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贺岚拿着手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脚底踏出了沙沙的声响，径直坐在程言旁边。似乎是被自己给逗笑了，

他一边调侃着自己的傻气，一边挥了挥手上的手机给程言看，笑着说道：“这也太离谱了，我昨天居然没把声音开开，怪不得没接到你打来的电话。”

程言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是轻轻地笑着看着程言，过一会儿才无奈地对贺岚说：“你呀。”

他的语气很是温柔，调子又悠长，好似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慵懒，像是宠溺地说着一个孩子。

贺岚听到他这样说，更是觉得不好意思。他不敢去看程言目光里的戏谑，却不知为何耳根微微泛红，害得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摸着自己的耳朵。

半晌，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之前忽略已久的问题。贺岚抬起头来，取来两个抱枕分别垫到自己和程言的腰下，想要坐得更舒服一些。然后靠在沙发上眨着眼睛询问程言：“欸？那我没接到电话就没办法给你去开小区的门，你怎么进来的啊？我记得他那是要刷卡的吧。”

“你好意思说！”程言听到他这话，想起了不久前自己站在小区门外的冷风里瑟瑟发抖地打了好几个电话的惨痛经历。他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贺岚的手臂，像模像样地摆出生气的表情，扭过头去不看贺岚。

贺岚一下子被他打懵了，睡眠不足的大脑还未完全运转开来。见程言不理睬自己，更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扭转脖子调整角度去瞧程言。

贺岚瞧见了程言嘴角未散去的笑意，知道他是在跟自己逗趣，不会真的生气，于是大胆了起来。他伸出手去摸上了程言的下巴，另一种手扶着程言的后脖子，把他的脑袋给转了过来。

程言虽然看起来瘦，身上却并不单薄，之前和他掰手腕比力气的时候，连郭志飞都输给了他。青涩的肌肉里有着少年人锋芒外露的活力劲头，可是脸上还是有些肉肉的，摸起来的手感极好。贺岚瞧着他的脸随着自己的力道在手心里不断变化形状，调笑地捏了捏：“啊，程言，你不理我了嘛？”

“放开。”程言垂下眼睛，浓密而又翘长的睫毛轻颤，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声音低而深沉。他轻轻地搭上贺岚的手臂，顺应力道把他的手拉了下来，然后手指还不安分地挠了挠贺岚的手心。

贺岚被他逗弄得有些痒，“咯咯”笑了出来，边笑边躲避，赶忙抽出手来。

“我大概二十分钟前就到了，还好路上不存在找不着路的情况。本来我想打电话给你让你下来一趟带我进小区的，谁知道你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程言双手环抱在胸前，姿态放松地倚靠在沙发背上，语气平淡，像是在述说一件和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只是说到打不通电话的部分时，他才屈尊降贵般掀起眼皮淡淡地瞧了贺岚一眼，不出所料地看到了贺岚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还以为你要差不多十点多来的呢。”

“早？”程言四处望了望，却没发现贺岚家里面挂着的时钟。他按开了自己的手机屏幕，指着上面偌大的时间提醒给贺岚看，“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早？”

贺岚不好意思地抿着嘴巴，发出一声无辜的“嗯……”，然后垂死挣扎地为自己解围：“没办法，我以前在家的时候都是可以一觉睡到中午吃午饭的。”

程言被他的反应逗得发笑，唇边啜着浅浅的弧度，又被他刻意压了下去，漫不经心地道：“要不是有一个阿姨刚好买菜回来，用她的卡刷了门禁，我才跟着她后面得以混了进来。”

“不然就以你睡得这么沉，打通你电话后，我估计要在外面的风里待个把小时吧。”

程言一边似笑非笑地“抱怨”，一边不动声色地偷偷觑着贺岚。自以为自己装得无人知晓，殊不知贺岚早已经猜透了他的小动作，将他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却没有出声揭穿，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笑。

“你笑什么？”程言偷瞄着贺岚，却发现这个害了自己等了许久的家伙还在瞧着自己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趁着贺岚毫无防备，一个转身就扑过去，把贺岚压在沙发上同他打闹。

贺岚没想到还有这出，被程言压在身上的时候觉得好笑，但是又担心自己怕痒的软肋会被程言拿捏，只得左支右绌地架住他的手，不给他任何捣乱的机会。

贺岚忍不住笑意，禁不住地笑出声来。明明程言还没干什么，更没坏心眼地去摸他的腰，贺岚就先把自己给笑得精疲力尽。

他笑得肚子疼，好不容易顺了口气，用舌头顶住牙齿来压住笑意，眼睛直直地盯着程言的动作，然后借机抓住了他的手。程言一边的眉毛轻轻一抬，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贺岚桎梏住，微微用力想要挣开。

