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妖女兽已经飞出半个江面。
安室透对暴龙机输入语音指令：“妖女兽！退化！”
妖女兽突然变成黑迪路兽，尖叫一声掉入江水中。
“……”远处的神圣天使兽飞走。
贝尔摩德从怀里抽出一张名片，把手肘抵在安室透肩上，将名片伸到他面前：“波本，明天跟我去这个地方。”
安室透依然没给她好脸色：“工作以外的事情我都没有兴趣。”
贝尔摩德笑道：“不，这就是组织的任务。”
“我最近很忙。”
“你哪天不忙了？所以一定可以抽出时间的，对吧？”
“……”安室透捏住卡片，见到上面写着时间和地址：“你为什么要完成组织任务？这和你有关系吗？”
“因为人类的游戏也很有意思。”贝尔摩德暧昧地对他眯了一下右眼，“我就是贝尔摩德，她会做的事情，我全都能做。”
安室透流露一丝嫌弃：“上瘾了是吗？”
贝尔摩德从容解释：“这是我应该做的。”
安室透抬眼：“所以说，贝尔摩德究竟在哪里？”
贝尔摩德将右手食指放在唇前，一本正经地轻声告诉他：“A secret makes——”
安室透皱起眉头并打断：“你够了。”
血压已经上去了。
要是等她念完这句台词，估计自己已经一拳呼在她脸上了。
“透……”黑迪路兽扑腾到岸边并爬上栏杆，怨念深重地跳起来扑向他，“透啊——”
“安静。”贝尔摩德抬手掐住黑迪路兽的脖子，把她放在摩托车上，“不要打扰大人说话。”
“行吧。”黑迪路兽气呼呼地转过身背对他们。
安室透重申：“重新回答我的问题。贝尔摩德究竟在哪里？”
贝尔摩德忽然自豪地仰起头，风淡云轻地阐述：“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安室透缓缓睁大眼睛，双眼变成青灰色。
贝尔摩德再慢条斯理地补充：“而是在，数码世界。”
“……”安室透的虹膜颜色恢复，又缓缓眯起眼睛。
“很担心她吗？”贝尔摩德惬意地端详对方微表情，“但知道她还活着，你也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安室透侧过头避开她目光，显露出一丝气恼：“不，我只是担心我自己。”
贝尔摩德笑道：“不用担心，只要我在这里，你今后就永远都见不到她。”
“不是这个问题。”安室透依然用冷淡的眼神瞥她一眼，“你不知道你给我添了多大麻烦。”
“遇到困难，我们可以一起商量。”贝尔摩德抬起右手，食指勾住他的下巴，侧过头将嘴唇附在他耳边，轻声告诉他，“谁为难你，我就去干掉谁。”
“……”
贝尔摩德的眼睛亮起紫色光芒：“你在想什么，波本？”
安室透无动于衷：“我在想，我这个同伙，你就非要不可吗？”
贝尔摩德微笑：“当然了，我说过了，我很中意你。”
安室透依然反应平平：“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如果你想聊点什么，那我可以奉陪。”
“不，我暂时没什么要说的。”
“那我也不为难你了。”贝尔摩德抬腿骑上摩托，“超进化很顺利，准备究极进化吧。波本，我们明天见。”
安室透抬起右手与她告辞，终于露出一丝冰凉的微笑：“明天见。”
黑迪路兽跳到安室透的脚边：“透。”
安室透再对暴龙机输入语音指令：“退化。”
黑迪路兽缩小成小暗狗兽，小暗狗兽在他脚边跳来跳去：“透，讨厌——透，讨厌——”
“嗤。”安室透竟然觉得它这个行为很可爱，俯身把小暗狗兽抱在怀里，用力揉它的脑袋，“好了，你还是消停一下吧。”
回到咖啡梯厅后，他的手机收到了来一条短信：
『Vermouth have a problem。』
安室透沉默两秒，然后打字回复：『我已经发现了。』
『明天，撕开她的面具。』
安室透：『我撕过了，她就是真的贝尔摩德。』
对方没有再发言。
安室透把这个难题交给他自己去思考，九点钟就准时下班回家。
他洗完澡换完衣服，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发现小光狗兽已经自行超进化成了天女兽。
高大的天女兽坐在沙发上，四对翅膀收在背后，双脚并拢斜放在地上，似乎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由于形象过于醒目，这样的姿势在减轻视觉冲击力上收效胜微。
房间灯光昏暗，但在她的神圣力量加持下，整个房间都显得闪闪发光。
安室透问候：“天女兽小姐，已经可以超进化了吗？”
天女兽温柔地点头：“因为安室先生让我休息了一天，已经可以了。”
小暗狗兽踩在安室透的脚上：“我也要！我也要！”
“你要等下次。”安室透抱起小暗狗兽，把它送入门外的客厅，“我说了，你要睡在外面。”
“哼！”小暗狗兽跳到客厅沙发上。
