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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下山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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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幕再次吸引了所有目光,豆蔻年华的仙门姑娘第一回离开门派,去往凡尘人间。路上偶遇了当时正赴京赶考的书生贺暮云,两人一见生情。

江思宜当时还是个纯粹美好的姑娘,在与贺暮云相伴的时间里,飞速懂得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决定与他相守一生。他俩相处月余,江思宜便告诉贺暮云在某个山脚等她,她要回门派办件事。

光幕里,江思宜跪在地上,掌门厉声斥责她:“你生于青要派,长于青要派,若自私自利,不为门派尽份心力,我只有将你的仙根斩断!”

江思宜倔强地抬起头:“斩,求掌门斩我仙根!但愿一世为凡人,也不想做个交易物品,像只雀鸟般被豢养一生!”

掌门气得发抖:“不知好歹!来人,给我拿下她!”

光幕外,江思宜低声道:“掌门一怒之下把我关起来待嫁,并制作了符咒禁制,困住我的灵流。”

孟老是这里对五大仙门了解最多的人,不禁问她:“为何青要派求上的是青丘派,就算浮山派衰落,大仙门还有浑夕派和子桐派,何不求助于这两家。”

郁夜听见浑夕派三个字,瞪了孟老一眼。

江思宜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青丘派在凡间根植数年,有着特别庞大的产业,家底很深。又或者当时的异变并未对青丘派造成实际伤害。我在门派长大的那些年,听到的都是青丘派早已取代了浮山派,成为五大仙门之首。但是这种说法也只是在门派内流传,修真界具体是什么看法,我并不清楚。”

孟老习惯性地摸摸胡子:“老夫入世太久,果然有很多事情不知了。你身上的禁制,可有解决办法?”

江思宜答道:“掌门虽因美人潭干涸,修为不再有进益,但他总归是一派之主,稳坐掌门位置几百年,修为跟普通修士仍有着天壤之别。”

孟老略一思索:“看来要取下这些符咒,须得另想他法。”

江思宜却回:“多谢前辈怜爱,就算有办法,我也不愿取下。”

陈无宁心思一转,便想明白江姑娘为何如是说,这是她判出门派的自我惩罚。

贺暮云作为一介凡人,听完前面的故事,才知道自己对她的一切,知之甚少。

七年前,在凡间相处的那月,江思宜只给他提及了仙门修士与凡人有别,因此当她提出要回师门处理些许事情,他便想也没想,应允了。

哪知这一别后,世事无常变迁。

贺暮云喃喃道:“我在山脚下,等了约定好的半月时间。没等到你下山,我很着急,生怕出了什么事,便试着去上山找你。可上山数次无不迷返,后来才听过路人讲,这是座仙山,凡人上不去。等到实在没时间了,必须动身去赴考,只好走了。我孑然一身,想着若是取得功名再回来寻你,娶你,也能给你一个安稳些的生活,对不起。”

江思宜望着贺暮云湿润的眼睛,像是积聚起平生所有勇气,低声道:“贺公子,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光幕再次亮起,江思宜被囚禁于美人潭边的木屋,一名修士在门外看管她,正是刚刚被江思宜痛下杀手的江致。

江思宜从早到晚大哭大闹,江致每日无数次开扇小窗朝里望去,劝解道:“师妹,你消停些,掌门也是为你好。”

江思宜在屋里哭嚷:“不听不听不听!凭什么!我不要嫁人!”哭喊累了,又说,“师兄,掌门为何这样对我,他教我术法,待我如亲女,我无比尊重他,为何要这样对我?”

江致叹口气:“师妹,掌门或许没办法吧。我们这些师兄弟也是你闹起来才知晓此事。站在掌门的立场,他也没有错。你别怪他了,好不好?”

这样的闹腾持续了很多天,江致安分守已地站在门外,有时望望山边那轮明月,有时看看脚边的泥潭,有时趁着夜色,轻轻推开那扇小窗,看趴在桌上,因疲惫而累得睡过去的小师妹。

眼里的爱慕是藏不住的,与现如今倒在脚边的冰冷尸体判若两人。

某天,江思宜睡醒,突然手捂着肚子弓下了身,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她疼得大叫起来。江致着急忙慌地打开窗子,忙问:“师妹,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

江致不敢开门,更不敢动手碰她,江思宜在地上躺了许久才平复,虚弱地说:“师兄,你能让我的父母过来看一眼吗?就一眼。”

江致唯唯诺诺地道:“不行啊师妹,掌门有令,在你大婚前,任何人不得见你,包括长老大人。”

江思宜走到窗边,望着江致:“求你了师兄,掌门要我嫁人,嫁人前,总得拜别父母吧,不然我会遗憾一生的。求你了师兄,求你了师兄!”

