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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东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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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一行实在太晃眼了,街上的人纷纷投来各种打量的目光。吃过早饭,陈无宁强行让乌雪泥戴上了纱帽。

店家没说人鱼幻境岛在哪里,他们也不好一路问,毕竟只是个道听途说的传说。

几人无处可去,走着走着到了海岸边。此处是个商货码头,各类大小不一的船正来来回回装卸货物。

海边的风土人情与中原不一样,这边因为常年伴随着海风,不怎么热,但日照却充足过了头,因此伙计们几乎都光着晒得黝黑的膀子,裤脚也挽得老高,在船上岸边穿梭。

路过几条捕鱼船,腥味很重,郁夜不知从哪里掏出个帕子捂鼻,陈无宁默默腹诽:跟个大姑娘似的。

而真正的姑娘正透过纱帽帘子,大喇喇地一边观察,一边消化这个新奇的地方。

前方有人起了争执,一个留着两撇八字胡,带着几名小厮的中年男人正对着货框挑挑捡捡。那八字胡随手拿起只鲍鱼,品头论足道:“个头这么小,如何配得上阮家的身份?这批货不行,明日就要上宴席,你看着办。”

另一个戴着草帽的老人家连忙低头哈腰:“总管可疼疼小的吧,这还没到立秋,今儿个捞的这些已经是最肥美的了。小人知道阮府大小姐成亲,那必办得风风光光,但小人也没办法凭空让这些海货长个儿吧!”

八字胡听闻此言,将手中鲍鱼扔进筐,愤怒道:“你交不了我的差,我也交不了府里的差,难不成我是故意为难你?老爷说了,这门亲事他从大小姐生下那日便开始打算,盼了这些年,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你以为庄府那么好嫁?整个汐城的大户人家,哪家不盼着把自家姑娘嫁进去!这宴席要是办砸了,往后阮府指不定要挨多少唾沫星子!”

老人家被训得一愣一愣的,道理谁都懂,但也确实没法逆天啊,他的腰弯得更低了:“是是是,总管好心,没有为难小的,可……这真的没办法啊,小的一家人捞了好些天,才捞上来这批货,总管行行好,就大发慈悲收了吧!”

八字胡大抵觉得再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叹了口气摞下话:“不是我不收,你没辙,我也没辙,这批货已经付了定金,如今货不对版,也只有上别家再看看了,等办完婚礼,再来找你退钱。”

老人家看着大客户就这样摆摆手走了,瞧着脚下的几筐鲍鱼,忍不住抹了把泪。

三人离得不远,旁观了整个过程,郁夜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捂着鼻子凑上前道:“老人家,这货我收。”

陈无宁不解:“你收来做什么?”

郁夜摇摇扇子,试图驱赶浓重的海腥味,奈何不管用,只好嗡着鼻子说:“方才卖面的店家不是说了,来当地,就要吃当地特色。我瞧这里的大户人家成婚都用这个,想必是样好东西。”

陈无宁实事求是道:“全是生的,你会做?”

老人家生怕这单天降生意又要黄,赶紧接话:“小的会做,小的一家子都会做!鲍鱼能蒸着吃,炖着吃,煎着吃,烤着吃,想怎么吃怎么吃,几位若不嫌弃,老头子给你们做个全鲍宴!”

郁夜洁癖严重,自然不愿意上那条脏兮兮的渔船。这船家小孩也是个聪明的,见生意敲定了,留下一句“几位爷,稍等”,就一阵风似的跑了,然后不知从哪里弄来条观光游船,将三人带了上去。

小少年操纵游船,缓缓驶离海岸,老人家则尽职尽责地窝在厨房给他们做饭。

随着入海越深,浪也越来越大,乌雪泥这个纯种陆上生物从来没有坐过船,还是如此颠簸的船,晕得东倒西歪,呕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虚弱地朝甲板上正躺着晒太阳的两人呼唤道:“师兄,我要死了……”

陈无宁正在享受难得的放空时间,被她搅了兴致,随口敷衍道:“死了我就清静了,请赶早吧。”

船家儿子正在船尾看风向调整帆布,可能是看不下去了,对乌雪泥说:“姑娘,你去上层吧,上层有小榻,你睡一觉,会好受些。”

小少年忙完船帆的事,又拎起两只草帽走上甲板,讨好道:“二位公子,这样晒会把皮肤晒伤的,我们打渔人家只有草帽,我搁桌上了,若不嫌弃的话,就遮遮脸。”

他伺候完这一行人,准备去厨房帮忙,陈无宁闭眼喊住他:“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少年摸摸头,答道:“我叫珍珠。”

郁夜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少年被他笑得害羞了,脸上晕出两朵黑红云:“嘿嘿,家里人说生我的时候,盼着是个姑娘,这名儿在我出生前就定下的,后来一见是个儿子,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索性还是用了。”

陈无宁清清嗓子,替郁夜找补:“咳咳,挺好,挺好。”

珍珠不知道接什么,又详细补充了一通名字的由来:“别看汐城只是个海边城镇,这里有钱人可多了。我家世代以打渔为生,活得挺艰难,爹娘就盼着我是个姑娘,若长好看些,能嫁到好人家里,也不用再受苦了。”

陈无宁听着不是滋味,见珍珠伫在旁边不走,只好切断这个话题,坐起身,随口聊道:“今早来拿货的八字胡,是你家老顾主么?”