安室透看向暴龙机上依然在转动的红色指针，轻声询问天女兽：“为什么超进化，是想要战斗吗？”
天女兽略微俯下头：“抱歉，出于我的私心，只是不想和小暗保持同一个成长期样子。”
“这样啊。”安室透能理解她的心情，“我也很抱歉。”
天女兽缓缓摇头：“安室先生不需要感到自责。”
“维持完全体需要消耗能量吗？”
“不需要，我本来就是完全体形态。”
“那就保持这个形态吧，希望这样能让你感觉更加自由。”
“嗯。”天女兽起身，站起来比安室透还要高，非常礼貌地小声告知，“安室先生快休息吧，我会在外面，有事就叫我的名字。”
安室透点头：“我知道，也希望你好好休息。”
天女兽前往客厅并关上门，安室透坐在桌前，静静发了两份邮件。
困意越来越浓，他难受地用力眨了一下酸痛的眼睛，然后起身关灯，在手机上设置好闹钟，准备明天早起一小时再处理还没完成的任务。
躺下半个小时后，他突然睁开眼睛。
睡不着。
虽然很困，但是睡不着。
不仅睡不着，甚至还想看电影。
……这就是那只让人失眠的数码兽的威力吗？
……自己受到它的影响了吗？
……要不要出去弄死它？
安室透坐起来，捂住头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手机时间，是十一点十三分。
不行，还是想看电影。
非常想看电影。
这个愿望如此强烈，就好像不看完一场电影，他就根本没办法安心入睡。
他鬼使神差地撩开被子爬起来，打开床头的夜灯，再打开笔记本电脑的翻盖，恍惚地打开视频网站。
上一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
是大学里，和他们四个人一起看的。那个时候，他们在周末放假的时候，还经常一起看电影。
自从入职公安以后，似乎再也没有时间和心情去看电影了，陪他看电影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
他在搜索栏里输入一个电影名字，曾经火热上映的电影经过这么多年，现在已经免费开放。
这是他们五个人在大学时期看的第一场电影。
安室透已经不记得里面的具体情节，静静看了两个小时，把这部电影重新回顾了一遍。
时间到达凌晨一点二十七分。
他已经疲惫到什么都不想做的地步，头脑却产生了可怕的想法——再看一部电影。
“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抬起右手，用力一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好了，稍微清醒点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关上电脑，准备起身的时候，心灵却感到一阵巨大的空虚。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他感觉自己迫不及待想要获得大量信息来填补这个巨大的空洞。
不对劲。
他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然后倒回床铺闭上眼睛，强行让自己睡过去。
想看电影的念头变化成无数蠕虫爬遍他全身，他感觉全身肌肉和骨骼都隐隐作痛。他的意识昏昏沉沉，脑中不断闪现自己那四个同学的面孔。
——“零，晚上去看电影怎么样？”
——“不了我的报告还没写完。”
——“报告你晚点再写也来得及嘛，先看电影要紧，好不容易他们几个都有时间。”
——“好好好，去吧去吧。”
安室透翻个身，将被子揉成一团抱在胸前。
还是睡不着。
『哒哒哒』
微弱的敲门声出现。
安室透突然惊出一身冷汗，瞬间清醒地睁眼坐起来。
——刚刚怎么了？
天女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安室先生，你还没有睡吗？”
他抬手捂住脸：“啊，我想是的。”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
天女兽打开门，将右手捂在胸前，和善地轻声解释：“因为感觉到安室先生似乎很痛苦，所以有点担心——抱歉打扰了。”
“没有关系，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天女兽悄无声息地往前走。她的翅膀发出柔和的彩色光芒，昏黑的房间逐渐亮起来，安室透面无表情的脸部轮廓也随之显现。
他坐在床上垂着头，淡金色头发这盖住眼睛，安静得连呼吸声音都听不见。他没有心情打理自己的形象，任凭被子凌乱地铺在腿上，左手用力抓住被子一角，手背暴起青筋，把所有力气灌注在这个动作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