贺岚察觉到程言的意图，用劲儿把自己的上身给撑起来，更加使劲儿地用自己的手去包住他的手。

他的手比程言的要小上一些，无法完全圈住。贺岚见程言还想要把手挣出，便开始示弱，抬起眼睛去看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放低了自己的语气哀求道：“程言……”

“你别闹我。”

程言像是被这样一句示弱的话击中了一般，当真如贺岚所料地那样停下了自己的动作。他向来招架不住贺岚这样软乎乎的对他的要求，歪过脑袋想要避开他的视线，然后长腿一跨，从贺岚的身上移开。

他把贺岚从沙发上扶起，然后托着他的背部防止用力过猛。但是这样简简单单地放过贺岚的话，程言觉得还是有点对不起自己在外面站得许久，所以他挠了挠贺岚的后腰，看着他笑得缩成一团后才满意的放过了他。

程言灵机一动，把自己的衣袖撩开，露出胳膊给贺岚看。他微垂着好看的眉眼，用一种凶巴巴，却又略带委屈的语气说道：“你看看，我的手都被你抓红了，你好意思嘛贺岚！”

少经日晒的皮肤被程言养的白皙，猝然露出一大片，猛得暴露在冷空气中，手臂上迅速爬上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贺岚瞧着上面那几道鲜明的红色划痕，与雪白的一片显得格格不入，应该是刚刚同他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抓上去的。

贺岚低头看着他的胳膊，然后把他的手臂托了起来，低低地笑了出来，对着程言戏谑道：“程言，你学坏了。怎么还恶人先告状来了。还不是因为你先闹我的，你这是活该。”

他们两个互相看着对方，都想要摆出一副生气了的模样，可是又都同时破了功，相互靠着笑成一团。

“好了，别闹了。”贺岚止住笑意，从程言的身上爬了起来。他用自己的手肘戳了戳程言的手臂，挤眉弄眼地对着他卖乖，笑着对他说，“害，怪我啦，要不是我昨天忘了开声音，我是绝对可以接的到你的电话的，怪我怪我。”

“好啦，”他的声音清凌凌的，听得人心生愉悦，语调却作怪地拖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把程言的袖子给拉下来，盖住手上的抓痕，然后捏着他的袖口晃悠道，“别生气了，嗯？”

说完，他还刻意地绕在程言的视线前，不顾他的躲避，不厌其烦地去寻他的目光。然后看着程言无可奈何又宠溺的微笑，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显出一口大白牙。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中午我做饭给你吃好嘛？”贺岚冲他笑得狡黠，装模作样地卖着关子，像是一只开了屏的孔雀一般想要吸引程言的注意力，“好家伙，你这可是继郭志飞这个我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之后，第二个吃过我做的饭的男人。”

“怎么样，程言，这吸引力够大吧！”

“荣幸之至。”

程言手指微抬，把手搭在贺岚拉着自己的手的手背上，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笑着说好，却还是要给贺岚拆台。皱着眉头半开玩笑又故作忧虑地对贺岚说：“你做的饭？你行吗？我不会出现什么事故吧？”

“嘿，你这……”贺岚听到程言这样质疑自己的能力，当时就不乐意了，用手锤了一下程言的胸口。程言没有躲开，硬生生地受了这一下，也乐意陪着他胡闹。明明贺岚的力道不重，他却还是要演出一副受了重伤而吐血的样子。

“男人不能说不行！”贺岚义正言辞地反驳程言，语气的严肃好似没有一点儿在开玩笑。

“你这脑袋里都想得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程言听到贺岚这样说，笑得更深了，直起身来用一根手指头推了一下贺岚的脑袋。贺岚乖乖地顺应着他的力道，脑袋歪了过去，不一会儿又重新转了回来。

“我还没说你呢！你在想什么！”贺岚用一种浮夸的表演装出惊讶的模样，给程言挖坑道，“我说的是我的做饭能力好极了！”

“程言，你想的是什么啊！”

“好了好了。”程言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了，笑得直不起身。他抓住面前贺岚乱挥舞着的双手，学着他之前那般，把贺岚的两只手全部包在自己的手里，不让他继续闹人，一会儿又松开他。

他朝贺岚俏皮地歪了一下脑袋，笑得温柔又温暖，对他说：“那……我们中午的时候就看看，贺岚大厨能够做出怎么样的一顿饭。”

贺岚听到程言这样说自己，给自己戴了一顶大厨的帽子，顿时感到得意极了，特意用了之前在电视里学着的幽默口音来回应程言。

他学得并不标准，夹杂着自己还未完全转换过来的部分普通话的腔调，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幽默风趣：“您可得着了。”