珍珠笑里带着些苦涩,尽管如此,还是十分敞亮的回答:“也不算啦。他是阮府总管,他家小姐明日成亲,大户人家要有排面,婚宴食材自然也要挑顶好的。可惜现在还没有正式入秋,海货没长完全,海上风大浪大,出海很容易遇上海难,也只有我们家愿意接下这单生意。”

陈无宁有些不解:“那不买你们的货,别的地方不也没戏?”

珍珠摇摇头:“我猜要么换道菜,要么就去和他的亲家开口,同阮府结亲的庄家正是我们这边最大的船商和货行商,听说皇城里都有庄府的铺子,反正总有办法的。”

庄府?再次听到这个姓,陈无宁的某根弦动了:“他家公子叫什么?”

珍珠带着歉意笑笑:“这我可不知道。他们这种富贵人,平时哪会和我们接触。”

陈无宁在心里盘算,按照仙门的地盘格局,东汐城应是在子桐派的看管范围内。他应了郁夜来东海游历,目的当然不是看什么人鱼,而是想从最与世无争的子桐派入手,看能不能探听到百年前的事情。

陈无宁问:“庄府在哪儿?”

“在映月滩,整个海滩都是他家的,我也只远远看过一眼。庄府门前,有片大椰林,椰林出去就是海。”珍珠认真回答。

郁夜看似在闭眼小憩,从对话中也明白了陈无宁在想什么,横插一句道:“早上听那八字胡说,想与庄家结亲的人还要排队,他们家小姐嫁进去好像很不容易。不过既然两人都要成亲了,那感情自然是好的,何来容不容易这一说?”

珍珠发现眼前这位出手阔绰,又生得极其好看的公子似乎没有民间常识,遂有些兴奋的卖弄自己的见识:“若论名气财力,阮家虽不错,但还是有些勉强。不过我听小道消息说,庄家老爷夫人管不住自己的这个儿子,他都二十好几了,一再拒绝成亲,家里又急着抱孙。说不定这桩婚事,是由两家父母直接定下的,两人兴许连面都没有见过,哪来感情好不好这一说。”

郁夜自小生活在浑夕山,修士大多不搞婚丧嫁娶这一套,民间结亲的故事他还是从小人书上看过些,不着调的又问:“两人成亲要家里做主,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珍珠郑重回答:“公子,终身大事,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得听家里的。”

郁夜“哦”了一声,若有所思。陈无宁见他胡胡扯到九宵云外,随便两句,把珍珠打发了,将话题绕了回来:“既在东海,又是庄府,你猜,明日新郎,会不会是他?”

郁夜斩钉截铁道:“不会。”

“怎么说?”陈无宁虚心请教。

郁夜不假思索:“庄笙讲过,他父亲是子桐派长老,他自己也是个修士,虽说是个废物吧,但也不会同凡人一般,年纪轻轻就娶亲。再说了,他怎么可能娶亲。”

两人不禁忆起九年前庄苼是如何对宿林纠缠不休的。陈无宁心想,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不是有句话叫物是人非吗?因而接道:“说不定他想开了。”

郁夜:“换作是你,你想得开?”

陈无宁“咳”了一声:“人又不是千篇一律的,别拿我比他。再说,九年想不开,那就九十年,九百年,只要时间够长,有什么心绪抹不平。”

听见这番论调,郁夜忽然正经起来,难得一见地说教道:“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暂且不论,那是自然规律,避无可避。可尝过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的苦?如若没尝过,又怎能以已度人?如若尝过,怎会不知时间并不会抹去一切,只会让人更能忍受一切罢了,我就不信他能将就。”

陈无宁想不到自己的胡说八道竟然引出郁夜这不为人知的一面,还挺像那么回事,不耻下问:“说得你受过这些苦似的。”

郁夜瞪他一眼:“我不过讲讲道理,能有什么苦?”

说着,他缓缓靠近陈无宁,眼睛一眨不眨,作出副委委屈屈的模样:“不对,我可太苦了。你醒不来那些日子,我看什么都是黑的,尝什么都是苦的,要命。”

陈无宁看着从自己肩窝往上,越凑越近的一张脸。郁夜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颈上,然后是脸上,最后完全看不见其它了,不懂此人要干嘛,只好一动不动,扮起木头人,表面看上去十分淡定,脊背却不争气地蹿出层鸡皮疙瘩。

好在此时珍珠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公子们,开饭啦!”