江致沉默,似在挣扎。

光幕外,江思宜说:“曾经的江致师兄,自小同我一起长大,他对我很好,是我卑鄙,利用了他的同情。”

孟老长叹一声。

光幕里,江致答应了她的请求:“小师妹,我帮你这一次,说好了下不为例。师兄这就去请长老来看你,你们赶紧说完,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天色已黑,江思宜的父母乔装打扮,在江致的帮助下到了美人潭,见到了女儿。江致对其施了一礼,道:“还请长老长话短说,我去入口处盯着。”

屋里,江思宜笔直地跪了下去:“父亲母亲,女儿自私,女儿不孝,求你们原谅!”

江长老满面愁容地看着她,叹息道:“你呀,你呀,哎!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江思宜面色一沉,豁出去了:“爹,娘,女儿有身孕了,是个凡人的。”

光幕外,江思宜盯着贺暮云的脸,轻轻地说:“贺公子,对不起。我们……我们有一个孩子。”

陈无宁的心咯噔一下。

最为震惊的还是贺暮云,他两眼一黑双腿一软,幸好孟老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贺暮云像是魔怔了,不住地重复:“孩子,孩子,我们有个孩子,我们有个孩子。”

江思宜冰冷的脸终于带上些柔软:“嗯,是个女孩,很可爱。”

陈无宁的心又咯噔一下。

江思宜:“可惜,我把她弄丢了。”

陈无宁的心跳突然加速,几乎快要蹦哒出来。在夜色中,在满院静默中,几乎能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他深吸几口气,按捺住快要溢出来的疑问,一眨不眨地盯着光幕。

“你!你!是谁的!”江长老不可置信地指着眼前的女儿,烦躁地在屋里转来转去,“你怎可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谁的,到底是谁的?!”

江思宜疯狂摇头:“女儿不会说的,打死也不说,怎样也不说。爹,娘,我还要去见他,求你们帮我去给掌门说说情,不要逼我嫁人了!”

江长老气得满脸沉黑:“干脆现在打死你算了!”说着扬起手,似要一巴掌打下去。江思宜的母亲再也站不住,冲上去拖住他:“你干脆把我也打死算了!”

三张绝望的脸在屋里面面相觑,终是父母慈心,江长老道:“我送你下山,以后再别回来。”

母亲道:“思宜身上的禁制怎么办?灵流被缚,她就是一个普通女儿家,还怀着孩子,这可怎么办?”

“掌门下的禁制我解不了,生死有命,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江长老说完这句,看向江思宜:“下山后,先别急着找孩子的……”他咬着牙,极其艰难地蹦出后面的话,“……孩子的父亲,掌门不会放过你,他一介凡人,护不了你们。”

“你往西走,西边曾经是五大仙门之首的浮山派所在之地,那边高山林立,人烟稀少,可能有野兽出没,野兽却没有人心可怖,反倒安全。虽然浮山掌门已陨落数年,但威名仍在,可庇佑得了一时,待生下孩子后,再想办法,一家团聚去吧。”

江思宜朝父母深深磕头:“不孝女儿,拜谢父母生恩育恩!”

门外,江致轻轻敲门,不停催促:“长老,好了吗?时间久了,晚辈怕掌门过来!”

江长老打开屋门,直言道:“江致,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请给小女一条出路,带我们一家去见掌门。”

江致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摆手:“不行啊长老,这不行,掌门会惩罚我的!”

江长老也不多话,捆仙索从袖中飞出,把江致绑了个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惊恐的,疑惑的,愤怒的,疯狂的眼睛。母亲牵着江思宜的手,一家三口穿行于各个院落,朝山下奔去。

离青丘派的结界范围还有一小段路,掌门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侧,幽幽叹息:“江粹,你是我看着长大的,门派里那些我看着长大,如今还活着的长老已经不多了。如今,你也要背叛我吗?!”

“掌门,对不起。”江粹说着,从袖中抛出张疾行符拍在江思宜身上,“为父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行——!”

