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怨念十足的拆泡面，一边动作一边嘀咕：“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就知道欺负胖子我……”
方楚楚眼神一瞟，他瞬间噤声。
得，这位是姐，他得罪不起。
胖子嘀咕的声音更小了，方楚楚没留意他的瞎话，刚要扭头跟小哥打探情报，门外走道传来了声音。
听着，来的人还不少。
和胖子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泡面，手虚搭在腿上。
张起灵耳朵动了一下，表情没变化。
几秒后，熟悉的两张脸出现在门口。
“……他娘的，怎么又是你？”胖子先骂为敬。
他这话一出自己反而先反应过来了，这喇嘛可是吴三省要夹的，人吴家的伙计和吴小三爷在不是很正常吗？
吴小三爷也很震惊。
“怎么是你们！？”
方楚楚没有回答，她表情端得像是早就知情一般，乐呵的招了招手：“两位，好久不见啊。”
小系草惊讶的表情收了一下，像是想问些什么，但脸上犹疑一瞬，又强行平静下来。
他们两身后，一个光头和一个气势不凡的老头迎面走来。
小系草两人立马进屋，让了道。
那老爷子约莫七十来岁，干瘦，身量不高，半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
方楚楚刚这样想着，下一秒，老爷子就像察觉到一般抬起头。
那目光就像冰窟窿里结着的冰棱子，只一个照面就让人不自觉战栗。
他脸上那道长而狰狞的伤疤也动了一下，张牙舞爪的。
身后的光头拎着他行李走进来，选了一铺下铺，很巧，不是方楚楚的下铺。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这老头看着就不是一般人，气势煞人，睡他上铺估计得失眠。
光头放好东西，又跟小系草和潘子两人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小系草表情还有点愣，吸了口气准备开口，嗦面的声音瞬间打断了他的蓄力。
“……”
胖子脸埋在泡面桶里，头都没抬。
小哥吃东西没什么声音，但他比胖子还猛，刚刚甚至都没放下泡面桶。
方楚楚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她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愉快的捧起泡面桶，加入嗦面队伍。
吴邪气鼓鼓的躺回了床上。
这次明面上走的是旅游路线，先从长沙先到山海关，然后转车到敦化，全程火车，整个旅程大约两天时间，经过近3000公里。
这距离，听着就让人腰酸背痛了。
方楚楚侧躺着闭目养神，但很快又睁开眼睛，偏头看向半撑着身子看过来的小系草。
他一只手还揪着方楚楚的头发，另一只手示意的摇了摇手机。
‘短信’
小系草认真比着口型。
方楚楚毫不做作的翻了个白眼，把那捋头发扯回来后，才摸出诺基亚。
出乎意料的是，页面上居然有两人发了信息。
小系草的信息显示发送于三分钟前。
——你们怎么都在啊，我三叔联系你们了？
——你们见到我三叔了吗？
方楚楚连摇了两次头。
小系草表情扭曲了一下，那一瞬间好像有一万句吐槽要脱口而出，但最后只憋出来一句——
“……艹。”
对床的小哥掀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
方楚楚立马举手，表情十分无辜的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小哥下床侧身躺着的老爷子似有察觉的动了一下，她立马斜了一眼小系草。
老爷子的威慑力挺大，吴邪也立马噤声了。
她给小系草发了条信息——慎言，有机会再聊。
说起来，这完全是方楚楚的直觉。
从刚刚短短几秒，几人进车厢的先后顺序和表情，她察觉到这老爷子和吴家貌似不是一心的，从潘子表情看，甚至还有点防备。
气势这么强，还能让吴家伙计让路，这位应该也是个大佬？九门里的？
脑海里思绪流转，她一边揣测一边点开了另一条信息。
——注意安全，长白山见。
……？
阿宁也知道？
那这是不是说明，长白山这趟裘德考也掺和了一脚？
——你也是。
她回了几个字后就放下了手机。
车开了。
下面有点动静，方楚楚扭头瞄了一眼，发现老爷子走出去了。
小系草“噌”的一下坐起来。
动静大得下铺的潘子都关心了一句。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没事，我就是躺太久了，起来活动活动。”
小系草在身后的背包上摸索一番，递过来两张纸条。
“胖子那几颗鱼眼珠的钱。”
方楚楚接过来，奇怪：“怎么两张？”
小系草道：“胖子叫把钱平分，开两张。”
胖子乐呵的声音随后从下面传来：“那不得分两份，我这大妹子劳苦功高的。”
