找来身粗布短打递给他，“那个……我这里没有更好的了。”

玉君书抬着小脚在上面踩了下，终是又化了人形，还穿了衣服。但这样反而让颜非颜不习惯，寻常她总爱抱着兔形的玉君书荡秋千，荡累了就摸他的耳朵，但这样……

她试探道：“你能不能把耳朵留下？”

“无聊的人类。”

话虽如此，但玉君书还是将自己的两只兔耳放出来。

他那时的模样太过冷清，头上顶着那么双兔耳，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不过颜非颜不在意，她向往常一样伸手去摸，手底下的人也像以前那样舒服的闭上眼。

若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就这么平淡的生活在破屋中也很好。

可后来有一天，玉君书不知下了什么决心，说要去拜最厉害的人为师。

再后来颜府也有巨变，没几年她便被颜良杀死了。

.

前尘以往，颜非颜已不太记得颜良为了夺她体内的力量，将她剥夺致死的痛楚，因为她很久以前就不对他抱希望了。

可后来她居然重生了，重生到玉君书离开她还没死的时候。但那时唯一给过她温暖的玉君书已经死了，因为按前世，那时的玉君书已经拿着九黎作恶了，永劫途的残酷也不会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事情还是有例外。

玉君书出来了，只可惜她知道得晚了。

她捧着玉君书的脸深深的看着，那人也深情的看着她，只等下一刻红尘兽将他们撕碎。

她两世最开心的两件事就是，血洗颜府和看到玉君书还活着。

她猛的抽去玉君书掌心的符纸，将他推去夜寒杀那边。

没了神丹的玉君书虚弱不堪，他甚至都来不及去抓颜非颜。

他吐出口鲜血，眼睁睁看着颜非颜被红尘兽抓走。

在对上她最后的笑颜时，他想起在颜府的时候，有次颜非颜被抓去提取妖力。

那次他们下手太狠，回来时的颜非颜几乎只剩一口气，他气急的要将他们杀死，颜非颜却拉着他说：

“人间有孩儿，生时魂已灭，死时灵却燃。”

“我只愿你安好。”

他思绪，这个女人好像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结局。

在颜非颜被彻底拽进去后，他也沉沉的闭上双目。

夜寒杀拿出封信言，毫不犹豫的捏碎，片刻赤渊便如约而至。

他来不及多言，指着玉君书说：“赤渊，救救他。”

红尘兽带走颜非颜后，周围安定了不少，邱冥灰几张符纸就将他们全部消灭，但还有无涯水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