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突然出现在敖丙的眼前，让敖丙微微一愣，还不等敖丙说话，哪吒又看他穿得单薄，依旧是皱了眉，幻化出件白净的皮草给敖丙披上。

“说了几次，下雪了，天冷，怎么总记不住。”

敖丙失笑：“你还真将我当做了普通凡人啊，这点雪，哪就能冻着我了？”

“没冻着你那你上次还一个劲往我怀里钻？”

敖丙明显一愣。

哪吒又道：“还一直跟我说冷……”

“闭嘴！”敖丙瞬间红透了脸，忙拉紧了身上的皮草：“我，我穿着便是了，那些话……不，不许说。”

“好，我不说。”

哪吒轻笑，干脆牵着他，朝外头走。

大军里，时不时地有士兵操练的声音传来，有的士兵远远看到了他们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

两人的身影并肩行走这大军之中，漫天的细碎飞雪，飘飘洒洒。

一人红衣如火，一人白衣胜雪。

这两者并肩而行的身影，在这碎血飘洒的天际，唯美的像极了一幅画卷。

只不过敖丙有些心不在焉。

他心里藏着事，是关于太乙真人的。

两人并肩前行一路无话，直到出了营帐，哪吒才突然开口。

他松开敖丙的手，眸光看着前方。

敖丙心里一紧。

“我师傅死了。”哪吒突然开口。

敖丙呼吸一紧，猛地看向哪吒。哪吒却不看他，只是又问一句：“跟你有关系吗？”

“我……”

姜子牙出卖自己！

第一时间敖丙心里闪过的就是这个。

但哪吒突然皱眉，道：“今日一早，我就收到他的神识传讯，他让我给他报仇。”

“那你……”敖丙呼吸猛地一紧，心脏咚咚咚地跳，生怕会从哪吒口中听到叫他害怕的话。

同时敖丙也觉得，他父王果然没有说错，太乙真人真的留了一手。

所以现在哪吒跟他说这个，是打算真不报仇了吗？

“原本……他神识太虚，连是谁杀了他都来得及说就消散了，我即便是想给他报仇，也不知道应该去找谁的，但是……”哪吒突然开口，未完的话却说得敖丙的心七上八上的。

敖丙暗暗捏紧了掌心，压抑着深深地吸一口气，正要开口的时候，哪吒突然又说。

“师伯突然跟我说，是他杀了我师父。”

敖丙心里又是一惊，既是惊愕，又是害怕，整个心情复杂得让敖丙下意识地感觉到呼吸困难。

哪吒倒是不知他的异常，只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摇了摇头。

“若是旁人下的杀手，我还能帮他报仇，可若是师伯，这个仇我怎么报？”

姜子牙会下杀手，原就是因为太乙真人一次次的踩着他的底线疯狂挑衅，姜子牙能忍到如今都已经算是难得了，哪吒又怎么可能真的为了太乙真人一句不全的话而对姜子牙动杀手？

别说姜子牙如今担负着武王伐纣的重担，便是没有，这个仇，哪吒也报不了。

他们三人间的因果，一切全都归于太乙真人的好酒，他不贪杯，便不会惹出这么多事，还不知悔过一错再错。

他下不了这个手。

敖丙静静听着，整个心随着哪吒的话，好几次地七上八下跳个不停，一直到了此刻，他的心才彻底归了原位。

他的父王果然没有说错。

太乙真人的死，不能瞒着哪吒。

“太乙真人的死，我有一半责任。”

哪吒瞳孔猛地一缩，骤然看向敖丙。

敖丙迎视着他的眸光：“是我帮姜丞相找到太乙真人，并且将他的下落，告诉姜丞相的。”

“你……”哪吒彻底愣住，好一会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姜丞相托我帮忙，我应了。”顿了顿，敖丙又道：“我认真想过了，我觉得，我拒绝不了。”

“拒绝不了？”

“是啊……”敖丙微微垂了眼睑：“我亲眼看到申公豹被小武误杀，我也亲眼看到太乙真人对当年前牵错红线的事毫无悔意，我还亲眼看到申公豹守着一只只是跟他孩子很像的小豹子，小心翼翼地守着那份可能不属于他的亲子时光，将心比心，如果是我，我也会很希望有人可以拉我一把，至少我曾经也是这么祈求过的。”

哪吒不语，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看，那脸上，那眼底的神色都很是复杂。

敖丙觉得那样的神色有些刺痛了他的眼，他垂了眼，回避哪吒的眸光。

“我并不是对申公豹烂好心，我只是看到他，总会忍不住想到我自己而已，我也希望，在我遇难的时候有人也可以拉我一把，所以……我很不喜欢太乙真人的做派，说着自己是无辜无心之举，却做出了将人千刀万剐的事，所以姜丞相找我的时候，我答应了。”

因为他自己曾经淋过雨，所以他才想给申公豹撑伞。

只有他最懂，失去孩子的痛，到底是种怎样的锥心刺骨。

哪吒没有说话，只盯着敖丙看了许久，久到敖丙几乎差点窒息，感觉有些晕眩的时候，哪吒才终于开口。

“我……静一静吧。”

“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