陈无宁战术性地“咳咳”两声,拉开距离。

郁夜一脸黑气,似乎想要吃人。

这艘游船不大不小,一层船舱里挺宽敞,摆着一张方桌,几把椅子,靠边支着小案,放置一些珊瑚和海螺做的装饰。

船家实诚,这一餐用了不少鲍鱼,摆了十几个盘子,虽说卖相一般,但分量十足扎实。桌子边缘都有防滑木条,珍珠从固定好的匣子里拿出了酒,介绍道:“海鲜配果酒最是好,果酒香甜可去腥,这是我自家酿的,海边果子虽然丰富,但能酿酒的却很贵,也只有年夜饭的时候才喝,公子们快尝一尝。”

郁夜先就给足了金豆,自然不客气,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末了品评道:“不错,挺香甜的。”

珍珠闻言很是高兴,又给他斟满杯。两人许久没如此放松了,就着海风海味,有一搭没一搭地喝。

船已经走了几个时辰,日头也从中天滑到西边。陈无宁透窗望去,眼中皆是苍茫大海。吃饱喝足,果酒的后劲上来了,他模糊的感觉到此处有仙气。

说是此处,其实没有任何参照,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处。他上了甲板,还没站稳,就看见水中冒出一大片鱼。这些鱼两腮长着翅膀,“扑腾扑腾”飞出海面,在空中完成一个优雅的舞动,复又“咚咚”落于海里。

郁夜闻声跟来,恰巧遇上一只大海鱼跃出水面。它比飞鱼大多了,一个抵得上一群,长着长长扁嘴,浑身雪白,在跃出水面的瞬间,发出一声悠长旷远的低呤,伴随漂亮的转身又落回去,以极快的速度追逐着鱼群,跳起来又落下去,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不知为何,陈无宁觉得自己被大海鱼的歌声治愈了。

人间竟有这样美到虚幻的事物。

不知是不是歌声吸引歌声,大海鱼从一只变成几只,再变成了十几只。它们行于船前,一上一下起落。船的速度跟不上,只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它们消失。

陈无宁在甲板上坐下,郁夜问他:“船可以用符咒控制,还想看么?”

陈无宁摇摇头。

仙气充足的地方,修士自然身心舒畅。船跟着群鱼走了很远,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陈无宁此时觉得仙气尽散,肉身重新归于平静。

他越想越觉不对劲,疑惑道:“方才是否路过了仙池?”

郁夜点头。

“还以为我想多了。”陈无宁喊来珍珠,问,“这里离岸有多远?”

珍珠以为他是在担心返程问题,实诚回答:“不知,我们渔民一般按涨潮退潮和日头的方位来确定走了多远,从船行到现在,中间约摸三四个时辰。今日是借着退潮的浪将船开到这里,如若回去,差不多迎上涨潮,大约也会用这些时间。”

珍珠说完这句,又想到客人给了那么多,本计划出海一天一夜。于是接着说:“公子不急,这个月份,夜晚的海非常漂亮,比方才你们看到的还要好看。”

他话音刚落,太阳已经收敛起光芒,重新变成一轮红日,悬在远处的海平线。

正是日落时分。

陈无宁盯着天边晕染开的红云线,问珍珠:“能把船开到方才遇见飞鱼的地方么?”

珍珠摸摸后脑勺,显得有些困惑:“公子,海上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陈无宁看出他为难,只道:“不妨事,你去把船帆调整好即可,其它不用管。”

珍珠走后,郁夜立即刻了张疾行符拍上船身。珍珠赤脚站在帆布下,不明白为何船忽然走得如此之快,是他从未见过的潮汐速度。

海上时间混沌,太阳刚下山,夜色便迫不及待涌上来,船里亮起烛灯。

陈无宁感觉仙池近在眼前,但怎么也再近不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如果从天上往下俯瞰,船好像中了邪似的,自发性避开某处海面,沿着边缘往前行。

他思考到底哪里出现问题,忽然又有一群荧光鱼游到船下,像银河倾倒下来的星辰。荧光鱼群似乎训练有素,乐此不彼地跟着船行驶。

不知是不是醉意未散,又或者长久看一种景象容易产生催眠作用,陈无宁有些犯晕。他揉揉太阳穴,试图保持清醒。

站在一旁的郁夜没有打搅他,用符咒驱使船与这片海拉出一小段距离。

他们站在远处,终于看清楚了,荧光鱼群在绕圈!

从海上视角看,这个圈不大不小,如若放在陆地上,几乎有几座山头那般大!

陈无宁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个结界。”随即并指凝聚灵流,朝结界拍去!

灵流触及到结界那层隐形的膜,两两相撞,激出波浪似的浅白莹光,在漫天星辰下柔软地荡漾。

陈无宁凝了一束更强的灵流拍去,只见结界上方,慢悠悠现出个似人非人的东西。

那东西上半身是个人形,铺满白色波浪状线条,看起来像散下的头发。晃荡间,胸前时不时露出一道蜜桃沟。下半身是条鱼形,紧实规则的鳞片从腰腹处蔓延到八字形鱼尾。它整个轮廓逐渐显露,像是没睡醒似的眨了下眼睛,身体变得实了些,再眨下眼睛,肉感更加明显了,随即,它毫不客气地甩起尾巴,将陈无宁的灵流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郁夜不由分说地将陈无宁一把扯到身后,堪堪用肩膀挨下了这记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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