狂风掠过她的发稍,千万青丝飞舞,背后传来拔剑出鞘的尖酸声响,江思宜拼尽全力转过头,却什么也看不清,一切血色都被夜色掩去,只听见一声惨绝人寰的“啊——”,响彻群山。

江思宜找了间成衣铺,换了身农家姑娘的装扮,戴上纱帽遮住脸,往西边走去。景色变幻,宽阔平原,连绵的低矮丘陵逐渐变成了高大山峦,层层峰峦通天而立,温度也越来越低。

她裹紧衣袍,时刻警惕着追来的仇家和越来越大型的林间野兽。

好不容易遇见一户农夫,她进去讨点吃食,连日的跋涉终将体力耗尽,晕倒了。

农夫家只有一对老夫妻,儿子早已外出谋求活路,便将她看成了亲生女儿般对待。江思宜在这里住下了,虽然衣食粗糙,却感受到了从未体会过的平凡烟火。

肚子一日日隆起,老夫妻经常去捉些野味回来给她补身子,江思宜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得不到安宁,可看着善良的老夫妻为她忙前忙后,偶尔也会露出一丝微笑。

一转眼,江思宜的产期到了,在老人帮助下,拼命生下了女儿。

产女不到一月,江致找上了门。江思宜抱着幼小的女儿,跪在地上无助地哭:“师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求你放过我!”

江致的脸上再也没有当时的和善,恨恨地道:“小师妹,你竟敢让我放过你?那你可曾放过我?我好心帮你,最终落了个什么下场?!掌门将我逐出师门,我身无长物,修为普通,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

江致看着小师妹怀里的小布包,更加愤怒:“你,你个不要脸的,竟然生了孩子!哈哈哈,你竟然生了孩子!”

江思宜抱着孩子不断嗑头:“师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孩子,要我怎样都行!把孩子丢在这里,我跟你回门派!”

江致大吼:“别叫我师兄,你已经叛出门派,算不得青要派的弟子了!当然,你干的好事,如今我也不是了!你求我放过孩子,绝不可能,我要杀了你们!”

在外做完农活的老夫妻推开房门,刚好听见了这话,老农夫挥着锄头,涨红着脸砍向江致:“坏人,你要杀谁!”

凡人的锄头怎可能杀得掉修士,刃尖被灵流荡开,老农夫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老妇人将院子里所有的鸡鸭鹅全部赶了过来,叫喊道:“姑娘,快跑!”

江思宜抱着孩子扑出来:“不可以!”

江致恨恨地道:“等我先解决了俩老货,再来收拾你!”

老农夫也扯着嗓子喊:“姑娘,快跑!快跑!我夫妇二人活到这把年纪,还能有个漂亮姑娘做女儿,够本了,你快跑!带着孩子快跑!孩子重要,我孙子得活下去,啊——”

满院子飞禽走兽朝江致扑腾而去,如五彩的雪,遮闭了视线。江思宜神情呆滞,老农夫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挥舞着锄头,大吼:“坏人,我跟你拼了!姑娘快跑,快跑啊!”

江思宜这次没敢再回头。

一口气跑了数里,她实在跑不动了,逗弄了一会儿女儿的脸,又给她喂了奶水,低低地说:“吃饱些,乖。”然后把她轻轻地放在了一处草丛中。

这地方,陈无宁无比熟悉。

江思宜脸上挂着一个怪诞的笑,也不知在对谁说话:“我错了,是我错了。”她深深看了眼女儿,“把你带到这个人世,是我错了,对不起,你别哭,要活下去。”然后她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每走一段路,便撕下一点衣料。

几天后,江致找到了她。

江致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灰头土脸的姑娘,逼问:“孩子呢?”

江思宜的双眼只余一片空洞:“杀了,死了。”

江致:“你竟敢又骗我?!”

江思宜已经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不住地重复:“杀了,死了,没了。”她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没了,干净了!哈哈哈——”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全部呕出一般。江思宜突然捡起手边的一块石头,朝自己太阳穴狠命砸去。

江致轻轻一挥手,石头应声落地,轻蔑地道:“想死?你给我听清楚,你若敢自杀,反正我左右无事,就算把这天翻过来,也得找到那个孽种,让他去黄泉路给你陪葬!我还要找到你那相好的,正好送你们一家三口下地狱!”

江思宜沉默着,江致却像是忆起往事般,目光中竟流露出一丝悲哀。

“小师妹,师兄真心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师兄这般刻苦修行,在门派里毕恭毕敬地干活做事,与我同龄的,哪个比得上我?做这么多,无非为了挣个好点的前程,能配得上你。”

“虽然你骗我,利用我,你现在都这样子了,可我还是喜欢。”他一边说,一边脱去江思宜身上单薄的衣服。

光幕外,所有人都偏过头不去看,只静静听着江致的声音:“你父母在你逃走的那天就死了,掌门心善,没杀他们,只不过他们更逃不过良心的责备,自戕谢罪。掌门把自已关起来很多天,然后亲自去青丘派请罪,整整一个月才回来。”

“你被逐出师门了,我也一样。从此,我们相依为命,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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