方楚楚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你很有觉悟嘛。”
小系草秃噜了句油嘴滑舌，又去问胖子怎么和方楚楚到这来。
胖子道：“这道上，有些事情非扎堆做不可。比如说有些深山老林里的大斗，你一个人绝办不掉，一来太多必要的装备你一个人背不进去，二来好东西太多你一个人也带不出来。这种古墓一般环境极端险恶，你能走运活着打一个来回也不错了，再要两三次的冒险进去，恐怕谁都不愿意。”
“你的意思，我们这次去的就是这种大斗？”
“刚刚那大光头没跟你说？”胖子问道。
“没啊。”
“不过这种夹喇嘛，一般都是到位置才说的，不然容易内讧。到地方就知道是哪了……”
方楚楚听着他俩聊，心里念着长白山，突然想到什么。
“云顶天宫！”
这云顶天宫不就在长白山上吗！当时几个人在岛上打牌的时候还提到了呢。
她这话虽然来得突然，但自觉压了音量，也没有显得太惊人。
小系草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下面的胖子连道：“还得是妹子你脑筋转得快！”
“不过这长白山，刚才的老爷子也跟我们一起上？”他话音一转，“要真这样，下车后我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给他人道毁灭了得了，这岁数了，进去横竖也是一死……”
旁边的潘子赶紧捂住他的嘴巴：“你他娘的这破嘴，少说两句吧！这老头精得很，这话要是被他听到，没到地方就得把你害了。”
这话说得，配上老爷子那通身的气派，还有点唬人呢。
方楚楚来了兴致，礼貌的压低声音：“那这老爷子应该是你们九门里的吧？”
“是陈皮阿四。”小哥道。
他说完又很快闭上了嘴，就像只是随口一提般。
胖子吸了口凉气，转头看吴邪：“你三叔可真能耐，整这人来不是尽添乱吗？这么邪乎的人，要不咱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吧？”
“……你能不能想点好的？”方楚楚无语道，怎么整天就跟个法外狂徒一样……
胖子乐呵笑了一下。
潘子小声道：“应该不至于，咱们现在都是三爷夹来的喇嘛。蛇鼠虽然一窝放，但他要想分这杯羹就得守江湖规矩，来头大也没办法。”
“但到地方了，咱们还是得小心点。像他这样的人，肯定安排了自己人在周围。”
说着，他忍不住提醒了一下法外狂徒王月半，“我警告你别乱来啊，三爷找这人来肯定有他的用意，咱们就卖他一个面子，反正这人年纪大了，到时候……诶哟！”
潘子话还没说完，斜对床的小哥手一抬，不知道弹了什么东西出去，他就捂住肩膀痛呼起来。
小系草看表情还没反应过来，满脸疑惑，方楚楚就顺手拍了他一下。
门口吱呀了一声，方才提到的陈皮阿四很快的走了进来。
他环视一圈，目光流转到方楚楚的时候停留了一瞬，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其余人对视一眼，略微有点尴尬。
方楚楚只好学小哥的样子躺下，闭目养神。
火车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二天停靠在了山海关。
这时候已经临近春节，车站里人流量很大，人来人往的，地上还东躺西躺着卷着铺盖的人。
几人下车没一会儿就走散了。
方楚楚抬头看，周围居然只剩下了老爷子和小哥。
胖子几个被人流带得很远，小系草刚举起来手，很快又被旁边的潘子按了回去。
“他们在那里！”
有个熟悉的声音大喊。
她看过去，人群里被几个人围着的赫然是前面上车时帮老爷子提行李的光头！
“别抬头，”身旁小哥的手按在了方楚楚的肩膀上，把人往自己身旁揽了揽，“那边便衣在认人。”
方楚楚了然，忍不住吐槽了句，“这光头这么不靠谱？”
该不是被谁卖了吧？现在又跑来卖他们了。
那边胖子几个被撵得到处蹿，眼见穿着制服的警察朝几人包围过去，方楚楚灵机一动，掏出兜里的几枚硬币，指着顶上的日光灯示意小哥。
“啪啪啪”的好几声，头顶的日光灯接连碎开，人群受到惊吓，疯狂的朝着出口涌去。
方楚楚被小哥拖着，顺利的从出口挤了出去。
胖子几人已经在路边汇合了，正在骂被抓的光头。
一靠近就听见胖子的声音：“现在可好，夹喇嘛的筷子都断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跟着老头。”小哥道。
他说完就拉着方楚楚朝一个方向走去，那边陈皮阿四正看过来，他身边还围着好几个中年人。
胖子几人本来还想问些什么，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了。
一行人在人流的掩护下出了山海关火车站，最后在一个公园前停下。
休息了一会儿，老爷子突然冷笑一声：“就凭你们这几个货色，还想去挖东夏皇帝的九龙抬尸棺，吴三省老糊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